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际,杉叶偷偷地上了山顶,很有节奏地敲击着御尘的窗户。“叩!叩叩叩!叩叩!”
御尘听到敲击声忙开门四处望了望无人,才安心跑到后窗边。
“接骨水边青!”
“杉叶暗中游。”
幼稚的两人对完了暗号才开了窗户窃窃私语。
御尘趴在后窗台羡慕地看着眼前这个面如傅粉的青衫男子,“杉叶,你这次下山要去多久啊!”御尘嘟着嘴嘟囔着,“我成日待在这儿都快闷死了!啻鄢宗的那群人都是群闷葫芦!你下山了,得好一段时间没人陪我玩儿了!”
“小御尘!”杉叶笑着,他的笑容灿烂的很有感染力,他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大纸包,展开纸包,里头装着的是各式各样的小点心,特别精致。
他将小点心递给御尘,“给!这是从二师兄的大宅里搜刮来的!”
“好!”御尘一下子又开心了起来,她接过小点心跑到桌边转悠了一圈,又跑到床边藏在了枕头下,才跑回后窗台。
她拔下头上那只简致的簪子,大概她已经忘记了,那是从前风珈赠予她的信物。“给!”御尘把簪子递给杉叶。
杉叶喜欢扎起一个小髻,用发簪固定住,多余的头发散在背后,要是不说话,可像个女孩子。
“这不是你一直带着的簪子吗?”杉叶接过簪子,不同于那些普通的簪子,这一只虽然普普通通,但用手轻轻抚过,能真切地感受到它蕴含着的纯净之力。
“我还有一只呢!”御尘扬了扬手里的白玉簪子,那是在泊海渔村云禹送给她的,大概她也不记得了吧。“你带着这簪子下山,可以驱邪。回来可别忘了给我带些小玩意儿!”
“得令!”杉叶将簪子插上发间,一股清流瞬间钻入了他的身体。“哇!好温和的力量。”
御尘看着杉叶带上了簪子,妖冶一笑,“带我下山呗!”她眨着那双淡蓝的眸子,长长的睫毛上下扇动着。
“我就知道!你才不会这么好心呢!”杉叶无语,上手预备将簪子拔下。
“得!”御尘呵止,一脸耍无赖的模样,“你带上了,就是你的!带我下山!我法力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小御尘!小师叔!你可饶了我吧!”杉叶直叫委屈,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御尘求饶着,“前年我带你下了山,不过去了山脚下的浮城,回去师尊就禁了我的足。还有还有,前几个月,我带着你满山跑,被那水边青告了师尊,这不!没什么大事,师尊都不许我上山顶来了!”
“哼!”御尘赌气地关上窗户不再理杉叶。
杉叶撇着眉毛又敲了敲窗,向御尘保证着,“小师叔!你别气!这次出远门,我一定偷偷地给你带些小玩意儿回来!我该走了!不然那较真的水边青又该教训我了!”
听见窗外脚步渐远,御尘打开了窗,对着杉叶的背影怒骂着,“还是个仙呢!连半仙都怕!”
“叩叩叩…”
这时,又一阵敲门声响起,如此声轻,节奏缓慢,定是云禹。
御尘关好后窗走到门边,那个清逸的男人给她端了一碗药来,自醒来,日日一碗,她已经喝厌了。那药极苦,黄连之苦也不如它了。
御尘捏住鼻子,那热腾腾的烟钻入她的鼻子,让她忍不住作呕。“禹哥哥!”御尘委屈地看着云禹,那闪烁的淡蓝眸子总是能让人动容。
云禹将药碗放在桌子上,拉过御尘,温柔地说着,“这是最后一碗药了,明日便不喝了。我向你保证!”云禹端起碗吹了几口,才递给御尘,“来!”
御尘皱着鼻子看着温柔如清水的云禹,他的温柔总能让人难以抗拒。御尘接过药碗,可怜巴巴地看着云禹,“你不骗我?”
“我从不骗你!”云禹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笑。
御尘咬了咬牙,无奈,仰头一口灌了下去。她放下药碗,一阵疲惫感传来,她的眼睛不受控制地闭了上,一头栽进了云禹的怀中。
云禹轻抚着御尘的发,无意见瞥见那只白玉簪子,喃喃自语着,“她还带着。”云禹叹了口气,脸上罕见的忧愁,“小尘,莫恨我。”
酆都城,鬼王琮带着风珈找了一家客栈落脚,这里所建设的客栈是专门接待外来人的。这儿虽然都住着魑魅魍魉,但大多是不害人的鬼怪,也很少有人来此。
“两间客房!”
