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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狐媚

梦神赋 沪弄 4098 2024-07-06 23:52

  接秀山房内,太后正斜靠在藤椅上晒太阳,舒嫔蹲在一边给太后捶腿。

  外面人报:“皇上驾到。”

  舒嫔等忙下拜行礼。

  太后斜眼往外瞟了一眼,她听得出来,乾隆踏进门的脚步声比往常重,像是带着气的,他身后还跟着陈瑛麟和王进保。

  太后似乎气息微弱,轻声问:“皇帝一向可好?”

  乾隆脸上冷冷的,答道:“劳太后惦记,朕很好。朕听舒嫔说,太后凤体欠安,特来看看。”

  太后略笑了笑,一脸无奈地说:“太医治得了病,却治不了命,老了,不过是熬日子。”

  乾隆的脸上,似笑,也似不笑,淡淡地道:“既然是熬日子,皇额娘也没必要瞎折腾,就在行宫里熬到底算了!”

  屋里所有的人听到乾隆这句话,都愣住了。

  太后抬起头,显然也是对乾隆这话感到不可思议的,问:“你说什么?”

  乾隆恍若无事人一般,笑道:“太后年事已高,病也是常事,朕公务繁忙,不可能常来,太后若有什么需要,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舒嫔跪下,花容失色,叫道:“皇上,您怎能……”

  “舒嫔若是闲得慌,不如多读读《女则》《女诫》,学一学孟母教子,别动不动就写什么陈情书。朕忙得很,没工夫看!”乾隆三两句话堵住了舒嫔的嘴,然后便转身喊着:“进保,回宫!”

  瑛麟也突然跪下,抓住乾隆的衣裙,问:“皇上不但不关心太后的病,还这样气太后,这就是以孝治天下吗?”

  “别说了!”乾隆瞪了瑛麟一眼,甩开了瑛麟,径直离开了行宫。

  太后坐了起来,望着门外出神,久久不言。

  舒嫔扶住太后,哭道:“太后,皇上定是有什么误会,过几天就会好的,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太后突然昏倒在藤椅上,舒妃、瑛麟,还有莫禾等侍女都纷纷上前呼喊,太后却不曾醒来。

  从这天开始,太后的病情迅猛加重,太医院的太医天天来请安诊脉,开药医治,太后的病势没有丝毫起色,后来渐渐连神志也糊涂起来。

  太医们不得不一天三遍轮流跑到行宫诊脉,总结病情,反复推敲,共同探讨。

  再到后来,太医们不堪疲劳,只好排了班次,轮班常驻行宫为太后看病,但就是看不到太后的病有一丁点好转。

  乾隆得知太后的状况,却视而不见,对行宫的所有事情都不闻不问。

  消息传到荣王府,孟冬向懿泽报告道:“大家都传言说,太后现在每天进食困难,吃药比吃饭都多,怕是快不行了,也不知是真是假。但皇上与太后是彻底闹翻了,行宫的宫人们,看皇上对太后的事已经不再上心,也渐渐推脱偷懒起来。又恰逢福灵安停职,侍卫们敬重福灵安,不服札兰泰分配,所以,行宫的守卫也比以前松散了。太后能沦落到这般地步,简直不可思议。”

  懿泽沉思,乾隆与太后彻底翻脸,必然是瑛麟从中作梗,瑛麟的行事速度和办事能力都超过自己的想象。瑛麟的背后,应该还有很多天下会的人在暗箱操动,那么,实际发生的事情应该比她看到得还多。

  这样下去,恐怕结局非同小可。

  懿泽曾对瑛麟说过不帮助、不揭穿、不干涉,可是上次为了琅玦,懿泽已经逼迫瑛麟出卖王若筠,差点让王若筠殒命。

  懿泽猜测,王若筠也是天下会的一员,经历了上次的事,不知是否还能继续忠诚地为天下会卖命。

  外面传来一阵笑声,打断了懿泽的思路,懿泽问:“是谁在外边笑?笑得声音这么大?”

  孟冬答道:“是胡嫱。”

  “她在做什么?”

  “她爬到树上去了,说是要摘桃子。”

  懿泽推开窗户,看到大约三五十步外,有几棵桃树,胡嫱就在其中一棵桃树的枝丫上,在那里检查树上的桃子哪个熟了,一边挑着,一边与树下的丫鬟们说笑,让人帮忙接着桃子。

  “笑得可真开心!”懿泽心中一阵不快,砰地一下关上了窗户。

  孟冬道:“别关窗,好像是王爷来了!”

  懿泽又推开窗户,果然远远看到永琪正往这边走来。

  永琪看到一群丫鬟嬉笑着摘桃子,十分好奇地走了过去,走近才看出原来上树摘桃子的人是胡嫱,她动作麻利,像个猴子。

  想起遇见胡嫱的那片桃花林,是那样的美妙,永琪不禁感慨道:“桃花已经开过去,连桃树都结果子了。”

  桃树下的几个丫鬟听见永琪说话,都回头看到永琪,连忙给永琪请安。

  胡嫱在树上听到“给王爷请安”几个字,也附和道:“奴婢也在这里给王爷请安了。”

  突然一个脚蹬空,胡嫱从树上掉了下来,永琪飞快地跑过去接住了她,那个画面浪漫极了。

  懿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骂道:“小贱人,整天做这些抢眼的事情给谁看?”

