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郑然抱着双臂轻佻地哼了一声。
“都是些什么坊员啊,我还以为天坊多厉害呢,坊组出门要带丫鬟,坊员也都是吃干饭的。”
“你说什么!谁是吃干饭的!”小司南脾气也是暴,但身高却不占优势,挽着袖子要去较量却被一旁的芦芽拉住。
莫相忘对这种斗嘴不感兴趣,只瞧着灵音自责内疚的小模样,难免就回那郑然一句。
“分到督查司都管不住嘴,怎么着,还想被往下踢?我倒是不介意再帮你一把,直接给你摁死。”
她身上本就有猫妖和阴司司判双重性格,气势一丝都不逊色于帝王之家,只瞥了眼郑然,就能让对方闭嘴,连带有几个随声附和的科员也都闭了嘴。
过了好一会儿,她想到小司南说的书生,便问:“这凤城,你呆了多久?可有不对的地方?生意很好的地方?或是当地的商贾大亨?”
小司南转转眼珠思索,倒是旁边芦芽举手示意要说话。
这孩子也是腼腆,不会直接插嘴,每次说话都要举手。
“说吧。”莫相忘笑着应允。
“我也在凤城呆过一段时间,跟我师父一起,凤城,我感觉还挺别扭的,就是那种密不透风的感觉。”
“为什么?”
“我师父说,凤城里的钱,都是左口袋赚到右口袋,来回来去,都是那么几个人。”
“啊?”
莫相忘有些懵,看了看芦芽,又向别人征求意见,可走在她身边称得上智囊团的也就灵音和小司南。
但此刻,这俩显然是不能跟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书白相比。
倒是同行的郑然再次嗤笑一声说。
“左口袋右口袋,说来说去,钱都被那几家赚了是吧。”
“我师父说,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
莫相忘问:“你师父是谁?”
“靳坊司麾下裴药师。”
这个头衔可是足够大了,比孟云麾下还要有话语权。
莫相忘总觉得孟夫人拨给她的这批人都有来头,又看向小司南,“你师父呢?”
“我哪儿有师父啊?”
小司南错愕地看着前方,“我哪行都不行,不像她,通药理,我真就是啥啥都不行,能入大宅就混吃等死呢,没想到,嘿就分到您这组了。”
她说着谄媚一笑,面相不如哨子那样看着和善,也不是那种过于伶俐不好惹的,就是那种鬼机灵的面相,个子又小巧,看着也招人稀罕。
“到地方去查一查这些商贾大亨吧,说不定能查出些猫腻。”莫相忘看了眼郑然,郑然挑了下长发,高傲地一扬脖子,根本不看她。
莫相忘见此,也就着白了他一眼,“这次,我有预感,未必就能顺当的见到阮啾啾,这单毕竟是阮博翁下的,与宝华客栈的通信,最晚就是二十五天前,之后说是一直没得到消息,至于是没收到还是不给回,就另有蹊跷了。”
就这么一直走到小洼镇买了车马,那樊科队也买了十三匹马,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一同前行。
这人一多,看着就又不符合刚出来时的设定,人一多,进城就需要个理由,以免打草惊蛇。
可地坊办事本就张扬,出来穿戴都是地坊统一行头,住店闲谈都不避讳,直言是地坊督查司办案的事,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地坊的人,而地坊的名声也确实响亮,稍稍跟这个圈子沾边的人都知道地坊。
如此大张旗鼓的前往凤城,莫相忘有些顾忌,但也怀疑这就是樊科队的策略,明明白白告诉那些想要动阮家的人,这阮家的娃儿我们地坊保了。
而天坊行事就隐蔽的多,若是走货,不必非要穿着一整套天坊的衣服,只需要佩戴一些具有标志性的饰品或是帕子披风鞋子,方便各州各处自家商铺暗门辨认。
另外又因为天坊业务的覆盖面积有限,所以圈子里若不是资深的人物是不知道天坊实力的。
宝阁老管也曾把圈子里与天坊走过大生意的老客户名单拿给她看过,涉猎面不大,不走官府,走的多是商贾大家,也有些武林世家,都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
但这其中,可没有凤城宝华客栈的老板,也没有阮博翁这种地方首富。
且阮博翁这样的地方首富都不知道天坊的存在,可想而知天坊的隐蔽性做的十分到位。
与樊科队同行这一路,但凡跟圈子沾边的人都以为莫相忘这队伍是地坊的某一分支,待他们也相对客气恭敬。
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别扭,可葬修和小司南等人却不乐意了。
毕竟在妙华街里,天坊是高于地坊的存在,如今被拉下一等,自然不悦。
这葬修书白还好,毕竟在天坊内训练已久,说话有个分寸。
但小司南等人却不然,已经把不乐意写在脸上,并且当着二科科员们的面就说要分开行动。
可樊科队也不知有什么谋划,偏要跟他们一同前往。
出发第三日临近晌午,他们赶到凤城城门外,在一户搭凉棚的小茶馆里休息。
书白看了眼二科那群人,“坊组,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啊?”
因为两队距离也不远,莫相忘只摇了摇头,“随意,且行且看。”
“那小司南几个回去也得好好管管了。”书白喝了口茶,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小司南,路上虽然有告诫,但这孩子毕竟年轻气盛,总是会对二科的人出言不逊。
莫相忘将茶杯杯沿抵在唇边,同行三日,二科的人对小司南言语上的冲撞视若罔闻,如此隐忍同行,必定有什么跟自家相关的计划,若这计划跟此次走人货有关也就罢了,若是跟坊员或是自己相关,那——
就得做两手准备。
“回去再说。”
书白见她如此,心知是有算计,就没再谈论什么。
在城外的凉棚里休息了好半天,见从凤城东门进去的多是附近乡村来卖菜的,也有一些坐着马车轿子进城的小门小户。
并没有什么大阵仗,像他们这二十来人的队伍,也属少见。
在城管小吏那里出示名签,并在进城名册上签字,一路上倒是引得好些人驻足观看。
那些人的穿着打扮跟平安都略有不同,沾染了那么一点异国风情,是襄陵国跟金国的混合的审美。
缀珠绫罗,短衫长裙,打了几折的衣领堆在肩上,男人的头发偏短碎发,有的用麻绳捆着,有的则直接披散着,女人们的绾发也相对于松散。
这让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垮,若是不知民风如此,就会觉得有些萎靡,不正道。
反而像天地坊这样的穿着倒显得正统,但也十分扎眼,被好几拨人盯上跟了一路。
走至路中时,樊科队退到马车边上说:“我们先去趟阮宅,你们自便。”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