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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寻路

梦神赋 沪弄 3657 2024-07-06 23:52

  目送懿泽和胡云川的背影远去,永琪无法用言语表达心中的滋味。

  他愤怒地将剑插在地上,转身离开了这里,一口气跑到了福灵安的营帐。

  福灵安坐在桌案前,如同往常一样,他看到永琪跑过来,忙离开座椅,跪在一旁,行君臣之礼。

  永琪走到了福灵安的桌案前,扶着桌面,问:“你早就知道会出事是不是?你为什么不阻止我?你为什么不阻止这场‘捉妖’?”

  福灵安伏地跪拜,道:“回王爷,微臣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没有阻止的能力,请王爷息怒。”

  永琪哀伤极了,使劲地拍着桌子,痛心疾首地喊道:“可是,懿泽走了,还是跟着胡云川走的!她说得对,我们之间的信任是那么不堪一击。我确实怀疑过她的身份,而且怀疑过很多次,可是,我回忆中每一件关于她的怪异事,几乎都是她在保护我……她对我一定很失望,太失望了……我好怕,她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这是她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我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你知道吗?”

  福灵安道:“兆惠将军回京之前,交待臣要劝王爷尽早离开军营,否则可能给军中带来诸多麻烦。臣有负皇恩,有辱师命,以致今日,无颜再见恩师。”

  “你说得对,是我给军中带来了麻烦。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我的存在可能就是一个错,我是不是原本就不该存在?”永琪狠狠地捶着桌子,他恨这个军营、恨天、恨地、更恨自己,恨世间一切。

  福灵安不答,曾几何时,他也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错,所以他离开了京城、离开了他生活过二十多年的家。

  幸而他是个光棍,没有妻室、没有子女,所以来去自由,才有机会获得清净。不似永琪这般拖家带口,走到哪里,都有一大堆累赘。

  永琪已经不想再留在军营了,但他没有立刻走。

  这只是源自一个好奇心,他很想知道,如果军中的怪病是因“妖”而起,那么“捉妖”之后,士兵们的病情是不是就会好转了呢?

  永琪很困惑,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用后续的事实证明什么,也不知道他留下见证结局的行为,到底是对懿泽的信任还是不信任。

  他不可能由军中怪病的发展方向判断出懿泽的真实身份,他常常觉得自己只是在较劲,自己跟自己较劲。

  然而,军中境况的变化正如他的想象,原先的伤兵都在慢慢好转,从前用药都不能愈合的伤口,现在也都开始有愈合的趋势了,军营慢慢恢复了从前的状态,士兵们继续每日晨起点卯、练兵。

  好像是懿泽离开之后,一切都变好了。

  这可能不是永琪想看到的结局,但他仍然期待所有人都会好起来。

  云中子虽没有专程问过,却也猜得出,多半是瑛麟原先的投毒停止了,或者是暗暗投放了解毒之药。

  坍塌的营帐被重新修整好,在懿泽住了几日的床上,还留下没做完的绣活儿,那是一个小小的肚兜,上面绣了五彩的凤凰,很是精致。

  瑛麟早就留意到,在永琪忙于查军中怪病一事时,懿泽每天不是嗜睡,就是忙于做针线,那么小的肚兜,显然是做给刚出生的孩子用的。

  瑛麟推测懿泽是又有了身孕,但显然永琪还不知道,因此在懿泽刚离开军营的时候,在这个肚兜还没有被永琪看到之前,瑛麟就抢先一步收了起来,又趁无人时悄悄烧掉。

  在茶余饭后,兵们闲聊得话题,多半与永琪有关,话题大约有两个:第一个是;永琪娶了一个妖怪做夫人;第二个是,这位夫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别的男人走了。

  这些不堪的言论传到福灵安耳中,他深觉不妥,再次劝说永琪离开军营。

  永琪已经亲眼见证了“捉妖”之后的结局,实在没有继续逗留的必要。

  于是,福灵安令下属备车,带永琪、瑛麟,以及荣王府其他随行的侍卫,一起回到了永北总兵府。

  之前,永琪以为去永北总兵府不过是为了接上琅玦,然后一起回京。

  但现在,他不可能那么快回京了,他向福灵安借了些人手,每天早出晚归,只忙着一件事,那就是到处寻找懿泽。

  懿泽和胡云川离开军营得太匆忙,没有收拾任何行装,连一匹代步的马都没有,走得很慢很慢。

  严重受伤的懿泽,不仅法力尽失,连体力也一并没有了,且又失明,一路上只能靠胡云川背着。

  对于胡云川来说,这简直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他终于有机会陪伴在懿泽的身边,做那个唯一保护她、照顾她的人。

  但这件事实在不轻松,连日赶路本身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何况背着一个人?

