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跟在柳扶余身后又走了一段路,许是这阴山里偶然阴风阵阵,又或是之前的那个梦,她心中怪异感更甚。抓着柳扶余的手也越发的紧。
感觉到花朝的紧张,柳扶余轻声安抚她:“别怕!”
“不是,公子……那是什么?”
花朝对鬼神其实也没什么敬畏,只是她心中疑惑未解,始终不安心。虽然之前关于花妖的事柳扶余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但她还是担心。柳扶余对她那么好,若是,若是自己真的同李清荣口中的大花妖有莫名其妙的关系怎么办?他会不会嫌弃自己?
如此一想,她越发不敢将梦境之事坦诚吐露。这一路有人陪着挺好的,她不想一个人。
柳扶余顺着花朝所指之处看去,树影斑驳处,一双幽绿的眸子正悠悠地朝他们走来,那双眼睛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人影,正不疾不徐的走着,但靠近的速度并不慢。
在这个情况下这个地点看到这样一副画面,别提多诡异了!
柳扶余下意识将花朝护在身后。虽然花朝已经很自觉的往他身后躲了,但还是忍不住好奇探出脑袋往那诡异之处细看:“公子!那眼睛……好像是狼!”
柳扶余淡声回她:“知道。不过那畜牲好像是有主的。”
花朝也看出来了,点头。“是个和尚!在这地方出现就是不知道是敌是友!”
柳扶余突然问她:“你怕不怕?”
花朝摇头。“躲在暗处的才可怕,既然知道是个人了,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那我们过去看看!”
“好!”
二人就这样朝那人影处去了。
那人影看到有人过来,似乎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料到此处竟还能看碰到活人。反倒是他身边的狼感觉到有人靠近,凶相毕露,警惕地看着走近的二人。
扶余走近,朝那凶相毕露的绿眼狼瞪了眼,那绿眼狼虽未有动作,但还算安分。
那和尚也朝二人看了看,看出二人并无恶意,便朝那半人高的狼的狼头顺了顺,似是让它友好一点,那狼果然不再气昂昂的,垂头耷脑地立在了一处。
柳扶余见那绿眼狼收了气势,朝那和尚礼貌问道:“道友可是来此处除祟的?”
许是看他们二人年轻,那和尚毫不客气道:“此山阴煞之气极重,易生妖邪,不是尔等能来的。未免麻烦,还请速速离开!”
花朝本还敬他是个和尚道人,却未想他这般看不起柳扶余,不服气道:“怎么了?年纪大就看不起人了?你知不知道,他可是……”
“阿朝!”
“帝俊转世”四字还未说出来就被柳扶余及时喊住,花朝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只得“哦”了生声乖乖退至一旁。无意目光对上对面怔吐着狼舌头似乎还有些得意的绿眼狼身上,花朝一惊,似乎觉得这狼莫名眼熟。
花朝被自己的想法骇到了,分明狼都是长得一样的,为何她会有这种错觉?
轻轻扯这柳扶余的袖摆,小声提醒道:“公子,我看那狼古怪!”
“别乱说!”
柳扶余朝那大个子和尚抱拳:“这位师父,在下的确道行微薄,来此也是事出有因,未曾想冲撞了大师。既然无事,我等离开就是。”
本来他们没查出什么来,是准备着离开的。不巧碰上这一僧一狼,本以为还能问出些什么,却见对方态度不好,也不多辩,决定带着花朝一道离开。
忽听得不远密林处“轰”地一声巨响,明显不对。
“公子!”
“过去看看!”说着也不犹豫直接搂着花朝朝那处去了。
当二人赶到时,发现林子里已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炸出了个大坑,现场什么东西都没看到。
此时的花朝已经被柳扶余放下,惊道:“公子,方才我们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眨眼功夫……”
“小心!”
话音落下,随即以迅雷不及之速揽起花朝,另一手已经掐诀召岀背上的桃木剑直朝二人身后突然冒出的不明物一贯飞虹刺去。花朝还未看清身后冒出的东西是什么,就听得“砰~”地一声,眼前就像炸起了一个土形烟花,攻击他们的东西就直接在眼前碎成渣渣了!
她不禁问柳扶余:“什么东西啊?好弱!”
明明已经处理了那东西,柳扶余却丝毫没卸下防备,面色反倒更凝重了。“不知道!这东西不寻常!”
“不寻常?那我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你先放下我!”见柳扶余似乎不放心,花朝又说:“放心!我落地后不会脱离你寸步之外的!”
柳扶余这才放心,嘱咐她:“小心点!”
