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天,趁着薛墨休息的空档,花朝戴了面纱就偷偷出去了。
“主人,你明知她会帮柳扶余,你还故意放她出去?”
薛墨见花朝走远,这才叹息说:“她想去始终会去,一个人的心是拦不住的!”
“对了,之前我让你跟九子阴姬提个醒,后来她可还老实?”
“自柳雅琳死后,还算安分!”
“之前她趁着我不注意,暗中解决了右相府,要不是她是魔君的人,我何至于留她至今。”薛墨拳头捏得咯咯响。
“主人之前还想着要杀那个小丫头,为何现在……”
见薛墨一个冷眼扫来,石矶只好闭嘴,不敢再言。
花朝这边,她去太子府并未见到柳扶余,不过她之前听阿福说鬼见愁私下买了一处宅子,柳扶余经常会去那,只可惜她没去过,并不知道在哪,便只好在太子府外的一个角落里等着柳扶余回来,想看他过得怎么样,如果可以,她愿意跟他说声抱歉!
花朝等了好久,直到午时快过了,才看到柳扶余回来,此时他正一个人,旁边并无人跟着。
鼓起勇气,刚想上前,却见阿福突然开门,从太子府里头出来了。
“公子,你可回来了!”
阿福喜笑颜开,像是等了许久。花朝重新退了回去,生怕旁人看到,碍于情面,她又不知真开口了会说出何等伤人的话来,便索性藏了起来。
“嗯。”数日不见,柳扶余依旧温和如玉,“我忽然想起还有事没处理,你先回府自己吃,不用管我!”
“啊?还有事啊!”阿福挠着脑袋,一脸愣然:“好吧!那你快去快回!”
“嗯。”
看阿福进了府。柳扶余才说:“既然来了,为何又不敢见人!”
闻言,花朝才瑟瑟从暗中走出,低着头,声音也很轻:“你……你是故意支开阿福的?”
“嗯。”柳扶余神情淡淡地,回头看花朝:“不然以你的性子,怕是不会坦荡面对我!”
“我有什么不敢坦荡的!”花朝理直气壮地,本想再驳,忽而想到自己来的目的,随即柔和了语气,赔着笑说:“其实是有那么一点不坦荡,不过我觉得也是可以原谅的!你说是吧?”
看柳扶余没反应,花朝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袖摆,一脸无辜地嘟囔着:“哎呀~你就原谅我吧!我知道错了!”
柳扶余叹气:“错哪了?”
花朝愣是想了半天,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不过柳扶余既然觉得她错了,那她便是错了!想到那天她跟薛墨走时柳扶余浑身泛着酸劲,便挑他爱听的说:“不该跟着其他男人走!”
“就这样?”
花朝郁闷半晌,不确定说:“你该不会是要我为那天同你吵的事低头认错吧!做人可不能这么不讲道理的,那件事我本来就受了委屈,如何能理解你?我不管,反正这件事我不认!你要气就气,若是觉得我自私了,冷血寡情了,我也认了!”
花朝任性说完,忽觉柳扶余的神情变得复杂,想到那日同李清松说的气话,立马醒神过来,不可思议地说:“你该不会是在气我同李清松说的那些混账话吧?你别误会,其实我不是那样想你的,我只是一时气愤,那些话都是为了堵李清松的!”
“你若是从未这般想,又怎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是他看不起我!你呢?你现在这态度,是对我失望透顶?你也看不起我?”
“罢了,你说得不错!原本就是我守不住自己的心!不该误你!”
“你这话什么意思?”花朝委屈得哭了:“明明就是你的那些朋友看不起我,觉得我不配,会坏你大业!我什么都没做,为何就要平白受这些委屈?”花朝质问着,眼泪止不住,反倒哭得更厉害:“我只是没有安全感,只想跟你在一起,有错吗?你是帝俊,肩负使命,生命漫长!可我只是个凡人啊!我只想跟你扯上点关系,以后的漫漫岁月里,你才不会忘了我!”
“我要的真的不多的!”
“阿朝……”
“你走开!神仙了不起吗?高高在上的!不通理起来比我们凡人还不通理!”
花朝吼完了,心里头也爽了!倒是一旁的柳扶余更加郁闷了!
“你……”那日李清松去左相府花朝同他说的那些混账话,让柳扶余几日下来都不痛快,今日花朝找上门来,他原本是想气气她的,如今听花朝说完心里话,又有些理解她。他噎了半天,也觉得自己不该同一个丫头气愤时说的气话计较,便也愿意妥协:“你……你还没吃吧?要不……我们一起?”
花朝抬着泪眼看他,心底高兴到起飞。“我要吃很多很多!”
“好!”
“都要甜的!”
“那酸的呢?”
“也行。”
柳扶余轻笑出声,抬手替她擦去了眼角的泪痕,“都依你!生了几天无名气了,我跟你道歉?”
“那也行!”花朝声音低低地,“要不是你,我根本都不会哭!”
“那我可荣幸之至!”柳扶余搂着花朝,拿手刮着她的鼻头:“好啦!气也气过了,带你去吃东西!”
花朝眉眼低垂,没有说话,由着柳扶余领着她走。
许是嫌街市太闹,又或许是觉太过显眼,柳扶余搜罗了各式吃点命卖家打包好了就带着花朝来了郊外。
那是上次花朝节时柳扶余带她去的地方,花期未过,景象却是与上次截然不同,放眼望去,不见一人,微风旭阳,吹得人很舒服,心情也瞬间舒畅起来。
“还是这里安静!”
