“坊队,您是要参与今年的武林大会吗?这临时加塞的人,恐怕冲不到最后一关,除非特例,您有把握——”
小司南说着有些害怕地扭过头,虽不想看那堕魔印,但视线总会落在脸上最突兀的那一块,且会一直盯着。
“那要怎样才能冲到最后一关?是要杀了那些想要冲到最后的人?”
莫相忘说话声不大,但车马还没行出闹市区,且这郦城已经是高手如云,她这声音不大,但那些个耳朵灵的高手,已从四面八方投来或是不屑,或是厌恶的表情。
“坊队,您——不是认真的吧?”
“你看我像闹着玩的?去吧,趁我——反悔之前,把我名字递上去,三百一十两也不是什么大数目,箜娥,明日下天注,记得押我啊。”
“姑娘——”
箜娥犹豫着瞥了眼车外的坊员,离得近的都不敢回头,离得远的又都没听见,书白又不在,孟云早在上一个街口就已经分开,一时间也没个商量的人,最后就只能答应下来。
一路向西南行进,约么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那套宅院所在的区域。
小司南选的这套宅子风景极佳,距离斗场和一百二十家门派所住的庞家庄不过二十几分钟的路程。
建在山崖边上,出门看海,占地面积也大,足够他们三十来人居住。
是租的,在队内几个巧舌之下,愣是压低了一半的租金。
宅子虽在海边,地理位置有些偏僻,但这一路上都像是没出闹市区一样,人多,店多,一路热闹到他们大宅所在的区域,且一路彩灯笼挂到位于东南方庞家庄,再往山崖下看去,有一条修的极好的坡路直通海上斗场。
那是个半岛,地形跟个勺子一样,远远看去,那边也有好些商铺。
“这是,出了闹市区?这没出吧?”
灵音感着的看了看大宅外那条街路,各色小吃,和玩意儿的摊子成排,哪怕是个茶水摊子也有人坐下歇脚说笑。
“老周太太家的红糖烙饼可好吃了,坊队,今日天色已晚,咱们嘿嘿,咱们大宅里其实没雇厨子,都是在这一路买来吃的,想吃啥都有卖的,您今晚想吃啥?”
雷子乐呵呵指着前方那些规整的二层小楼,“咱这边就是小摊,那边距离庞家庄近,还有更好更有特色的酒楼。”
莫相忘用隐适挂的望远镜看了个全面,最后笑笑,“随意,捡你们觉得好吃的买回来吧,钱算我账上。”
说罢又点了下小司南的肩膀,“去,把我刚说的事办了,至于门派——写堂庭山,出战,就我自己,愿意改注的随意,不押我的,赔了我可不负责。”
没听见前因后果的都一脸懵地看着小司南,但听见因果的,都不敢反驳过问一句。
在大宅内歇下,约么晚上六点钟左右,菜饭备齐,人倒是缺了书白他们几个。
不过次日一早,那些出去的人也都回来了。
“坊队,这武林大会比的是武功,虽说一百二十家门派里,也有那些个用毒或是术术的,但判赢的概率很低,所以您?”
书白担忧地站在一旁,看着悠哉吃饭的莫相忘,“这事暂时还没兴起风浪,因为挂名榜上,门派在前,参与者在后,今年又有七十三家小门小派参与,所以您的事,还没有引起轰动,但小王爷那边已经知道了,这庞家也有咱们苗安的眼线。”
“不就是比武嘛,以法术获胜,也确实胜之不武,还算欺负了他们,这回啊,我连龙凤刀都不带,你们给我准备一把寻常刀,或是,我什么都不用,赤手空拳跟他们打,箜娥,我武服准备好了吧,一共几身?溅了血还得够换才行。”
“帮姑娘想着呢,但姑娘,咱们这趟寻常武服就只有五套,其余的都是天坊武服,有二十来套,可不知姑娘您若以堂庭山出战,那这天坊的标识?”
“嗯——”
莫相忘瞧着身上的这身,又看了看其余人,“灵音,在家时,我这衣裳和鞋子都是你置办的,今儿去让小司南带着你到衣舍买些成衣也好,现做也罢,给我多让出六七套来,我就尽量别沾血就完了,至于天坊的武服,暂时不能穿,要是这池水搅和的恰到好处,那就最后再穿。”
灵音得令出门,屋内就又安静下来。
“齐罡可有消息了?”
“暂无,但推算若是真去投奔了千罗门,坊队大可去前街逛逛,开开眼,怕是会有收获。”
“也是,昨晚也是累了,想着晚上也看不出什么,就没出去,今儿天气刚好,正适合出门逛逛。”
仍是那身初来世界时的打扮,衣裳鞋子都是莫文渊给她买的,只不过现如今,头发长长了,束发马尾,倒显得十分英气。
“坊队,前头就是瞻燕台,说是在三层楼台上,能看见斗场的盛况,那些个买不了场票的都买这里远观,只有达官显贵才能上得瞻燕台。”
“达官显贵都买不到入场票?那是何人能入场啊?”莫相忘问。
“圈里的人呗。”
雷子说罢引着他们顺庞家庄外街行至白石砌的入海梯一侧,共三千多层台阶,半路有三个缓冲层,有卖烧饼和茶水的小摊,供人们歇脚的地方。
“圈子里的各路门派都已携带家眷前来,比试时自然要在场观瞧,所以外客是进不了斗场的,但据说今年各国的天地坊都有来凑热闹。”哨子说着,瞥了眼从他们身侧经过的几批人,从配刀和武服上能看出来门派不同,神情都特别傲气。
“坊队,他们就是崇琉小咕天的,与仙群不相上下。”
鱼豆豆是笼着嘴,小声说的,但还是被那群小咕天的男男女女听见。
一个个横眉立目地瞪了他一眼。
原本都是善面,但沾了怒气,再善也变恶了。
鱼豆豆见状,讪讪地退到莫相忘身后,但还是小声的嘀咕,“右前走过去的那队是象国无道天,在那边赏花的是勒圣画知苑,他们苑主没有功利心,但整体实力居高不下,每年都在前二十里,他们苑主常说,让他们出来就是见见世面的。”
“哎呦,小哥,知道的不少啊。”
不知何时,一脸上带有刺青的男人笑呵呵靠前,他指甲嘴唇都是黑黢黢的,看起来脏兮兮的,但一看就知道是个狠角色。
此人一出现,蛊月就把鱼豆豆拉到身侧,“不知家兄哪句话冒犯阁下了,阁下何故上前搭话,口涎乱飞呢。”
周围人都没弄清楚这是个什么状况,那边又走来一男一女,两个人脸上都带着诡异的刺青,“地升,别惹事,师兄叫我们回去拿点东西。”
“嘿嘿,就是看着小哥知道的不少,看这一队人的人数不少,但各个面生,不知道门派啊?”