“嗯。”
花朝落地后,二人果然寸步不离。她走近了蹲下身子去查看方才炸碎的东西。
柳扶余依旧警备。“可看出什么来?”
花朝拿起地上的碎渣渣凑鼻前闻了闻,不禁皱了皱眉,“公子,怎么是土巴啊?”
“糟了!”
柳扶余大惊不妙,刚欲去拉花朝,面前却出现了好几具泥土塑成的人形傀儡拦住了他!
柳扶余掐诀,一个长虹从那些傀儡身上扫过,那些人形傀儡就尽数炸裂了,但那些傀儡被炸后,地上那些土在漆黑的林子里又很快成型,继续攻击目标,柳扶余继续并二指挥攻。但很快发现,就在方才一抬眼间,花朝竟直接在她面前消失了!
“花朝!”
……
那声“花朝”还在耳畔,花朝忍却已至别处!
四周林木诡异,阴风习习,抬眼就见一轮仿若近在眼前的满月。阴山还是阴山,只是一切未免奇幻!
“我怎么在这?公子呢?”
刚一回头,却正见身后站着一身形挺拔的和尚,身边还跟着一条吐着舌头的绿眼狼。
“是你们!”
那和尚背对着月光,面白胜雪,正张开双臂冲她森森怪笑:“欢迎回家!”
画面如此悚然,花朝本该害怕,但她却不觉一丝害怕,只觉一阵头疼欲裂,额间狐火印立现。再次抬眼,仿若换了一人,沉声说:“是你们!”
那和尚有些得意:“正是鄙人土行僧,在此恭候多时了。”
土行僧,真身自然就是泥土塑成的僧人。最擅长捏造土傀儡,土遁术跟移地术。就在方才,这三招他就已经全用了。
花朝问:“你等我做什么?”
土行僧目光陡转阴鷙,“你说我等你做什么?别忘了这阴山里的一草一木都受过我的恩惠,你也是从阴山这极煞之地出去的,无论你如何变化,这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当初我费尽心力助你脱离,只愿你能上九天帮我盗出仙丹脱离这永生永世的苦海,可你倒好,这些年一走就是杳无音信。呵,你现在倒是过得洒脱了,可我呢!却只能永生永世困在这不见天日的阴山里。所以我不甘心,我要你帮我脱离这个地方!”
“你倒是提醒我了还有你这么位故人!”花朝又是一阵头疼。脑中记忆告诉她当初花妖在这位土行僧身上并未得到多大蔽助,之所以去九天盗仙丹也并非是为帮土行僧助长修为而是为了自己能早日脱离着和尚的魔爪。花朝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知道这些,她现在只觉头疼得厉害,扶额看他:“我若是不答应呢!”
土行僧恶狠狠放话:“那么你还有你那个道人朋友今晚都得留下陪我!恶狼!”
那被唤恶狼的绿眼狼得令一震,眼中绿光更幽,龇牙就欲扑来。
花朝也不惧,“这些年,你就是靠这畜牲折磨我的?”
土行僧眯眼冷笑:“今日就让你重新回味回味在这阴山里被恶狼蹉跎的岁月跟背叛我的下场!”
花朝亦冷笑:“谢谢你为我解惑,不过,你找错人了!”
土行僧却笑了:“你看看你,离开阴山这么久还是这点出息,你以为你化了人形我就认不出你了吗?除非阴山的诅咒彻底消失,不然你以为你真能逃脱命运的纠缠?这里的一切,将是你永远的噩梦!”
“够了!”
花朝不愿听他废话,直接一回掌,一个通亮的结阵过去,直接击飞了还没反应过来的土行僧跟恶狼。
“这……这……你到底是谁?”土行僧不可思议地看着花朝,百思不得其解,可花朝额间红的得发亮的狐火印告诉他眼前的人分明就是花妖啊!
恶狼被打得疼了只在地上一味“嗯嗯”个不停。
“我是谁?我……我到底是谁?”
颅内嗡嗡作响,花朝抱着头。花朝的、倪馨瑶的、还有花妖的三个人的记忆轮番折磨着她,但又总是零星片段。她努力去想,但总感觉记忆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似的,怎么都连串不起来。但心底有个声音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不要想起,那段记忆很糟糕!
很糟糕!还能多糟?比她承认自己是花妖还糟?还是比接承所有阴山的回忆还要糟?
土行僧起身说:“别装模作样了!你还能是谁?你就是花妖!生生世世都是!狐火印可是阴山里的极煞之灵才会有,这一点,永远都改变不了!”
