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忘说罢只喝了些茶水,从平安都到广南跨过一州,还临近岭南,她头一次有点水土不服,吃什么吐什么。
她也知道不吃不喝不会饿死,但还是要装装样子,以免芦芽给她诊脉再发现端倪。
而能让她出现不适反应的,可非是普通的水土不服,而是中毒。
这半个月他们都吃在一处,唯一与他们不同的就是三日前的早上,出发的时候,一个满身酒气的大爷,撞了她一下,玉虫扳指躁动的转了一圈,然后恢复平静。
这事她当时没在意,现如今想想,只觉得后脊背发凉,越是接近岭南,这样不起眼的高人就越多,可给她下毒这事究竟是谁,又出于何意,尚未可知。
且排毒也需要时间。
而在隐适挂录入身份后,发现这个撞她一下的大爷似乎还易容了,隐适挂根据面部手部颈部露出的皮肤以及身形做初步判断,这应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性,虽说脖颈也做了易容处理,但与里衣缝隙间还是暴露出原本的肤质。
这是寻常人无法察觉到的细节,但在先进仪器里,用回放分析功能就可看清一切。
“坊组。”小司南率先一步回来,凑到趴在桌上的莫相忘身边。
“说。”
“整个邵阳县几乎都流传着北里村的传说,以大石头为基准,其余的跟封岑描述的差不多。”小司南也跟着用额头顶着桌沿面朝下,小声说。
“我看那些人在说这传说的时候神情都有些恍惚,就是,怎么说呢,就是跟说早午饭吃什么一样寻常,还有,我想起来了,我曾来过这里,但没去过北里村,而是去过临近的村落,那时候也真是没注意,也没有想要去北里村的意愿。”
“你还能想起多少?”
“我见过那石头,好高的,我在村外就看见了,跟个小炮楼一样,就是,自动忽略的感觉,要是在旁的地方我肯定要过去看看的,可在那里,那么奇异的东西,我竟然没看,而是转身就走了。”
莫相忘偏过脑袋看着小司南,小司南也转过头来,“怎么样坊组?您有什么计划吗?”
“什么计划?”
“这石头肯定是距离越近,影响越大,万一咱们进去后出现更大的排斥,再原路返回了怎么办?”
“我不会的。”
“那马会不会?”
原本精神不济的莫相忘忽的笑了起来,磁场这种物质不单单能影响人,还能影响一切有生命的东西。
“那里的牲畜怎么样?”
“我印象里,应该是有牛羊鸡鸭的。”
“植物呢?有没有特殊生长的?”
“我忘了。”小司南皱着眉努力回想,“知道您接这任务的时候我就在想,可怎么想都好像缺点什么。”
“那就到时候看看再说,咱们今天住店,明日——”莫相忘抬头用下巴抵着桌面,扫了眼桌前的人,“咱们得循序渐进。”
这日哨子带来的消息跟小司南大同小异,而遵循莫相忘的计划,他们在邵阳县休息一天,在邵阳县与北里村之间的三个村落分别借宿一天。
且她要求每位组员都要把这次走货的事早晚各默念十遍,每日都要念,反复加强记忆。
第三日傍晚,一行人借宿在南里村村尾的一户人家。
吃过晚饭后,并排坐在村尾树下遥望北里村村头,而那块陨铁就伫立在村子中心。
“恁们几个小娃娃,怎么都坐在这哩?”一个白胡子老头拎着烟袋杆子过来,“怎么,对那石头感兴趣啊?”
莫相忘回头慢了半拍,只瞥了眼小司南和哨子。
两人变脸速度奇快,立马跟那老头热络起来,一口一个大爷叫的亲切。
从邻村打听消息永远是最真实可靠的。
“恁石头啊。”老头咂咂嘴,“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哐当一声,死了不少人呢,砸了好大的坑呢。”
“哎呦,这么大的事咋没上报呢?那石头咋不搬走呢?”小司南问。
“报是报哩,至于为什么县丞没上报就晓得哩,搬不搬的,不清楚,反正留在原地也没啥子用嘛。”
哨子问:“天外来的石头,就没啥稀奇的,跟咱们本地的石头不一样?”
“也没啥不一样哩。”老头像是思考他的问题,但却给不出什么答案。
“大爷,您知道马胜义吗?”莫相忘问。
“马胜义?北里村的马家?马胜义?哎呦,北里村就一个马家,但也没听过马胜义啊?马胜义。”
老头恍然一拍手,“马家那祖宗吧?当年被这石头砸死的就是他家诶,后来家就改迁住在石头附近,那马家的尸首都搬不出来,现在的马家是当年幸存的独苗后代,还倚着那石头建了祠堂。”
莫相忘跟坊员们对视一眼,各自心里都有了分辨。
小司南和哨子想知道更多信息,就跟老头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聊开,这二人的话术也是一绝,不单单套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说法,还去老头家蹭来一些小吃。
“坊组,咱们要不要夜访一下?”封岑说着便开始不安地原地踱步,“我总觉得不对劲,不是那北里村不对,而是我不对,怎么来时准备的那些个资料,我都要想不起来了呢。”
莫相忘嚼着地瓜干瞥他一眼,“别慌,现如今咱们是不知道这究竟是陨铁的自我保护,还是他马家的自我保护,毕竟封水坛很有可能就是陨铁做的,至于为什么死后用封水坛装着——”
莫相忘想不出原因,但总觉得封水坛中的死尸,恐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身份,生前如何不知,但死后不希望被人找到,但又不想弃尸荒野,所以就用这坛子装着。
但这也只是猜测,毕竟指名道姓的要进马家祠堂,那必定是马家人。
她想不透这里隐藏的秘密,而陨铁的作用只限于人,她一个猫灵根本不在限制范围内,所以不受这‘忽视’影响,倒是这一整队的人就遭殃了。
凡是对陨铁感兴趣的人,都会无故被削减内心的兴趣,最后变成忽视。
而在外村的这夜,也很是坎坷。
芦芽蛊月在后半夜就莫名其妙的起来,说要回去。
整个人的状态放空,跟勾魂了一般,就说要套车回去。
而在这之后,其余几人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她只好挨个打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