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一声,原本浮在半空中的八荒玉净瓶竟直接朝着一方飘去,花朝束手无策,只得追了上去。
她不知道八荒玉净瓶会飞去哪?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果不其然,追至黑云海正中位置,那八荒玉净瓶就飘得慢了,那股与她对抗的神秘力量也渐渐弱了下去。花朝抬手掐诀,最初那瓶子还无动于衷,一番较劲下,最终成功收了回来。
“这是……黑云海!”
特意扫了眼四周,花朝才惊觉,她现在所处位置正是当年老冥王破棺而出的地方!她怎么……
随即想了想定是老冥王察觉异样,这才一路将闯禁之人朝这里引的。黑云海看似阴森无奇,但云海下方邪气重,虽然以前她掉下去一次没什么事,但那时坐镇这里的主人被封在棺材里术法弱未太布置,如今怕是会不一样!
站在铁锁上从上往下看,云海上黑云翻涌,偶有雷电闪过,里头却不知是何模样。
既是有意引她,那此地不宜久留,必须速速离开。
才欲飞离,却感觉有熟悉的气息靠近。
花朝回头,正是柳扶余。柳扶余看她也惊奇,一开口就问:“你怎么在这?”
“我……”
柳扶余似乎并不想听她解释,大致扫了眼四周,便皱起了眉头,花朝话还未来得及解释就听得他说:“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二人想法一致,速速张手飞离。
“这是哪?”
飞过铁锁,穿过丛山,二人来到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到处都是碑文,血咒,如林如海!
花朝倒抽凉气,有些紧张。
却听得前头柳扶余说:“若未猜错,此处应是黑域沟!”
“黑域沟!”她没听说过。
“嗯。仙典野史有记,冥界有禁地,禁有黑云海,穿过黑云山,便是黑域沟!黑域沟,碑文林立,以仙魔为奠。”
“……这么说,这里真是坟冢!”花朝骇然,不知是不是错觉,只觉背后凉嗖嗖的。
“你以前没来过这?”
“没……没有。”其实她也憋屈,自己那次还不是被坑过来的!花朝以前再爱玩,也不会来这鬼地方找刺激啊!柳扶余尊师重道,花朝也不好将天山老人以前做过的缺德事拿出来说,虽说他那师父现在还是这样。便解释说:“以前爱玩,也怕死,就到雪山池地那过来一点就转身回去了!”
“我们过去看看!”
“不……不好吧?”
“有我在,你怕什么!”
花朝一愣,突然上前,直接拽住了柳扶余的袖缘,在一条条血咒的映衬下,原本不好看的脸色越发难看。她嘴唇发颤,低声说:“我总觉得有人站在我后头!我们就这样,我拽着你,要有什么事,到时也好有个照应。”
柳扶余盯着她看了一会,没有说话,纵身一跃,朝着碑林的方向就过去了。
花朝心里头越怕,拽着袖子的手也就越紧。她跟在柳扶余后头,不敢睁眼去看。
“好歹是个神仙,你怕什么?松手!”
“……”花朝蓦地睁眼,松了手,慌忙解释:“不是……不是的!我不是怕碑林,我是……”
突然抬手,玄灵鞭朝着后头反手挥去。
“你在干什么!”
“不是……后头有东西!跟着我很久了!”
柳扶余无奈叹气。“不要疑神疑鬼的!后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还有,这里这么多碑林,是有血祭的,非不得已,不要冒然出手!”
“……好!”
花朝默默收了鞭,近距离跟在柳扶余身后。企图找话头分散注意,“对了,公……,你是怎么追到黑云海的?”
“术法受缚,随着桃木剑的指引就到了。”
“也对,那里邪气最重!灵剑定是被邪气缚去。”
这话才说完,她便收到一个让人胆战的眼神。
“……”
怎么了?她说错了什么吗?
故意转移话头,指着旁边一个坟碑道:“这坟碑还流着血呢!怎么做到的?这血咒到底有什么用啊?”
“这是一种古老的血祭方式,以活体镇之,魂灵为祭,它上头的血咒就是专门用来镇灵用的!”
“这么说,那碑上的……是血泪!”
“可以这么说。这里一座座坟碑里,困着的有仙有魔,他们被剥夺了人身自由,永生困在这一方天地不能作为,所以,不要惊动了他们!”
“……”
就算柳扶余不明说,花朝大致也猜出“惊动”的后果!这里头被困的都是厉害的角儿,若是倾巢而出,后果不堪设想。
“真搞不懂这禁地的主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报复?”
“不知道。或者是为别的,比如说……试手!”
“……试手!”
花朝突然不动了。她似乎又听到了幽冥湖底那个可怕的声音,此刻暗处的那双眼睛似乎就在身后用诡异的目光盯着她!
她忽然就想起阴山的诅咒来,心里有些害怕!
“你又怎么了?”
“我……我……我动不了!”