  孟冬惊讶地问:“你还会骂人?”

  懿泽没有说话,站起走了出去,孟冬也跟着。

  永琪将胡嫱放在地上,望着胡嫱,笑问:“你以前放羊的时候,是不是也经常爬树?”

  胡嫱瞪大了眼睛,问:“奴婢以前放过羊吗?”

  永琪有些失落,他又忘了胡嫱已经失忆的事了,还要说话时,突然耳边传来懿泽的声音:“王爷这出英雄救美,演得实在精妙绝伦,臣妾还想再看一遍。”

  永琪竟不知道,懿泽是几时出现在他和胡嫱身旁的。

  三个人面对面的样子,永琪感到一阵尴尬。

  胡嫱露出害怕的神色,跪在懿泽脚下,道:“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又惹福晋生气了。”

  懿泽板着一张脸,问胡嫱:“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

  胡嫱不知该怎么回答。

  懿泽笑问:“你错在当着我的面勾引王爷,对吗?”

  “奴婢……奴婢不敢!”胡嫱拼命摇头。

  永琪弱弱地解释道:“树太高了,我如果不接住她,摔下来非死即残,你不要多想好不好?”

  懿泽一肚子怒火,厉声问:“她摔死还是摔残,跟你有什么关系?”

  “世上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永琪有些不快的神色,他看着懿泽,语气更像是指责。

  懿泽不能忍,问:“既然你这么在乎她的生死?那我现在就杀了她!”

  说着,懿泽伸手掐住胡嫱的脖子。

  “你疯了?”永琪忙扯住懿泽的胳膊,懿泽的力气很大,永琪掰了半天才掰开,把懿泽推到一旁。

  胡嫱挣脱后,摸着脖子不停地咳嗽。

  永琪忙问胡嫱:“你没事吧?”

  胡嫱摇了摇头。

  懿泽又走过来,胡嫱惊恐地往后退了几步。

  永琪挡在胡嫱的面前,看着懿泽,问:“你闹够了没有?”

  懿泽指着胡嫱,喊道:“永琪,你给我听着,今天这王府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我们俩只能留一个,你自己选!”

  “我……”永琪顿时目瞪口呆,痴痴地站着。

  懿泽咆哮着问:“你说啊!留下她还是留下我?”

  “撵走了她,我怎么跟碧彤交待?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永琪看起来很为难。

  “行!她不能走,那我走!”懿泽飞跑回屋,打开箱柜,开始收拾东西。

  永琪追了进来,按住懿泽的手,问:“你是我的妻子,你还往哪走?不要像个小孩一样闹出走好吗?”

  懿泽推开永琪,只管继续收拾东西。

  永琪走到门口,看到孟冬,问:“你帮我劝劝她好吗?”

  孟冬对永琪和胡嫱今日这般行径十分不屑,也把脸转到一旁,不理会永琪。

  永琪正在为难之际,又看到金钿从廊檐下跑过来,他忙叫住金钿说:“你家小姐要离家出走,你快帮我劝劝她!”

  金钿焦急地走到懿泽身边说:“小姐,不好了,小贝勒出花了!”

  懿泽听了,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放下手中的东西,惊骇地往绵脩的屋子跑去。

  永琪也吓了一跳,忙跟着一起走了。

  金钿跟在懿泽身后,边走边说:“早起赵嬷嬷给小贝勒喂奶,他不大爱吃,以为是刚起来的缘故。后来看着他总也懒得动,摸了摸头,发现有点热,嬷嬷想着发烧了,请了御医,来看后说是天花!”

  懿泽来到绵脩的屋子,看到乳母赵嬷嬷抱着绵脩坐在床边,御医郑琛正在给绵脩看病。

  懿泽看了看绵脩的脸上、耳后,又拉着手看胳膊。

  郑琛问:“福晋出过天花吗?没出过的话,就不要碰小贝勒,会传染的!”

  懿泽道:“我怎么可能不碰自己的儿子?”

  永琪拉过懿泽,说:“不要冲动,听太医的好吗?”

  懿泽推开永琪,伤心地哭了,沮丧地说:“都是你!我最近注意力都在你和胡嫱身上,才忽略了绵脩,结果他就生病了!绵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永琪抱住了懿泽,慌忙道歉:“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和你一起照顾绵脩,不要哭了,你哭成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郑琛站起来,拜道:“王爷、福晋先不要难过,天花并非完全不能治,自康熙爷之后,太医院也研制过一个保守的治法,虽然方法不很完善,但成功的先例还是有的。”

  永琪吩咐道:“那就按照你们的方法治吧!”

  为绵脩治病需要人手,贴身服侍的最好都是出过天花的人,以免病情蔓延。

  永琪在全府普查,得过天花的人并不多,孟冬、金钿都没有。

  胡嫱自称小时候出过天花,懿泽只好让胡嫱留在绵脩的身边照顾。

  懿泽自然是没有出过天花的,但她是个不会生病的人,只管谎称曾经有过天花,好留下来照顾绵脩。

  永琪并没有出过天花,懿泽便不准他近身与绵脩接触。且永琪现在是乾隆心中的太子人选,要学的东西、要做的事情很多,也不太可能像懿泽那样一天到晚地看着绵脩。

  所以忙来忙去,绵脩屋里经常只有懿泽和胡嫱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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