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劲敌人的出现,让他开始迷茫,他一直尊崇的强大神道唯一之道,远远不是最强的,远远不是唯一的……若师尊在,这些局面会被改变吗?
他忽然想起,阴复期离开东寻山与自己的说的话,肆灵他会扶持神道……
肆灵凭什么能说出如此妄想之语,还是,他本身就不仅仅是山海境的王……
威胁……全部是威胁……天地之广阔,我竟然以为神道的威胁只有一个山海境,愚蠢……愚蠢……
东寻山底悬崖,白色的清明雾气里,那个被丢弃的和婚书里飘舞出一个人,玉酒借着那人的灵气重新活了过来……活过来的是两个人。
她在云空尽情的飞舞,放声大笑,天空很大,她的声音没人会听到,即便听到,也是风吹散零零星星的声音,许久,她未感受风滑过皮肤的感觉了……恍惚间她的脸变得丑陋,宛若贴满鳞片的狮虎兽骨……像是风云掠过,让人看走了眼,一瞬间,又恢复了这副美丽的模样……
那个空间里,蝴蝶去了又来,不给他任何辨别方向的机会,每一份空缺都及时得到了填补,就像是乘风破浪的小船面对源源不断起起伏伏的波涛,所有的精力都在起起伏伏中耗尽,这美丽的蝴蝶正在慢慢的消耗他的灵力啊......
沼泽......是蝶海沼泽!肆灵脑海灵光一现,他想起了这个地方......顿时肆灵脚下燃开一个洞,他坠入洞中,没有挣扎,那蓝色的蝶飞舞着冲向他,化作了他坠下的痕迹,原来,这才是真正陷入的开始......
眷晴见到了东寻山的凄惨,他重伤的身子此刻轻快无比,他知道压制他们的力量折损的差不多了......从现在开始,便开始真正的自由吧......
肃微微仰着头望着长生门,他目光复杂而疲惫,终于,他失去力气,向后倒去,身后是无尽的悬崖,是高耸的黑枝,他就在自己树立的“牢笼”里坠下,如同一颗白色的珠玉坠入黑色丛林,此时一道青色的龙卷风从他身下卷起,如同造下了一个时空的通道,他坠入其中,连同青色龙卷风一同消失了。
天境宫内,药香化蝶,轻曼而飞,药池荡着黑色的烟气,肃正浮在药池之上,只露着一个脑袋。
青幺坐在药池旁,静静守着他,她知道,哥哥一直是清醒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睁开眼睛。
沉默许久,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为什么救我?”
“你是我哥哥啊!”青幺干脆道。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斑驳的洞顶,有几许光漏入池中,他微笑着说:“雄鹰妖学会飞翔,就要坠下万丈深渊......”
“你在期待天雷劫......”青幺试探性的说道,不想一语中的。
肃的笑容缓缓消失了,眼角一滴泪滑了下来:“我以为,师尊会回来......”
“哥哥......神道捍卫天地间千年之久,并非一人之力,是天地间各道都安于平息,若,他们想要作乱,神道,并不能阻止。”
“不,这天地是师尊的......”肃的目光逐渐坚毅起来,他缓缓从池中走去边缘,飘着药香的浑浊的水缓缓从他身上推去,他露出魁梧的身躯,半透明的纱衣覆身,长发还飘逸着烟气,他停在青幺身旁坐下,转头对她说:“青幺,你不是一直问我,天地间最好的男儿是谁吗,我现在告诉你,他,就是救天地于水火的天神......”
青幺此刻没有过去的期待和崇拜,反而有些害怕。
肃仰起头看着透着斑驳的光的石孔石缝,他笑着说:“不过出了一个叛徒阴复期,死了一个成安,一个德泽......”
“可是哥哥,那可是火神与水神.......火与水的力量不是能轻易舍弃的!”
“我的傻妹妹啊,水火的力量是永远不会变的,死的只是两个微不足道的人,再去寻两个人接替便是,或者,我自己承受这力量,只要足够强大,一个人也足以掌控一切。”
青幺看着哥哥侧脸,他虽笑着,魁梧的身子显的那样的单薄,她心疼的抱住哥哥的胳膊靠在他的肩头,轻声道:“哥哥,很难过吧?”
她只觉得,哥哥的身体突然僵住了,她听到了一声极淡的叹息,肃没有说话,青幺,只是抱紧了他的胳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父亲说的对,哥哥会遍体鳞伤的回来,若不是父亲预知了这一切,也许,她根本没有机会去救哥哥......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即便要面对既定的命运,她还是想做一些努力,即使,一场空......
洞中分外的平静,青色的蝶飞舞,落在两人的发上,肩头,光点点,随着日头西落而缓缓消失,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依靠着......
宝囊观里,早月的身体被黑色的气息缠绕着,血红的火星燃过她的皮肤,灰暗的颜色慢慢从她皮肤退去,光泽如脂玉的肌肤附着在她瘦弱的骨骼上,她真正的成为了有血有肉的人......
阴阳可转,荡魂珠为此物也。
此处的焚天炉,是冥神之器物,以天地间生死魂炼制荡魂珠,以为冥神复生之用......
他活了,活了个天昏地暗......
流浪人间的早月救了心上人,被火魇丢入漠冥之门时,带走了焚天炉......
她曾是天昏地暗里一个小小的灵魂,她以为她会永远为冥神马首是瞻,她以为时光就此就停止了,直到她见到了肆灵,她开始期待时光流转,好与他相见。
焚天炉里,所有的荡魂珠都消失了,早月偷走了一切,她消失了。
冥神归来,见宝囊观里,墙根下散落的火蛊,还有熄灭的焚天炉,无处可见的早月,他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这样明显而粗略的手段,好似时早月故意做给他看的,她就是要他知道,她走了......
而冥神并不知晓她那份女儿心事。
他倚靠在黑木榻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风闯进了屋子,一丝焚天炉的余温都感受不到了......
“走了便走了,一个孤独的灵魂而已......孤独......”冥神好似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