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的心里很烦,她没有回去,只是一个人坐在若水之滨的石头上朝若水里头百无聊赖地扔着石子。
“多年不见,还是个丫头性子!”
“你怎么跑来了!我以为你老人家贵人多忘事大抵不会搭理我!”
说话的是位老者,白发苍虬,手上拿着一柄拂尘,颇有仙者风范,正是天山老人。
老人笑眯眯地过来,“唉,说什么呢!老头子我看你不如意大抵还是很高兴的!所以这才迫不及待跑来凑热闹来了!”
天山老人每句话不离打趣,气得花朝直瞪他,“你这个老不死的!存心跑来给我添堵是不是!”
一回头,才发现一道来的还有柳扶余。柳扶余站在天山老人身后,花朝敏感地察觉到柳扶余有那么一瞬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异样。赶忙收敛了之前的烦躁情绪,从石头上站起身变得恭敬起来。毕竟是柳扶余的传道恩师,她不好当着他的面没大没小。她悻悻然问柳扶余,“你不是回去了吗?”
柳扶余目光幽暗,不理解自己所表现出来的情绪为何。他说:“家师突然来访,说是有要事找你商谈,我这才领他一路找过来了!”
“哦。”
老人盯着他们二人看了一会,见花朝还低着头,直接打断她道:“奇怪,你这丫头,怎么一见我这徒弟就变得这般乖巧懂事了呢!你以前可不这样。”
花朝暗暗投去一个鄙视眼神,“乱说什么!你该不会真是故意跑来整我的吧!”
“哈哈哈,那可还真说对了!”天山老人爽朗笑着,随即拍了拍柳扶余,“乖徒儿,你先去一旁等会,我有话要同瑶丫头说!”
柳扶余瞥了眼花朝就闷声退下了。
见柳扶余走远了,天山老人才开始认真打量起花朝额间的狐火印来,“丫头,你还真别说,这东西印你头上还怪好看的!”
花朝再次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好好好!正经一点。”天山老人果真正经了。“你该不会是怀疑这印记跟那个人有关吧?”
“嗯。不过没什么证据!”因为鸿蒙之劫,花朝不知道天山老人对自己有什么看法,她灵信中不过简短数字,并未明说困惑,所以也不知他此行到底为何,便问他:“你觉得呢?”
“这事不好说。要不这样,你同我再去一次那个地方。”
花朝有些紧张,“那可是冥界的地盘!我们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去挑事。”
“不是挑事,是有事。你陪我,我去见见老朋友就回来。”
花朝断然拒绝,“我不赞同!现在天界与冥界还未开战,我们去那里做什么都该光明正大,我们这样偷摸着去,万一被发觉,要被对方挑刺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你丫,小孩子心性!”天山老人突然加大嗓门,“扶余徒儿,为师要去一个地方,你可愿陪我一同前往?”
柳扶余本就离得不过百米远,听天山老人唤他,便直接过来了。“师傅要去哪?我陪你!”
“你不要去!”
花朝巴巴望着柳扶余,希望他能拒绝。
天山老人却不乐意了,“你这丫头,让你陪我你不肯,现在我使唤我自家徒弟你也要拦着,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此行很危险!你不要去!”花朝再次恳求。
柳扶余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她的意思,无所谓说:“师父给我看过你的灵信,既是有困惑,一道解了便是。”
花朝心下一顿,“你……你看过我的信?”
“寥寥数字,不解其意。”
花朝这才稍稍放宽心,“我也是一时郁结才书,你也知道的,我很闲,总爱多思!”
柳扶余看了她一眼。“情有可原。毕竟我金身未复,即使让你坐在了三界之首的位置上,仍不能令你安心,是我的过失。我不知师傅要见何人,不过我想,今日我若陪你一道去了,你或可安心些!”说着又重新问花朝:“你可还愿去?”
“嗯。”花朝知道自己如何也拒绝不得,再说她也不放心柳扶余跟着天山老人一道被坑,便也回得肯定,“我去!”
天山老人在一旁听着,贼贼一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可别说是我坑你!”随即朝柳扶余招手道:“走了,乖徒儿!”
花朝虽气闷不已,也只得跟上。
冥界的地盘,雾气森森,寒气入骨。
天山老人在前头走的很快,花朝一把拽住了柳扶余。
“怎么了?”
看着天山老人即将进入雾层晃眼消失。花朝说:“别过去了!那边是黑云海,是冥界禁地,我们就在此处守着。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柳扶余微微皱眉。“黑云海!师傅他到底要做什么?这地方你以前来过?”
“……”
花朝不知该怎么说,若是说来过,柳扶余就必然会知道天山老人要见的人是谁,若是说没来过,依她对此处地形的了解,柳扶余也必然不信。为掩饰心虚,她笑了笑,“以前爱玩,来过一次!不过既是你师傅的私事,我们就不必深问了,有些事情知道得多了反而并不好!”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这里是阔阎的地盘,若是在这里干等,时间长了定然会被阔阎察觉,我们不防也跟进去看看!”
花朝有些犹豫,“这样不太好吧!”