柳扶余不耐烦看她,“别这时候来事!”
“不……不是!”花朝唇色泛白,手指头抖得厉害,“你确定我后头没人?”
“确定!没人!”
花朝这才稍稍松气,一把拽着柳扶余的手。
“你做什么?”
她目光恳切,“抱歉,就一会!一离开这里我就松手!”
她恳求般保证着。
柳扶余轻易不与人做这般亲密举动,除非特殊情况,便也忍着。看花朝一路上的反应也不似作假,便问她:“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这时候花朝也不隐瞒,她咬着泛白的嘴唇说:“从黑云海过来,我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跟着我!它没出现,所以我也不敢确定!”
其实那种诡异骇然的感觉起初在雪山天池那里就已经有了,只是一开始并不强烈!
柳扶余盯着她的额头,半天没有说话。随后叹气说,“只要联系到师父,我们就尽快离开这里。”
“不行!我等不及了!”花朝忽然变得焦躁起来,她说:“天山老人他自己会离开的!我们再磨蹭,只会麻烦!”
柳扶余一把甩开花朝的手,直盯进她的心里,“所以,阴山的诅咒到底是什么?”
“我……!”花朝忽然转身,防备地盯着身后似乎张着血口的碑纹。
她要说不知道,柳扶余会信她吗?若信,此刻就不会甩开她的手!
忽然一种可怕的错觉涌上心头,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柳扶余。
他为何会突然问自己关于诅咒的事?柳扶余在怀疑什么?他该不会是想……想让她也被封死在这!
花朝被自己的这个可怕想法骇到了!她深知柳扶余心里头有花朝的位置,若非怀疑她与花朝之间有关联,也不会三番五次地试探她。但基于之前鸿蒙之劫的危害,又见到这里的血咒,这会难免不让他权衡利弊!
三界之中,没人知道关于阴山的诅咒具体指的什么!只知其危害极大,但在这黑云海禁地,应是杜绝后患的最佳时机!
柳扶余待她好,但也仅仅是对人间的小丫头花朝好。花朝知道,自己不再是那个单纯的丫头,她是倪馨瑶,是花妖,体内有黑暗的灵魂,柳扶余素来寡情,不会待她施以柔情!
所以,她不愿意去赌!
花朝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她实在受不了了,张手直接飞离了碑林。
才逃离碑林,她就开始后悔了!柳扶余会不会有事?毕竟柳扶余金身未复,若真遇到事,并不一定有现在的她能抗打!
犹豫之下,她想返回碑林,但暗中的那双眼睛似乎又盯上了她。她拼了命地跑,穿过黑域沟,但鬼使神差地似乎又来到了黑云海。
她踩在铁锁之上,底下是翻涌的云海,下面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等着她……
她深深吸了口冷气。身后的眼睛似乎又出现了,这次不是好像,是的确,那双利剑般的眼睛真真实实出现在了她身后。那双眼睛凌厉似刀,身体浓雾滚滚,没有五官,没有面容。
“好久不见啊!倪馨瑶!”
“你……”
那利剑般的眼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花朝只是傻傻看着它。突然,“眼睛”的身体里突然伸出一只类似手的烟雾来,将她倏地一推,花朝慌愣间就跌入了万丈云海之中……
好在花朝反应过来,在还未完全掉下去之前召出玄灵鞭,鞭苗直接缠在了铁锁上。
她抓着鞭子,吊在云潮翻涌的半空之上,盯着上方,“你到底是谁?我认识你?”
那眼睛只是笑。其实那眼睛没有五官,也未必是在笑,但花朝就是觉得它在笑。其实她这般理解就连她自己心里头都觉得匪夷所思!
那烟雾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突然整个人都朝她逼近,面部放大,近乎骇然!
花朝惊得直接将手一松,惊愕之下就跌入了雷霆炸裂的云海之中……
这是花朝第二次跌入云海,与之前那次不同的是,这次云层里头邪气更重,憋的她透不过气来。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绞缠着她的脖子,原本她还以为像上次一样是那些小云珠在作怪,但随着力道的扩大,她开始觉得不对劲,强逼着自己快些清醒。
疏忽睁眼,竟是一团黑气,那群小云珠正飘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紧张地看着她这头。
她现在没有力气挣扎,似乎黑暗中总有什么东西在束缚着她,捆绑着她的力量不让她正常施展。相反,她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她体内的暗黑力量却是不受控制了!
幽冥湖,诅咒,黑域沟的坟冢,黑云海!
一桩桩,一件件,或许,一切的始源就同这无尽的黑云海有关!
柳扶余同她一样,自从踏入这里,术法就受控,甚至连八荒玉净瓶都不能吸纳这里的浊气,既是如此,那么这里,定也是个六道摈弃之处!
如此一来,也就说明,她所拥有的暗黑力量在这里是可以安全释放的!不会伤及三界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