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芳群,本名卓阏逢,是幽冥神君唯一的儿子,世称小神君。
年五千八百岁。
深得神君宠爱,习得神君所有本领,世间都言,他要接替神君之位,成为下一届幽冥神君。
可六界大战之时,卓芳群原是临场观战,神君也因宠爱没有阻拦,但当得知常无君阵亡后,就单枪匹马冲入敌营,但寡不敌众。
当神君赶到时,他真身被毁,灵魂残缺,一部分归无,另两部分散落各处,后被不同的鬼职捡走。
记忆也就到此终止。
莫相忘看着渐渐淡去的紫色烟尘,她知道,卓芳群再不会出现了。
再见时,必定是在那大归处中。
而卓芳群的所有记忆,都整合接入她的脑子里。
一时间,竟多加了五千八百年的记忆,只觉得晕晕乎乎,前后记忆交错叠加,竟有些分不出谁是谁。
自灵域抽离后,她又险些栽倒到床前,却稳了稳心神,穿上鞋子,想着他俩在灵域内的商议。
“父君这又是何苦呢。”
莫相忘想要逃出这里,就得装作是卓芳群。
佯装她最在行。
而她又心存怜悯,不忍伤这个父亲的心。
在这六界内,认亲的事,不论哪一族都会发生。
认下这个神君的父亲,也未尝不可。
但这话说罢,神君却变了脸色。
“你把我儿怎么了?”神君冲过来揪住她的衣领,“逢儿的气息怎么不见了?”
“父君,您是神,又不是畜,靠气味判断我是谁,可保准吗?”莫相忘扯开对方的手甩到一边,随即整理下衣领,其小动作都与卓芳群一模一样。
“雷戊,椰奶呢?”莫相忘自顾自朝门口走,那进屋的男女都侧目看她。
“回小神君,已经,准备下了。”雷戊狐疑地看了眼幽冥神君,“神君,这——”
“父君。”莫相忘幽幽转身,看着因受打击,伫立在桌前的沧桑背影,又看向屋子里的三女两男,“谁才是您的子女,究竟什么样才算您的子女,我们的真身已经不在了,灵,也是残缺的,您困着这个身躯,又能寻找到什么呢?”
“您若是留恋灵魂的气味,大可将其抽离出来,存在灵球里,用自己的修为供养,有个几十万年,怕也能养出一副真身。”
莫相忘端着椰奶,若是想装得像,就得喝下去,可——这玩意儿,她不爱喝。
“父君,您是觉得养在灵球里一修为炼化重生,怕记忆会被磨灭是么?那您若是这样纠结记忆,又怎会不认我呢?”
一杯椰奶下肚,莫相忘忍着那种上涌的奶香味,她是更喜欢清新爽口的味道,比如,西瓜,可如今也不得不喝。
“雷戊,我让你换房里的帷帐,换成苍蓝色云锦的,你老这一忘就是二十万年哈。”莫相忘比划了一下床边的紫金色帷帐,看着都有些陈旧落灰了。
“小神君——”雷戊一听这话像是戳中了记忆的痛点,竟再次跪下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只这次,莫相忘没有躲开,任由他跪自己。
“我瞧六姐这样子,是人躯,那落入人界的灵魂都是经过洗刷的,怎么又恢复记忆了?父君您未免太执着了,从三生馆取记忆,又强加在这个人躯的脑子里,何苦来呢。”
屋内的三女两男,是她三姐、六姐、十姐、十一姐和十二小姐姐。
两个人躯,三个半妖。
记忆都是取出来之后附加给他们的。
莫相忘只单单扫了几眼就能通过观今生看见,她们这漫长的今生里,都是被幽冥神君以各种名义带到这神界神殿中。
这漫漫几万年中,从未踏出过神殿半步。
所以世间也都不曾知道,神君竟用这样偏执的手法,留下已经亡故的灵魂。
“您若思母,大可稳定心神,好好保养,等到归无之时,便可在大归处与母亲团聚,在这十几万年里跟自己摽劲儿算怎么回事呢,三君为上,也没见着无界神君和无量神君如此,爷爷都没像您这样偏执过。”
莫相忘被那些记忆胀的头疼,但随想随说,那些属于卓芳群的记忆,自然而然的浮现在眼前。
“我那些叔伯也都没像您这样偏执的,可想爷爷当年让您接替神君之位是错了,要不然也不会这样干涉生死——”
话没说完,只一股清香自背后环绕,将她圈在怀中。
“逢儿。”
神君的呼唤情真意切,只两字就沁润了莫相忘的心,泪水也蒙了她的眼。
感情这东西,白猿上神教的很好,有情方可博爱众生,她的怜悯之心注定没法继续堕魔。
她能包容一切,大爱无疆。
莫相忘跟卓芳群达成的另一协议,就是放逐常无君被困的灵魂。
在赢得神君信任后,那个困住常无君灵魂的灵球,以神君之名,施幽冥之法,破道,遁入归无。
看着消散在空中的灵魂,也不知对姻缘生死开看的卓芳群,会不会与常无君再续前缘。
但在这个六界中,岭跟禅胧,却因他俩的姻缘,死死的捆绑在一起,并没有分开。
而钟明了对莫相忘,多半都是基于前世姻缘。
但被提取残灵,毕竟不是残灵主动补缺,所以付一笑、钟明了、岭跟禅胧都或多或少的身体虚弱,损失了十之一二的灵力。
他们就没有莫相忘这样幸运,宿在残灵内的灵魂,竟还能苏醒,帮着补缺,甚至还能过度记忆。
为了安抚这个老父亲的心,莫相忘就被迫在这神殿里住了大半个月。
顺着记忆安抚这个六界权位之首。
得空的时候,也偷偷练习一下卓芳群记忆中的灵法,但因为不想露怯,所以也不能明着向神君请教学习。
而这大半个月里,她也尽可能说服这个老父亲,放了那被拘着几万年的五位姐姐。
或是转生,或是去世间看看转转,偶尔得空再回来也是可以的,何必要整日拘在神殿中。
可几日开导说服,却谈出个交换条件来。
就是莫相忘得以小神君之名,认神君为父。
看着人升神位的两个姐姐,以及三个半妖的姐姐或是哥哥,莫相忘长叹一口气。
“这得跟——莫家商量一下,毕竟六界皆知我,是莫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