“别走了!就在这里坐下吧!”
柳扶余拉住花朝,二人席地而坐,摆出在小吃街上搜罗来的各色吃点,花朝吃得也欢畅。
柳扶余没有动,只是看着花朝吃,嘴角噙笑,却也是心满意足。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花朝闻言一噎,看着手里头的东西却是不香了。“方才我看阿福在等你回家,你是不是还饿着?”
“你这是在关心我?”
“我虽任性,却也不是没心没肺!我不知道你们修仙的要不要经常进食,但人的欲望与生俱来,修行也不是意味着将欲望全然泯灭!你多少吃点,很好吃的!”
“不用!看着你吃得香甜,我很高兴!”
“你这样看着,我吃得也尴尬。”怕柳扶余不动口,花朝就卖着关子哄他说:“要不这样,你吃了这些,我就将我知道的关于怎么复活林诏中的事都告诉你怎么样?”她很得意地:“我猜你一定会感兴趣!”
柳扶余神情稍稍严肃了些:“薛墨告诉你的?”
花朝不说话,只是笑着将一块桂花递到他的面前,笑得很甜。
柳扶余会意,接过吃了,那味道甜齁甜齁的,腻得有些发苦,他不觉好吃!
花朝可能是看出他微皱的眉头,忙递给他一杯微甜的花露,说:“桂花糕甜了些,你可能吃不惯。这花露味道浅淡,应该对你口味!”
柳扶余看了花朝一眼,接过,一饮而尽,入口清滑,冲淡去不少方才的甜齁,甚至喉间生出一股清凉来,很舒服!
“怎么样?还不错吧?”
柳扶余浅浅点头。“没想到还可以这样吃!很特别!”
“那当然!我研究出来的!口味自是独特!”花朝托着腮很得意地说:“说实话,老李家的桂花糕味道真的不怎么样,不过他舍得下本钱啊!蜜糖跟桂花放了那么多!其实有的时候吧,多了少了可都不是好事,会改变事物本质,就好比这桂花糕。但老李一家也真是可怜,上有老下有小,拖儿带女,全家这么多张嘴就全指望着那个铺子。但那又能怎么办呢?老李这个人本份,偏生性子又倔,叫他做偷工减料的事他是铁定做不来的。所以,为解决这个事,我们只能旁敲侧击,带动营销。”
“所以你就想到了用花露配花糕的法子?”
“嗯。”
柳扶余吃了最后一口花糕,再喝了口花朝递过来的花露,吃饱喝足后,终于闲下心来,“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花朝合上花露的盖子,说:“薛墨说让你用些特殊法子,拿同等的东西同魔君交换便可稳妥解决问题。”
“同等的东西?”柳扶余方才脸上的温和明显散去,“阿朝觉得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花朝虽任性,但也正派,什么话正派反感她心中有数,所以也不敢直言。观柳扶余的神色,她心中大抵是有些惶然的,这种感觉并不是说她怕了柳扶余,而是她有些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随即故作糊涂,说:“或许他指的是狐火尸吧!毕竟那些人生前是沾了鬼毒草死的,跟魔君多少还有些关系,也许魔君不想留下把柄,愿意交换也不一定。”
其实花朝的这番话逻辑上都是说得通的,可以被认可,但柳扶余对于狐火尸的事情上似乎表现得特别执着,说是留着狐火尸是为天界制裁魔界时留作证据用,但只要有心人细细一想,柳扶余的这番说辞根本就站不住脚。其它人之所以没有多想,除了不了解天界的情况外,更多是因为柳扶余有帝俊这层身份的加持让他的话更具有信服度,都不愿多思。
但花朝不一样,她任性做人,理性做事,很多时候她觉得信任跟理性是不起冲突的!
柳扶余从不瞒她,行事总是有自己的立场跟理由,她一直在等他坦白。若是他真觉得自己不值得信任跟倾诉时,她最后也只会沮丧地认为是自己不够好!
“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柳扶余嘴唇动了动,随即叹气,“不过这事不能这么做!”
“你不是觉得没了一个半仙很可惜吗?你不想复活他了?”
“这事还欠斟酌。让我再想想!”
花朝看出柳扶余也很头疼,也没继续问,只是很乖巧地说:“公子想的自是比我周全。这事暂时就不想了!公子最近劳神,我帮你按按!”
“你会?”
“我娘以前经常头疼,时常都是我帮她揉的!“
柳扶余不可思议地盯着花朝看,似乎觉得可行,便欣然受着了。
柳扶余闭目养神,任由花朝在前额揉按着,许久,才说:“阿朝,你怕不怕我是个言而无信之人?”
“公子做事太认真也太较真,也许很多事原可不必忧心!”
“你应该懂我在说什么?”
我会许你一场情缘!真的是一句好听又浪漫多情的话!
花朝按压穴道的手稍稍顿了一下,遂又恢复,她说:“原本君子一诺千金重,偏偏公子又是仙人,那就更重了!我是个不爱受委屈的人,明明委屈了,再劝自己大度的事我做不来,所以,你那句摇摆不定的话能不能收回去?我想要的是一言九鼎!”
咬了咬唇,复又说:“我可以等,中途我也可能会急,但那只是一时脾气,你答应我的事,能不能别忘!”
花朝目光灼灼,带着琉璃般的光亮,柳扶余倏忽睁眼,看得心头一颤,很认真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