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漾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惊恐地跪下,向永琪磕头说:“王爷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只是一个下人,只能奉命办事,王爷饶了奴婢吧!”
永琪呵斥道:“大胆刁奴,还不快从实招来?”
幽漾就像被吓住了,立刻招供道:“回王爷,那天……那天福晋出门散心,发现京城有好几家老百姓家里都在闹天花,得天花的孩子大多都死了,福晋……福晋就想用这个方法害世子。福晋屋里的几个人,只有奴婢小时候出过花,敢接触那些东西。福晋就让奴婢拦住了一家还没来得及烧掉的衣服,买了一件,回来之后交给胡格格,让她混进世子的衣服里面。”
永琪看着碧彤,问:“你还有什么借口说这是诬陷吗?”
“臣妾没有必要为了澄清这件事而大费周章,反正绵脩又不是死于天花,王爷就算查出了这些,还能以此给臣妾定罪吗?”碧彤一脸的冷漠,看着永琪,她的眼神中充满敌意。
胡嫱继续指证道:“就是因为奴婢没能按照福晋的吩咐害死世子,所以福晋也恨奴婢,不但安排马车害死世子,还让奴婢来担罪名,一举两得!”
碧彤愤恨至极,瞪着胡嫱问:“是我嫁祸你,还是你嫁祸我?你恨我应该比我恨你更多吧?你之前在王府做丫鬟的时候,不是一直想逃走吗?我为此禁止你出入王府,可懿泽把你撵出去的时候,你明明是有机会逃走的!你为什么还会回来?因为你有阴谋,你想报复我!不是吗?”
胡嫱弱弱地低着头,又像是鼓足了勇气,答道:“我没有报复你,我只是揭穿你而已!外面的人都夸你贤惠、治家有方,你不觉得惭愧吗?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根本就不配做容王府的大福晋!”
瑛麟忽然站了起来,对永琪说:“王爷,请允许臣妾插言,有件事,臣妾必须现在就说。臣妾屋里的旌筠,一向是跟着臣妾的,可是昨晚,我却好大一会儿都找不到她,后来到她房里去看,只见她正在鬼鬼祟祟地藏一个纸包。臣妾就进去了,抢了那个纸包,打开一看,里面包的竟然是一些碎布片!臣妾看到碎布片,才想起来,绵脩出事之前正在玩一个彩球,那些碎布片和做彩球的布料是一样的,而绵脩出事后,彩球也不见了!”
“什么彩球?”永琪有些听不明白。
瑛麟答道:“是臣妾先前用彩布做的一个球,要送给绵脩玩的,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旌筠拿走了,她说是看到彩球上有线头、不整齐,就拿去改了一下。臣妾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带着彩球来了芜蔓居。绵脩很喜欢那个彩球,就拿着出去玩,一路踢着跑,当时臣妾和旌筠、还有表姐屋里的玥鸢,都是跟着的,后来遇到府里好多人都在喊马惊了,大家乱跑一气,臣妾被挤得看不到绵脩,后来臣妾看到绵脩的时候,他……他已经在王爷的怀里了。”
听到这里,永琪心中又是一阵痛。
瑛麟接着说:“昨晚臣妾看到彩球的碎片,才忽然想起来,那个球在绵脩出事之后就不见了,臣妾问旌筠是从哪里得到这些碎片,为什么要烧掉,她没有回答,反而把东西抢了回去,把臣妾也轰了出来。王爷知道,旌筠虽然是臣妾的丫鬟,但毕竟是太后宫里出来的,臣妾人微言轻,也不敢得罪。臣妾本想今日将此事奏明王爷,可是,早上起来之后,到处都找不到旌筠,臣妾几乎把整个东来阁都翻过来了,别的丫鬟也都说没看到她,直到臣妾出门,都没有见到她!王爷查来查去,都没有在马车和马上查到什么线索,臣妾怀疑,问题很可能出在那个球上,很可能跟旌筠有关,她多半是昨晚趁夜逃走了!”
“不可能!”永琪很肯定地说:“从开始查案,我就在府里的每一道围墙都设了护卫把守,任何人进出府门,也都要经我允许!如果你昨天还见过她,她今天也一定还在府里!”
“那……如果能找出旌筠,或者查出彩球下落,或许此案就有眉目了。”瑛麟向永琪说了自己的建议,又面向府中众人,道:“既然今天这么多人都在这里,我想问一问,世子出事的那天,你们有没有人看到一个彩球?一个五颜六色的彩球,有人看到彩球后来的去向吗?”
府中的下人相互看着,无一人回答。
永琪见状,只好许诺道:“能说出彩球下落者,赏银千两!”
有一个仆从出列,说:“王爷,奴才看到了,就在胡侍卫拉住马,跳下马车接住世子的时候,彩球被马给吃了!”
永琪惊讶地问:“马怎么会吃一个用布做的球?”
