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珂在禅修洞中,思及年少时留给忘川的那个决绝的背影,心中亦有挥之不去的愧疚,洪荒斗换星移,人间沧海桑田,这些越珂的雕像和那些久远的往事,最终都会一起寂灭。“忘川,你有毁天灭地的神力,却将自己困于幽冥之地,甘愿成为异术的祭品,这世间为爱而生的你,为何偏偏遇上了我,我那时,为什么要逃跑呢?”
收起鱼骨琴,玄冥站起身来,这洪荒之中,早已没有了玄勿和忘川,只有如今的水神玄冥,主宰着幽冥之地。
玄玉听到了玄冥的琴声,静静的坐在冥海边上,她不知道这琴声里的故事,只是听起来好像很悲伤,让她想起了当年在陵城时,她哥哥嫂子大婚那天,越珂深夜跑出来,弹得也是这一曲。
千机在和青鸾一起翻各种古籍,找所有和火神祝融有关的东西,祝融为什么归隐?归隐之后去了哪里?为什么如今又重回神位?千机怎么也找不出答案。
“我请白泽喝酒,问问他不就知道了,虽然白泽未必会说实话,至少可以给我们一些提点。”玄玉看着他们苦恼的样子,坐在桌前倒了三杯茶,叫千机和青鸾来同饮。
收到玄玉的邀约,白泽有些意外,拿着书信看了又看,然后叫了几个小宫娥沐浴更衣,拿起折扇对着镜子灿然一笑,愉快赴约去了。赴约的地点就在咸城的陵海居,白泽到了之后,发现周围几桌的食客都在看他,心想果然没有白费心思打扮自己,正在得意的四周环顾,才发现角落里的一个人族姑娘和他穿的衣服几乎一样,那姑娘看起来娇俏可人,白泽显得不伦不类,终于有大胆的食客开口“一个大男人,穿姑娘家的衣衫,情何以堪呐?”
白泽这下折了颜面,将手中的扇子扔到桌上,一位神君竟被人如此奚落,刚想要发火,随即释然一笑,果真是活的太久了,就连生气都不大会了。坐下来要了一壶酒,一碟小菜,自斟自酌等待玄玉。
玄玉来了也被白泽的衣着逗笑,“天宫的小宫娥最爱捉弄神仙,你这身白色衣衫的样式,咸城的女子最是爱穿。”白泽听玄玉这样说,方才回想起来,笑着说:“我说天宫那几个小宫娥,一边给我换衣服一边一脸坏笑着夸我神明爽俊,风流倜傥,竟是有意要捉弄我一番。”
玄玉歪着头仔细看了看白泽说:“其实你穿也是好看的。这次找你来,是想和你打听一下火神祝融和水神共工当年那场大战。”
白泽酒杯停在嘴边又放了下来,“这桩旧事不是早就说过了,就连我也想不明白,水神共工是人间敬仰之神,为何会去撞天柱不周山,至于火神祝融,他和水神亲如兄弟,到底为何反目大战,这件事恐怕只有天帝清楚,若不是天帝带天兵及时赶到止住兵戈,如今这方天地还在不在都难说喽!”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隐情,白泽不说,玄玉也懂了。“白泽,可是你这次讲的比上次多一些呢!我还要问你,你在天地之间活了这么久,可知道龙族为什么能够蜕变吗?”
“这是归墟大海之中最深的秘密了,我又怎么会知道呢!玄玉,你来自归墟大海,若是有缘,你应该比我更早知道龙族蜕变重生的原因。你若现在仍在陵城,那该有多好,我便可以沾你的光,好好游览一番陵城,说起来,陵城才是龙族的发源地。”白泽说完这句话,意味深长的看着玄玉。
“白泽,你知道神仙老了什么样子吗?”玄玉手拄着桌子歪着头看他说。
“我就是个老神仙啊?你看我的样貌如何?”白泽一挥衣袖,换掉了小宫娥戏弄他的白色衣衫,一袭青白色长袍,看上去果然英俊了许多。
“这相貌倒是没什么,就是老了老了,也喜欢倚老卖老,故弄玄虚了。提示我去陵城找答案!那不是让我去送死?”玄玉发觉,每次当她想从白泽这里打听什么消息的时候,白泽总是有意无意的也在试探着他。这天地之间,有肝胆相照的朋友,有不共戴天的仇人,还有一种就是白泽,不知是敌是友,不知对方意图,却又总是纠缠不清,着实让人心累。
“若是此刻,我突然愿意带你去陵城呢?你愿不愿意敢不敢和我走一趟。是此刻,不是几个时辰以后,也不是明天。”白泽这样的问题问住了玄玉。
“我不去。”玄玉无比坚定的盯着白泽的眼睛,看着白泽嘴角那戏谑又失望的笑容。
“我不去,我回,白泽你记住,我玄玉,是陵城神君,只有我回陵城,没有我去陵城一说。”玄玉双手离开桌子,身子向椅背靠过去,两个人对视一笑,就起身离开了。
“掌柜,玄玉公主和那个男子约着去了陵城。”店里的伙计来通报云梦的时候,云梦正在后院的躺椅上晒太阳,听了这话飞上屋顶打算去追,可是根本不见二人的影子。云梦站在屋顶整理了一下裙子,又飞回躺椅。“关我什么事,她一向都是这样,自作主张,回陵城,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云梦越想越气,想到玄玉不管遇到什么危难,她那哥哥都会为她拼命。招呼伙计过来说:“你去把消息送去清虚宫师尊那里。再找到辛清,让他去幽冥之地给千机报信。”伙计看掌柜脸色难看,马上就去办了。刚刚走到门口,有人拍了他的肩,回头一看是掌柜,“你看着店,我亲自去。”说完这话,云梦飞身出去,转瞬不见了踪迹。
伙计看得目瞪口呆,又回到柜台里坐着,这伙计是共工一族的族人,长得矮小,总是被欺负,云梦将他带回了陵海居,可是擦桌子都够不到。因他听力奇佳,云梦就让他坐在柜台的凳子里,食客看不到他,这陵海居食客说的话都一字不漏的进了他的耳朵。
姜漾听到玄玉和白泽回了陵城,起身便要追去,“哥哥,你不要冲动,我见你之前已经让辛清去幽冥之地找千机和青鸾神君了,陵城已经被沧龙封印,玄玉也未必进得去。”云梦紧紧的拉着姜漾的衣袖,将姜漾脸上的紧张和焦急看在眼里。
姜漾冷静下来,“云梦,你先回陵海居等我们。”说完姜漾飞身出去,找到了白鸥,“白鸥,我想请你去一趟幽冥之地,叫千机和青鸾马上去陵海居见我。”
“师尊,我师父辛清已经去了。”初阳忙回到。
“初阳师兄,你自己的师父多大本事你不知道么?白鸥飞起来,十个师父也追不上,去吧!白鸥!我自己擦汗。”刚刚练习完剑法的李轩辕说道,白鸥递过手帕给他,然后化身为鸟飞走了。
“练完了剑,这手还真的有点酸。”李轩辕甩了甩手腕,初阳心疼的抓过李轩辕的手看了看,师弟你别动,一会儿我去采些药草给你敷一敷。”
姜漾背身对着他二人,看着陵城的方向出神,李轩辕踢了颗石子到姜漾脚下,姜漾方才回过神来,头也不回的去了陵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