名叫地升的男子仍旧腻乎乎的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但仔细看能发现,牙缝里隐隐泛着紫红色。
今日莫相忘出门没带名牌,没穿天坊服饰,也没有天坊标配,她于武林大会而言,是个没有家世背景的人。
“只是游客而已,若是让阁下不满了,在下给您赔个不是。”蛊月挡在坊员前面答话。
“哦,游客,这天坊的游客还真是多,啧。”地升说罢,不满且略带嫌弃地撇撇嘴,扭头跟那一男一女离开。
“天坊连年来凑热闹,是来当保镖的吗?”这方路人吐槽,都一副不屑的表情瞥着他们。
而在不远处,刚好还有穿着同样扎染服饰的天坊坊员,但那些人,不是万赵天坊的。
“呦,同行同行,也是来凑热闹的?在下胡诌,是庄国天坊坊员,嘿嘿,跟着我们家坊管来的,你们是哪队的,自己来的?”名为胡诌的男子倒是随和,看着他们这边的三十几人就凑了上来。
莫相忘朝平野递了个眼神,然后就领着箜娥跟兴儿率先离队,独自去逛。
“呵呵,在下平野,只是带着我这群坊员来凑凑热闹而已——”
离了队伍就没了向导,但莫相忘有观今生善恶和评八字的能力,所以认人还是全面的,找那挂名榜更是简单。
“姑娘,您是昨日挂上的,但也不是最后一个。”兴儿要指挂名榜的手被莫相忘拍掉。
“别指,明日开场后我再看看情况,这盘棋得好好下才有意思,明日或是跟着平野进去观战,或是跟着孟云,或是,就你们三个为伴,以我随侍的名义进去,切记找好堆儿,伶俐点避着些人,刚刚那人是宋国冢庵的毒师,见着脸上带刺青的离远些。”
“是。”箜娥和兴儿规矩地颔首答复。
斗场离远了看着不大,但实际面积真不小,因还没开赛,所以守门的不放人进去。
“我就说,远远瞧着像你!”一个女孩高喝一声,从人群中走来。
莫相忘搭眼一看,还有些冒懵,隐适挂又因为内存原因清理过一次,眼前这人根本没有报点。
可思来想去,最后想起来了。
“尹红缨?”
“可不就是我!唉你怎么没穿——呜。”
话没说完,就被莫相忘捂了嘴巴,“没穿有没穿的道理,我手上又没有货。”
“你的事可传遍十二国了,这么小心,怎么以为这样打扮别人就认不出了?唉你脑门上是什么?撞到啦?”
“认不认得出明日就知道,你跟谁来的?”
“当然我自己啊,我一介坊队,还需要跟别人?再说,哪儿能有这儿安全啊,唉?你就自己来的?带着两个丫鬟?”
莫相忘朝入海梯那边努努嘴,平野带着坊员和胡诌那拨人闲聊,“那边。”
“吼,好家伙,你可真宠自家坊员,没货,还带着来凑热闹。”
“是啊,都是爱凑热闹的人。”
也正如尹红缨说的,在这样一个群英荟萃的地方,想要隐瞒身份是不现实的,分分钟就能把你祖宗八代扒出来,再来一个实时监控,去哪儿都能碰到各路门派的眼线。
更何况,莫相忘还算是个名人,只不过人们都知道她姓莫,除了孟云没人喊她名字。
故而,江湖只传,天坊得了一个姓莫的丫头,已经升至坊队级别,源州过岭南官道一闹,在雷音谷大杀四方。
成了败坏天坊名誉的存在,也成了人们口中的女魔头。
在这崖上与崖下的两处街市上逛到下午回宅子,小司南和灵音已经买了七套成衣,由于半路遇见孟云,孟云又派夏安去明川锦绣行加急订了一套精品武服,大约要十七八天才能提货。
“坊队,属下打听过流程,因为您是后加入挂名榜的,明日开始后即可在虚榜上任意挂牌。”哨子将刻有堂庭山名字的木牌递给她,木牌上还有个方形孔,“明日您可以独居一方小斗场等着虚榜的人来斗,也可以逛斗场,捡着虚榜的单挑。”
“实榜呢?”
“您得取得虚榜的首冠才能登上实榜,跟实榜的最后一名较量,然后再往前冲,但根据往年的案例,能冲到一百以内的就很少了,如果能冲到一百一十九,那明年您就能直接上实榜了。”
“是实力差距悬殊还是其它什么原因?”
“一是实力,二是势力,刨除前二十位,后一百位,水分很大,都是根据各家在江湖上的地位评判的,排位不会有大的变动。”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