  胡云川一开始的打算,当然是带懿泽看大夫,但懿泽这般伤势,哪是寻常大夫看得了的?

  懿泽告诉胡云川,云南的永北北边有一个地方叫做勒得海,在群山围绕之中。在这群山中最高的一座山,叫做格姆山,她的伤,只有到了格姆山才有治愈的可能。

  勒得海是什么地方,胡云川从来没听过,他按照懿泽所描述的方向,加上沿路向当地人打听问路,总算大概有点眉目。

  但他这种第一次来云南的外地人,又是跟一个瞎子和同行,是很容易走错路的,偶尔再碰到了不靠谱的指路人,就更耽误时间。

  为了能早点到格姆山,他们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当了,主要靠着懿泽身上的几件首饰,换了些许银钱,买了一匹马。

  剩余的钱,也许勉强够路上糊口。

  如同他们先前去往军营时的那个夜晚一样,懿泽坐在马上,胡云川牵着马。

  不同的是,那时的懿泽衣着整齐、妆容标致,现在的懿泽肤色黑青、满身伤痕,上马要靠胡云川顶上去,下马也要靠胡云川接下来。

  由于懿泽受伤后的模样有些吓人,只好蒙上了面纱,他们总是走在偏僻人少的路上。

  胡云川会将懿泽所需的食物和水从别处弄来,尽量不让懿泽在人多的地方露面。

  懿泽一向不爱说话,受伤之后更没有心情说话。

  然而胡云川还是话很多,一路上滔滔不绝地讲话,他讲的内容,要么是自己的往事、要么是对懿泽之事的疑问和感慨:

  “我以前天天养马、贩卖马匹,可算得上是马的行家,现在去买马,他们竟然还想糊弄我,我说‘你们还嫩着呢’,给他们讲了一大堆,他们倒增长见识,还十分感激我,就把马便宜卖给我了!”

  “喂马、洗马、训马,我都不怕麻烦,也不怕累,唯一让人难受的就是卖马,因为养马养得太久了,就养出感情来了,卖掉就变成了一件残忍的事。我爹说天长日久,习惯了就不会为这个难过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卖马那么多年,我还是不习惯,每次卖马就是舍不得。后来我发誓,再也不干这个生意了!”

  “我那时候牵马,一牵就是一群,再不听话的马,到了我这里都得老实。我妹妹比较胆小,不太敢放马,只能去放羊,她如果牵马啊,也就只牵一匹,就像我现在这样……我牵过无数次马,只有这一次感觉最充实……”

  懿泽听罢,只是随和地笑笑,她现在倒挺愿意听他说话,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了、而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觉上,还是因为这几天习惯了胡云川在耳边聒噪,不然漫漫长路也会显得特别无聊。

  胡云川又说:“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是谁……不过我猜你大概不想告诉我,还是算了!”

  懿泽总是惯性地闭着嘴,没有什么需要的时候,她总也不说话。

  到了该休息的时候,胡云川照旧扶懿泽下马,竟然感到有点吃力,感慨道:“真是奇怪,我们每天都吃得这么差、这么少,我都越来越瘦了,你怎么越来越重了?”

  懿泽没有作答,被胡云川牵着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她能感觉到石头上垫了软绵绵的枯草,所以不会觉得凉。

  胡云川就近找了些木柴生火,他们没有多余的钱住客栈,每个夜晚都是这么凑合的。

  围着火堆,胡云川找出干粮,叉在树枝上烤,一面打量着懿泽,闷闷地说:“你肚子上好像长了赘肉,我记得以前没有的,你生孩子都没变形,怎么最近遭了难了,反而发福了?”

  懿泽轻声答道:“那不是赘肉,是身孕。”

  胡云川听到这句话,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就好像他突然失去了什么一样,不太敢相信地问:“你说什么?”

  懿泽又重复了一遍:“我有身孕,现在出身了。”

  “那……那应该有挺久了吧……四个月?”胡云川好像是有点好奇,又好像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心里酸溜溜的,想知道更多,又好像不想知道。

  懿泽没有回答,安静地坐着。

  “他……他知道吗?”胡云川继续打听着,这个“他”当然指得是永琪。

  懿泽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告诉他呢?在军营的那几天,你应该有机会告诉他的。”

  “每次想说的时候,总会有些原因让我不想开口。”

  “哪有那么多阻碍你开口的原因呢?”胡云川望着懿泽的肚子,心里默默地难受着。

  懿泽又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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