“放心!虽然我没亲身来过,但对黑云海多少有些了解。但凡进入到禁地里头的生灵,都会自行隐匿行踪的。所以黑雾里头相对来说或许会更安全些!”
“好吧!”
越是深入,迷雾越浓,看着前头有些虚白的身影,花朝还是有些不放心,“雾越来越大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能会走丢的?”
“也是。”
闻言,前头的人突然顿住,花朝一个不妨差点撞上去,好在及时收住。“怎……怎么了?”
谁知浓雾中一双宽大有力的手直接反握住了她的手。说:“我牵着你,只要我们寸步不离,就不可能有事!”
花朝安静看着眼前的男人,脸颊微红,不过眼前的雾浑浊浓郁,柳扶余应该是看不到她此时的娇羞的。她故作镇定地说:“再往前走就是黑云海了!我们小心些!”
浓雾尽头,就是一座座白茫茫的雪山,气温也骤然变冷,但好在神仙都是有仙气护体的,所以没有那么怕冷。
踏上这座千年冰雪覆积的雪山,花朝就给柳扶余介绍着:“前面应该有很多雪池,只要我们绕过雪池,应该就能追上老人了!”话才说完,便不由“咦”了一声。
“怎么了?”
花朝指着前面平铺的雪地,说:“这里……应该是有一个池坑的!”
柳扶余闻言不由皱眉,叮嘱道:“我们小心点!”
“好!”
“啊……”
花朝突然足下一沉。
“怎么回事?”
“有东西在拉我的脚!”
好在二人早有防备,柳扶余拽着花朝的手直接朝上一拉,就将花朝稳稳扔在了同时召出来的桃木剑上。另一手直接并起二指朝着方才花朝站着的地方就劈砍过去。
却是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花朝也是吃惊,柳扶余方才的速度明明是那么快,几乎就是在一瞬间。怎么可能会什么东西都没有!
怕被怀疑是自己搞鬼。花朝忙解释说:“刚才明明就有东西拉我的!”
“可能是躲起来了!”
“那我要不要下来。”
柳扶余认真起来,花朝辨不出他在想什么,反正她就是忐忑。“我这样占着你的剑,若真有什么事,你出手很不方便!”
柳扶余并不在意这些,反倒是问她:“以前你来可有碰到这种情况?”
花朝很肯定地说:“没有!一路都很顺利。会不会是有什么人在背地里捣鬼?”
“你觉得会是谁?”
“……”花朝一愣,脑子里很快就联想到一个人,但及时打住了。“不知。”
又说:“不过既然费力设计这么个开门方式,想是无聊!小心!”
忽有异动,花朝猛地一惊,一把推开柳扶余。二人措不及防分开,却是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东西?”
“不知道!一定有人在捣鬼!总之小心一点!”花朝边提防边解释。毕竟雾太浓,什么都看不真切,偏偏那暗处的东西只对她出手,再这样下去,铁定会招来柳扶余的猜忌。
浓雾中,听得柳扶余说:“师父还没找到,你别离得太远,免得也走散了!”
虽然只是情理中的关心,花朝还是忍不住心头一暖。点头应他,“以前来时这里是没有浓雾的,我也未曾想竟会这般麻烦。像方才那样的事接下来怕时有发生,以免破坏彼此信任,我用此物连着彼此,你只要不扯断,就算我们走散了我也能找到你的!炎流!”
随即召出猩红的炎流,绑在二人手上。
浓雾中,柳扶余似乎低头瞥了眼手上的猩红,兴许有些瞧不上眼,虽然嫌弃,但也未拒绝。只听得他说:“如此甚好!便也省去不少麻烦!”
花朝见他说完就走,忙问:“你去哪?”
“我不放心师父,去前头找找看!”
“你不用去找!若真有危险,他会自己离开的!你若遇到危险,也直接往回跑才是!”
“他是我师父!”
“……”
一句话堵得花朝半天说不出话来。其实她只是觉得天山老人是个遇事溜之大吉的人,至于他们两个,在屁股后面跟着只要不拖后腿就万事大吉。可偏偏柳扶余听着她的话却直接认定她是抛弃同伴,贪生怕死的自私鬼了!
可能是觉得自己太强求人了。柳扶余语气稍稍柔和了些,“若是遇到危险,或是觉得害怕了,你就直接走!”
“嗯。那你当心!”
既然柳扶余都这么认为了,她便也随他,反正有炎流在,她也能第一时间知道他的位置。她没去看柳扶余的神色,二人背对而行。花朝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先前柳扶余在,她不好放手去做,如今倒是更方便了!
独自行了一段路,花朝直接厉喝:“玄灵鞭,破!”
单手召唤,反手一挥,浓雾直接给劈出一道口子来,久久不合。看来果真如她所料,这雾乃是邪气所化!
既是如此,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抬手,直接召出八荒玉净瓶来,掐了咒诀,眼前的雾霾果真有所动,稀稀徐徐地,皆都朝她的瓶子里头钻去……
花朝略有兴奋。心道这八荒玉净瓶果真名不虚传,吸纳天地一切邪物,连这冥府禁地的雾气也亦如是。
周围逐渐清明,正当花朝准备收瓶的时候,却觉有些费力。
八荒玉净瓶竟不听她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