鬼王琮从兜里拿出了些碎银子刚放上柜台,只见风珈甩出一锭大银子,财大气粗地嚎了一声,“什么两间!一间双人客房!”
鬼王琮回过头惊愕地张大了眼睛盯着她,只见风珈极其淡定地把那把碎银子揣回了兜里,拿着房牌拎着比她身型娇小的鬼王琮直直上楼。
那鬼店里的鬼店员们笑嘻嘻地目送着他们。
“风珈,男女有别!”鬼王琮抽出衣袖,倒是开始不好意思了。
风珈打开门把鬼王琮塞了进去,“又不是和你睡一张床!你怕什么!”风珈转过身关上门,想着自己像个大佬似地张嘴就吐出的话,不由得老脸一红,咒骂着自己,“我这是在干什么!”
清水县,水边青和杉叶带着一些弟子回到了他的小镇,镇子很小却很热闹,因为它靠近酆都城,所以住在这镇子中的人大多数会些道术。
水宅,水边青的家在这小镇算是个大户了,只是这么大的宅子竟有点儿冷清。
驱魔师家族长奔波在外,他们以除魔卫生,而到了水边青父亲这一辈,他们虽然也奔波在外除妖魔,但不同的是,妖魔越棘手,收取的酬劳便越高。
由于水家的名声在水边青父亲手中败得差不多了,这驱魔师家族里头的人也都走得所剩无几,所以这大宅分外冷清。
“父亲!”水边青领着几个徒弟以及杉叶进了大宅子,迎面而来的是一个面相狡猾的中年男子,他是水边青的父亲,水殷。“父亲,这位是杉叶,是我的师弟。”
水边青的父亲仿佛是叫水殷勤,他一听到杉叶的名字眼里头一下就亮了起来。
他记得水边青曾在家书中提过他的两位师弟,一个是富有城主儿子,一个是仙人。而面前这位长得俊秀的少年,一看上去就透着股淡淡的仙气,一定是仙人了!
“杉叶小兄弟,来了清水镇便是来了自己家!不用拘束!不用拘束!诸位里面请!”
“父亲!”水边青喊住了水殷,他一脸严肃地盯着水殷,仿佛面前的不是自己的父亲,“父亲!我这次回来是有要事在身!所以,没有必要,请你离我的师弟和弟子们远些。”
“你!”水殷忍着生气,脸上挂着僵硬地笑容,他白了水边青一脸,继续对杉叶献着殷勤。
杉叶掩着嘴一面偷笑,一面唏嘘着。
入夜,水边青、杉叶及他们的弟子们已歇下,趁着夜深,水殷偷偷地跑了出去。
清水镇离酆都城只有一河之隔,水殷划着船来到了另一头,他匆匆地进了酆都城,七拐八拐地进了间屋子。
屋里像是从未住过人,里头的东西不多,被摆得整整齐齐,都蒙上了层厚厚的灰,除了桌椅是干净的。
“大人?”水殷点了盏油灯,轻声唤道。“大人!在下有事要报!”一阵风吹过,吹灭了油灯,只听见有什么东西掷上了桌面。
听见动静,水殷继续汇报着,“啻鄢宗那头来人了!现住在我宅中,我想,他们应该是为酆都城而来的!”
“啻鄢宗!”那声音轻蔑又孤傲,“哼!啻鄢宗!”
“大人!是否要阻止他们进城?”水殷小心翼翼地问着。
“不!让他们进城!你且盯劳,有事再报!”
话音落,油灯又燃起,在那桌面上却多了一袋金灿灿的硬币。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水殷拿起那袋金币,吹灭了油灯,又匆匆地返回了他的宅子。
“大人,这啻鄢宗的人离得也不远了,我们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只听见“吱呀”一声,那小屋的门被打了开来,门里面走出一个秀气少年,他穿着一身墨绿的衣服,笑起来露出的尖锐牙齿是矩形的,说不出来的诡异。
“将鬼王在酆都的消息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