“我……我不是!你胡说!”
花朝瞪着土行僧,刚欲动手解决了他,身后一声急躁的“花朝!”传来,她额间的狐火印顿时自行隐去。
欣喜回头,“公子!”
“他们……他们……”话未说完,就直接昏了过去。
柳扶余及时扶住了她。“阿朝,阿朝……”
土行僧与恶狼对望,刚欲趁柳扶余不备发动攻击,却不巧柳扶余警觉性极高,并起二指直接一挥,背上的桃木剑受召直朝那土行僧跟恶狼扫去。
土行僧跟恶狼一个飞避,柳扶余继续召灵剑攻击。
接连几番,土行僧跟恶狼也不再飞避,随即改变作战方针。只见那恶狼张嘴狼嚎一声,便见一道绿光弹出,桃木剑在半空中被震得一阵嗡鸣就弹回了柳扶余手中。
就扶余一手扶花朝,一手拿剑对着土行僧跟恶狼,语气沉冷:“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土行僧龇牙:“此地之主!”
柳扶余心疑:“阴山是受诅之地,邪气极重,但你身上并无邪气!”
土行僧冷笑:“那是自然,此地是我的地盘,植株地灵自然是都没邪气的!你这毛头小子,修为不错,却不是我的对手。只要你放了你身上的这个人,我饶你不死!”说话间拿手指了指柳扶余怀中的人。
柳扶余紧了紧握剑的手:“你可以试试!”
“好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恶狼!”
恶狼得令一震,一阵烟过,瞬间就化作一柄通体幽绿的宽刃巨剑,锋芒毕露。那恶狼许是常年吸收阴山里的邪气缘故,原本还不觉得邪,一化身邪气就藏都藏不住,整个剑刃上都邪气升腾,诡异至极。柳扶余见状也不由正色起来。
只见那土行僧握住剑柄,面上戾气横生,大吼一声“去死吧!”就直接挥剑而下。
这一剑狠戾异常,强大的剑气伴着刺眼的亮光直朝柳扶余逼来……
柳扶余没有把握也不敢冒然去接。身形一闪,带着花朝直接避过,在弹起的一刻,一手顺势一挥,灵剑受召直接朝那土行僧划去。
那土行僧虽扑了个空,但也算警觉灵敏,在柳扶余灵剑划下的那一瞬直接盾得没了踪影。
“怎么会?”
忽觉地上异动,柳扶余直接飞起,另一手朝着方才站的位置就是一扫,一道长虹过去,击得地面尘土四起,但又什么都没打到。
之前因笨重被弃在地上的恶狼剑似看准了时间,趁柳扶余不防,直接从地上自行抽出,朝着柳扶余就砍了去。好在柳扶余灵敏,千钧一发之际,随即抬手一剑扫去,这才打偏了化剑的恶狼。
那恶狼剑被打落在地,没了主子操持,一招被打,自是没了气势,刚呜咽两声,就见一道剑光朝它刺来,那恶狼一惊,但好在遁得够快,只听得一声炸响,便没了踪影,独留那突然飞来的灵剑插在地上“嗡嗡”作响。
柳扶余识得地上那剑,来人不是李清荣是谁。
虽惊但还是保持面色平静。“你怎么来了?”
李清荣收了插在地上的灵剑,说:“花妖开灵,我就来了,没想到又碰到殿下。”
柳扶余心道:“每次都这么及时,要真信才怪!”但看李清荣说得正经,也没说穿,随口说了句:“那还真是巧了!”
李清荣看着柳扶余怀中的花朝,微微皱眉:“她这是怎么了?殿下为何跟她一起出现在这?”
柳扶余叹气:“许是上次带她来阴山时被什么东西动了手脚,一时找不到原因,就带她过来看看。没想到碰上了土行僧人!”
“土行僧人?”
柳扶余点头。“就你方才打的那个,它的主人我在天山的群妖杂志录里见到过,是极阴极煞的土地衍生出来的土妖,常以僧人形态出现,擅土遁移地之术,简称`土行僧'很是难缠。”
“那他是遁逃了?”
“嗯。方才你打的只是土行僧手下的一个灵兽,常以狼形出现,也会遁地之术,打起来很是麻烦。”
“殿下,此事要不要请示娘娘?或许她会有办法帮忙解决?”
柳扶余见她恭谨,三句话没说到就又搬九天玄女来,便没了好言语,他说,“此地煞气只要不散,土行僧就不会灭!土行僧再麻烦,也是阴山地灵中的一个。此事你不必急着禀报,我们回头再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