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雪染起得很早，本打算悄悄离开，可一开门就看见陌瑶正在喂狐狸。
“师叔公。”褚雪染行礼道，“这些狐狸是师叔公养的，倒是聪明。”
“已经生了灵智。”陌瑶将花喂给狐狸，“若是无事，便下山吧，往后不得擅入。”
“我是担心他出事，所以才送上来。”褚雪染解释道。
“嗯。”陌瑶只是点了点头。
“弟子遵命。”褚雪染以为她是在吃醋，可见她神色淡漠，知道她只是在称述事实，并不是吃醋，“弟子告退。”
褚雪染转身离开，不再逗留。
陌瑶喂着狐狸吃花，众狐狸吃的安静，也不说话。
百里樽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出门看见陌瑶正在炼药。
陌瑶见他醒了，指了指桌上的茶。
百里樽正好口干舌燥，端起茶一饮而尽，苦得直皱眉。
“怎么这么苦。”
“下次别再喝醉了。”陌瑶说道。
“嗯，我昨夜没做什么事吧。”百里樽故意问道，还抱有一点希望。
陌瑶扇火的手顿了一下，想起他留在自己发间的吻，很轻，可她却感受到了。
“百里樽。”陌瑶轻声喊道。
“怎么呢。”百里樽应道，她喊他时，声音总是很轻，轻的听不见最后一个字。
“你喜欢人间吗？”
“为何这么问。”
“我不怎么喜欢，人间太热闹，我适应不了。”陌瑶看着炉子里的火渐渐熄灭，就知道自己这次的丹药又失败了，不过也习惯了，反正总是失败的多，成功的少，就算成功了，药效也比不上别人随手炼的。
“那就在山上，我陪着你。”百里樽说道，若是瑶瑶不喜欢，他便陪她在此。
陌瑶却摇了摇头，他说得真诚，叫她分不清真假，“有时候还是要四处走走，看看这人间变成了什么样，百里樽，遮云天上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拿走。”
那全是为你准备的，数不尽的钱财灵石，无数丹药，各种奇珍异草，以及人间各处的房产，都是给他的。
他们流浪的时候过得太狼狈了，所以再知道他忘了她时，她就开始准备这些，他喜欢四处游历，若是有那些东西，人生漫长，也能过得好些。
“那瑶瑶呢，瑶瑶也是遮云天上的。”
“我不是，我只是借住，时候到了，就要离开的。”陌瑶打开炉子，确实是失败了，将失败的丹药处理掉，又开始炼制新的。
百里樽颓然地坐在陌瑶身边，怎么她就能如此轻松呢，“瑶瑶，他就那么好吗？”
“也不怎么好，他记得任何事，却偏偏忘了我，终究是难过的。”陌瑶将拿起药材，放进炼丹炉中，开始新一轮的炼制。
她是冷漠，可并不是无情，还是会有喜怒哀乐。
“你身体好了，我们下山吧，去江南，江南莲子好了。”百里樽岔开话题，不想跟她聊太多关于她心上人的事。
“百里樽，我迟早会登仙，你非要同我浪费时间吗？”陌瑶添加完药材，拿扇子扇着火，“人间有句话，叫做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不会因为你，就放弃登仙，这是我的宿命，很久之前就定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瑶瑶喜欢我，知道瑶瑶不会因为我就放弃登仙，但我所做的一切，全都心甘情愿。”百里樽难得认真。
陌瑶低垂着眼，明知未来如何，却仍忍不住陷进去，感情之事，果真会叫人丧失理智。
不过既然结局已知，那便好好享受当下，也算是了却心愿，更何况，还有一些事，她想尽力阻止。
“百里樽，我是喜欢你。”陌瑶抬起头，笑道，“但我仍然会登仙，不会因为喜欢你就放弃。”
“瑶瑶当真喜欢我？”百里樽见她爽快承认，吃惊道。
“是。”一直都喜欢他，从来都是他。
“那就够了。”百里樽握住陌瑶的手，“就算瑶瑶等了仙，但我走到哪儿，他们也会记得，上尊在人间有个爱人，我是瑶瑶的爱人，这便足够了。”
她以前有喜欢的人又如何，他才是瑶瑶的爱人，以后别人说起上尊，都会记得，百里樽是她的爱人，至于那个人，谁知道他是谁。
“好。”陌瑶笑了笑，这样也好。
“瑶瑶，你的丹药，好像糊了。”百里樽嗅了嗅，说道。
陌瑶低头看了看，火太大了。
……
“咳，瑶瑶，有些事不必勉强。”百里樽试探性说道。
“我知道。”陌瑶放下手中的扇子，沉默地收拾炉子。
百里樽看她神色不善，摸了摸鼻子，“瑶瑶，我去给你煮长寿面，补你的生辰。”
“嗯。”
另一边，屈万水喝得也是酩酊大醉，醒来后捂着脑袋，踉踉跄跄出门，就见褚雪染正好回来。
“徒儿，你这一大清早去哪儿了。”
“昨夜百里大哥喝醉了，我送他去遮云天。”
“你去遮云天了？”屈万水酒瞬间就醒了，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师叔公并未惩罚，还叫住了一夜，今日一早才下山。”褚雪染解释道。
“小师叔怎么会因为这个罚你，门中不让弟子擅入遮云天，会打扰到小师叔确实是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前往遮云天的桥下，便是万丈深渊，那条路上时不时便会有罡风，十分危险，怕门中弟子实力不够，才不叫你们上去。”屈万水解释道，“那罡风冬日最多，当初我也差点被刮飞，还是……”
屈万水说着说着，却忽然不说了。
褚雪染等了许久，也不见自己师父说，好奇问道，“后来呢，师父，您是被师叔祖救了？”
“嗯。”屈万水含糊道，“雪染，你对那个百里樽了解多少，他师从何门，你可知道。”
“百里大哥吗？我不怎么了解，只听他说是个散修，好酒，经常在人间四处游玩，不过他实力很强，他的修为我看不出来，是有什么事吗？”褚雪染看自己师父深色不对，问道。
“没什么，就是跟我一个故人有些像。”屈万水摇摇头，师叔早就死了，他怎么会是呢。
但他们都嗜酒，都喜欢四处游玩，他昨晚，似乎喊他千山。
他真的是师叔吗？
屈万水望着遮云天，却不敢上去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