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时大人,来来来,一起吃啊!”北宫闾连忙起身把燕时拉了进来。挥手让天枢先走。
燕时呵呵一笑,指着北宫闾笑道,“你可得有麻烦了。”
北宫闾一愣,麻烦?
燕时并不知晓琉倾王和北宫闾昨天晚上之间的事,依旧笑着。
“你那个半夏表妹,现在正在大厅和殿下吵着闹着要见你呢!”燕时笑道。
北宫闾心中大喘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直问道,“怎么了?”
“估计是来和你讨嫁妆的!”燕时玩笑道。
北宫闾筷子一停,北宫半夏要嫁给夏侯卞凛了,可她心中装的人不是天枢吗?她是来找自己想办法的吗?该不会要带天枢私奔吧?看那个丫头的性子,也说不定真要这么做?
“我去看看。”北宫闾越想越觉得慌张,连忙放下筷子,起身便走。
燕时笑笑,跟着一起。
二人一同到了大厅,见琉倾王扶着额头,北宫半夏撅着小嘴。
北宫闾看着琉倾王,心里一时忘记了北宫半夏,只顾着担心,为什么他看起来,如此憔悴?
“闾表哥!”北宫半夏甜声唤道,张着手便扑向了自己,“想死你了。”
北宫闾回过眼来,淡淡一笑,眼见北宫半夏蝴蝶一样的飘过来,她连忙抬手接住。
“闾表哥可不要再把事情告诉天枢了。”北宫半夏贴在北宫闾耳边娇声笑道。
北宫闾一愣,这小丫头,思想转变得这么快的吗?
“我快成新娘子了!”北宫半夏挽着北宫闾的脖子,泪眼笑道。
北宫闾本想好好打趣她一番,可她又明明看见北宫半夏眼底的忧愁。
“走。”北宫闾揽住北宫半夏,心疼得很。
“不了,我就是来讨贺礼的。从前的事情就不提了。”北宫半夏悄悄拭泪,嘴中笑着,就要往厅外去,“我先回去了,父亲该生气了。”
北宫闾愣着,竟不知这小姑娘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我谴人去回了晟叔伯,你在王府看了歌舞,我亲自送你回去。”北宫闾连忙拉住她的手,别有深意的看着她说道,“在我这里没有尊卑,我的随从也会来,你不要介意就好。”
北宫半夏迟疑着,北宫闾可以感觉到她的手在轻轻颤抖。
“好啊!”北宫半夏回过头来,温暖的露出笑意。
北宫闾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琉倾王,他少有的疲倦露在脸上。
“琉倾?”北宫闾口中喃喃。
琉倾王起身,似乎是做了一个极大的决定一般,只道,“你只管去,晚上来我院中来,我有事与你说。”
“好。”北宫闾一笑,回身与北宫半夏一道往自己院中去了。
北宫闾走后,琉倾王似乎是脱力一般坐了下来。
“殿下这是怎么了?”燕时轻声问道,他记忆里的琉倾王向来高贵,傲世,什么时候会露出这般倦容?
琉倾王心里装着昨夜北宫闾那一抹笑意,犹如黄莲在口,说不出口。
“让楚颖甫午后来一趟,将瀛洲的事情再细细说说。”琉倾王起身,算是恢复了些往日的神色。
“好的。”燕时答应,并没有多问什么。
琉倾王回了书房,暗自打开了密室的门。
“琉倾,琉倾!”
琉倾王捂着头颓然的瘫倒在地,耳边不停的回荡着一个蘸着冰水的雪梨水一样的清甜的声音。
泪水顺着他的指缝晶莹的闪着一点光芒,琉倾王将头深埋进双手,脑中关于那个像雪梨一样的女子,关于她的一点一点记忆就像沙石一样从旧时光里又回到他的手心里,他从前那么想要紧紧攥住的记忆啊,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全部流逝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口中重复着一句话,重复着他当年的悔恨,重复着他这些年的愧疚。
不知过了多久,琉倾王缓缓的站了起来,木讷的走到案前,北宫闾昨夜的话扰动了他的心,他满心以为,这十八年的时光,他是在为当年的事情赎罪,可是这十八年他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千里之外的瀛洲北宫闾身上。他以为他对北宫闾只有父亲对孩子一样的关心和爱护,可是昨夜。。。
他抓着自己的头,他骂自己。
他爱着北宫闾,他心里很清楚,可是啊,他骗着自己,他是北宫闾的长辈,他的心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孽缘。”琉倾王一声冷言,目光死寂,恍若地狱修罗。
琉璃的灯光撒在他眼眸,抬笔的一刹那,心中似有了决定。
“鬼方,琉倾。”他一声轻笑,痴愣的看着案上,笔墨未干的画像。
“此生真正的劫数,已经来了。”琉倾王笑着,将那副画裱上,走到一面墙边,又扭开一个机关,缓缓推出一面墙来,将画挂上。
“得放手时须放手,得饶人处且饶人。”琉倾王将墙合上,再转过身时,北宫闾院里的歌舞声隐隐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