又一个仆从说:“奴才也看到了,世子就是在捡球的时候,被马给踢到的!那匹马其实不是被胡侍卫制服的,而是咬到彩球之后,就不再疯跑了!”
紧接着,一个洒扫丫鬟也道:“奴婢……奴婢没有看到彩球,但奴婢看到了旌筠姑姑。世子出事之后没多久就下了大雨,大家都躲雨去了,奴婢怕丢了扫把,过去拿,结果看到旌筠姑姑正冒着雨在地上捡东西,奴婢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和奴婢住在一个屋里的人,可是她们提醒奴婢不要说这件事……现在想想,旌筠姑姑捡得一定是被马吃剩的碎布片!”
永琪重重地捶着椅子,咬着牙说:“难怪我查了几天都查不到线索,原来被做手脚的不是马车,而是一个我根本没见过的彩球!”
“是我……是我把彩球送给了绵脩!”瑛麟满脸悔恨的样子,突然跪在懿泽面前,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哭道:“表姐,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绵脩!”
懿泽忙抓住瑛麟的手,向永琪道:“既然王爷说,早就限制了王府的出入,旌筠一定还在府中。王爷叫人搜出旌筠,让她供出幕后主使,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永琪点点头,他站了起来,看了看碧彤,又看了看胡嫱,然后对卓贵说:“把护卫分作两班,同时搜查琴瑟馆和望雀楼,一个角落都不得遗漏!”
卓贵听令,即刻就让护卫们分头搜查两处。
永琪走出芜蔓居,在王府中院和后院之间来回看着,碧彤、懿泽、瑛麟、胡嫱,以及府中的丫鬟仆从都驻足在附近,共同等着一个好奇的结果。
但是,琴瑟馆和望雀楼都被搜查过一遍之后,谁都没有找到旌筠。
永琪又下令到府中其他地方去搜,不放过任何一间屋子,几乎把整个王府给翻了个遍,直到晌午,依然是没有结果。
“我不信,一个人能凭空消失?我要亲眼看着你们搜每一处!”永琪自言自语着,就走进了中院,走向琴瑟馆,卓贵带着护卫都跟了过去。
碧彤看着永琪行进的方向,心中默默地明白,在永琪的心中,早就已经把自己认定为凶手了。今天大张旗鼓的各种行动,只是永琪为了给她定罪而努力找证据罢了。
碧彤也走进了琴瑟馆,懿泽、瑛麟、胡嫱,还有一群丫鬟,都尾随其后。
护卫们又重复了刚才的找人行动,把琴瑟馆的每一间房都细细搜查一遍,无论主仆居室、或是另做用途的房屋。
每间房的箱柜都被打开,床下、门后等任何可能藏人的地方,都被一览无余,几乎没有隐私可言。
永琪就在琴瑟馆所有房屋的门前反复徘徊,注视着每一个被搜的房间,走着走着,他看到院中有一处的泥土像是刚被翻过的,突然心生疑虑,指着那里喊道:“卓贵,找人过来,给我挖这里的土!”
卓贵随即叫了十来个人,拿来铁铲等工具,一起挖土,没多久就挖出一个人来,吓得卓贵等都扔了铁铲,躲避不及。
其他人听到了卓贵等惊叫的声音,都纷纷围过来。
卓贵壮着胆子,又定睛仔细看了看。
此时永琪已到近前。
卓贵忙对永琪说:“王爷,真的是旌筠,已经死了!像是被人用绳子勒死的!”
永琪回头看着碧彤,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碧彤望着永琪,突然大笑不止。
永琪走到碧彤身边,问:“你的院子里埋了个人,而且一定是昨夜埋的,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碧彤笑个不止,反问道:“能够在臣妾的院子里埋这么大一个人,而不让臣妾知道,这种事,恐怕只有王爷才做得到吧?”
“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说什么,王爷心里最清楚!”
“好!既然你不承认,我只好问问你身边的人!”永琪继续往前走,对平日伺候碧彤的人说:“坦白从宽,隐匿不报者,以杀人罪论处!”
幽漾慌忙跪下,向永琪道:“王爷,福晋……福晋在大婚之前,太后曾派旌筠来府中教习礼仪了一个月,福晋对旌筠一直很好。这次……这次旌筠到王府后,福晋……福晋就委托她害……害世子。旌筠为了报答福晋,就答应了。昨晚……昨晚旌筠来了,告诉福晋说事情要败露了,要福晋帮她,福晋怕她供出真相,就……就……”
碧彤很意外,她走到幽漾面前,问:“这么多年,我待你不薄,这样诬陷我,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幽漾哭道:“福晋,奴婢……奴婢也想替您隐瞒,可是已经瞒不下去了,奴婢就快要年满出府回家了,您就给奴婢留一条活路吧!奴婢不想死在这里!”
碧彤哭着、笑着,心中似痛、似不痛,又问幽漾:“告诉我,收买你的人是谁?是不是王爷?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