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画洲话未说完,召南便往医室走,谢画楼正站在一张板床前,认真地看着上面放着的一具傀儡出神。召南走近她身边小声说:“这个可以了?”
谢画楼听到声音吓了一跳,看到是他有点不好意思,笑说:“是,这个可以了。虽不能保留你模样,但我还是想有点你的神韵,耗了些时日,总算满意了。等了这么久,也有我学艺不精的缘故,当年师父说我善根慧根具足,让我不要成为记名弟子,对外只宣称习文,学医的事一直都是偷偷教,连学馆的人也不知我懂医。为了让我有练习的机会,每次师父外出游历时都会带上我,后来出师了,我便每年安排一两个月在外游历,到冥星或附近星域行医。因为不能公布,每年行医时间也有限,医学上我只是略懂一些,不精。从前不懂师父苦心,如今方知师父在护我不要沾染恶毒。”
谢画楼说着说着,嘴角笑意隐去又露出哀伤的神情,召南知她又想起巫医了,赶紧说:“我这么好看呢?不过画洲说,你还是比较喜欢我现在这模样?”
谢画楼脸红了,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那臭小子胡说八道!一会看我揍他。召南,你真的想清楚了?傀儡如今造好了,我能帮你引神魂,但土灵珠需留在你的本身上以护本体安好。我听他们说父神的傀儡身被琉清师姐装了虚假记忆晶片,我不懂造记忆晶片,你入了傀儡身后只有神识,有可能记忆尽失,没有前身记忆,没有土灵珠便没有修为,一切都只能靠本能,修为要重新修,此举甚艰,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召南看了她一眼,又看着板床上的傀儡坚定说:“画楼,知道被苍婉利用,又害召宁没了,我本已生无可恋。是你让我明白要去做些事改变结局,不要困在情绪中,后来和你讲起在法峰种种,才知原来自己一直活在父神母神的恩宠和慈悲滋养中,可惜我却不懂珍惜还闹事为他们带来苦难,方知我错得有多离谱,自那刻起,倾尽全力纠正错误便是我唯一想做的事了。我已想清楚,你也莫犹豫了,若换作画洲有难,我想你也定会全力守护的,对吧?”
谢画楼打了个冷战,谢画洲此时正好走了进来,笑着看着他们问:“姐姐,召南哥哥可满意这具?我早说过,姐姐最厉害了,想做什么都可以做到!”
谢画楼看了谢画洲一眼,眼眶竟湿了,对召南说:“我懂了,我答应你。”
召南笑,转身对谢画洲说:“那是,你姐姐最厉害了!”
谢画洲得意地笑:“这是自然!召南哥哥,你进了傀儡身还会记得我们吗?造傀儡之术师父说容易被邪用,一向不教,我们只能在帮师父造学器时学一点,不然姐姐会做得更好,姐姐学什么都很聪慧,这是师父说的。”
“我想记得你们,我想记得我为了什么而去,画楼,有什么法子吗?”召南问。
谢画楼想了想说:“师父教过我施守护令,守护令可植入神识,永远不会忘,但只能记住一个本意。我帮你植入守护父神的根本意志,这样你就不会忘记这个本意,认得我们好办,易身成功后,你和我们相处些时日再上昆星,这样会认得我们,我也可帮助你记住身份信息,可好?”
“好!苍婉没再找我吧?”召南点头。
谢画楼摇头说:“找了些时日便没再找了,乞苍被困在锁妖塔后,老巫婆想把他元神勾到童傀上,竟只勾了一半,那童傀儡折磨得她叫苦连天。水灵珠排斥乞苍的元神,要长期服食巫药,乞苍的一半元神落在一个一米高的小娃娃身上,好色又暴戾,每天要歌姬陪睡服侍,又无能为力,每天大发脾气,急起来就追着歌姬打,闹得大冥皇宫鸡飞狗跳,弄得她每天气急败坏。除此之外,老鼠精得长海小公主身复活后,老巫婆把她嫁去仑星成了大皇子妃,苍婉还要帮老鼠精看管三只毒鼠,她现在是专门看娃的。声名好听,冥王、火王、圣母,可是事无巨细都得向老巫婆禀告,她才没空管你。”
召南叹息说:“这是她的报应,但愿她从此不要再害人了。”
“召南,苍婉不是你认为的那样,她的阴毒和恶狠绝非你能想象,冥界人的手段也不是你理解得了的,案桌间谈笑,眨眼间杀人这些皆是常事。他们做那么多事为的就是毁灭父神,你要到父神身边护他、陪他,你们在明,他们在暗,风险有多大,这绝不是你现在能评估的,不要掉以轻心,也绝不可以掉以轻心,我和画洲还盼着你在真正的土神君仙身上醒来和我们重逢。”谢画楼正色道。
召南点点头:“你放心,我与她誓不两立,绝不会对她手软的,也不会再轻易上她当,代价够大了。既是身已造好,夜里你便帮我勾魂吧。”
谢画楼点点头:“好。”
入夜,文府医室里,谢画洲手掌一招魂灯,静静站在傀儡身旁边,板床上躺着召南和傀儡两身,谢画楼看着已经陷入沉睡的召南,静心施咒。完成咒语后,右手按在傀儡身的灵台上,泪流满面:“去吧,去吧,好男儿,化为蛟龙,化为清风,化为明月,到他身边,陪伴他、守护他,解他忧愁、护他安好,直到他与爱人重逢。”
言毕,谢画楼左手弹指,一枚墨舒的画像打入傀儡身。
一炷香时间后,床上男儿睁开眼睛,眼神迷离地看着谢画楼,只觉眼前这女子好熟悉:“这是哪里?你是谁?”
谢画楼笑:“这是冥界文府,我是谢画楼。你是子君。”
子君看着她也笑了:“我叫子君?你真好看,我是不是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