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这是一座处于人鬼之界的鬼城。
白天,与平常的人界都城无异,集市就是集市,鬼魁扮作人形。然而到了晚上,集市还是集市,人就不是人了,什么妖魔鬼怪都现出了原形。
傍晚时分,是酆都最清冷的时候。
风珈和鬼王琮走在酆都城的街道上,整条街道上除了各种出空了的小摊子,空无一人。寒风抖过地上的落叶,更显得萧条。
风珈抖了抖她偏胖的身躯,裹紧了衣袍,她缩着脖子问着鬼王琮,嘴里吐出的腾腾热气洒在鬼王琮的脸上,“这儿怎么这么冷清!”
鬼王琮礼貌地退了一步,他抬头望向天空。酆都城!他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
“傍晚了,晚上又是另一番景象。”鬼王琮看着缩成团的风珈,不由觉得好笑。那不周仙山可比酆都城冷上好几倍,不过是来人界久时,倒真成了人了!“很冷吗?”鬼王琮问。
风珈伸了伸脖子露出了她的梨涡,笑道,“是啊!”她天天待在姹紫嫣红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当然感觉不到不周仙山的寒天冻地。
“不过,你接下了通辑令…”这一路上,鬼王琮时不时地想问风珈为什么要接下逮捕鬼王的通辑令?她明明知道自己在她身边,他也知道她是不会逮捕他的。“那个…通辑令…”
风珈听着鬼王琮支支吾吾地说着,自从审判之狱出来,他也没有多与人接触,这么多年关在黑暗的空间里,总有点生疏。
风珈算是听懂他的意思了,她缩回脖子,走在前头,脸微红地说着,“这不是为了保护你嘛!再说了,我也得有个合适的理由离开天宫。”风珈顿了顿,“风柔漪也算只有我一个近亲了,她一定会想着法子留下我。可我还要找到御尘!”
鬼王琮嘴角微微上扬。
风珈看着那似笑非笑的鬼王琮入了迷,一阵寒风吹来,她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自觉有点尴尬,于是随便问着,“对了!为什么要突然来酆都?”
“最近鬼界流言蜚语甚多,想看看。”鬼王琮走在前头,酆都是他的地头,即使过了这么久,这鬼王说不定已成了别人,可这儿,还是他的天下!
风珈埋着脸跟上鬼王琮的脚步。这些日子,应该是从御尘跳下诛仙台之后,仿佛是打破了什么,原本各界各生个自各活的,如今倒是不该越界的越界,没了章法条律。
人界焃湫山,那是一座藏在云烟之中的仙山,就像昔日的蓬莱仙山一样,不过那是人类可以见到的仙山。
此山是人界最美的山了,山上的季节常年如春,飞禽走兽都是那么的温驯友好,它们从不害生人,也不会伤害人类。
那儿最多的是小溪泉水,那还有一处极大的瀑布,只要有太阳出现,便能见到瀑布中的虹彩。瀑布下,总有几只生活在焃湫山中的梅花仙鹿来此饮水欢愉。
在这焃湫山半山腰有一座山庄,山庄无名,住着一群修道的半仙。每年,那些个半仙总会下山一次,游历一番人界,除魔卫道。
在这焃湫之巅还有一座山庄,那是那群半仙的师宗所住之地,这奇特的宗室叫作啻鄢宗,他们的师尊是让妖魔畏惧的抚灵之神。
焃湫之巅是禁地,除了师尊的三个入室弟子,旁人是不得上去的,即便是有心上去也突破不了那道屏障。
焃湫之巅,一位绝美清雅的白衣女子正在抱着一只像狸一样的动物站在小桥上,她转过头对身后的男子灿烂的笑着。“禹哥哥!”
那清逸出尘的男子走到他身边,宠溺地揉揉她的头,柔声道,“小尘,你刚苏醒不久,不宜在外久留,回房吧。”
那女子便是御尘,她像是重获新生一样,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忧愁,整个人都变得精灵可爱,像个孩子一样。
御尘毫不避讳地抱住云禹的腰,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去。
云禹抱起御尘朝小榭走去,脚边那只白尾鬃毛狸子一前一后地跟着。云禹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低下头去,对那只白尾狸温和地说道,“你且回山里去吧。”
那只白尾鬃毛的狸子站立了起来,它仿佛是在向云禹鞠礼,随后它便跳跃着架云飞往了山林间。
云禹温和一笑,抱着御尘继续走往他们居住的小榭。
屋门前,一个白白净净的背剑少年已在此等候多时,他知道,若找不到云禹,在这门前候着总没错。
“师尊!”白净少年弯腰向云禹行着礼。他抬起头瞧了一眼云禹怀中沉睡的绝美少女,然后又低下了头,嘴角挂着明白的笑容。
云禹点点头,径直走去屋中,将御尘放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才出来。他轻声地掩上门,挥了挥手,示意那白净少年走远些再说。
“师尊!”
“你向来平稳,何事令你如今心烦?”云禹看着那白净少年皱着的眉头,从门前到现在他总眉头紧皱着。他知道这个大徒弟,素日向来平和,没什么特别的事是不会如此。
“我想回趟故里。”那白净少年请求着,“近些日子鬼界有些蠢蠢欲动,而我的故里恰好离酆都最近。我有些担心,想回去瞧瞧,也正好去酆都查一查。”
云禹附手身后,想了想,他本有意亲自去趟酆都瞧瞧,毕竟天界纷纷派人来焃湫,请他出山。只是碍于御尘还在恢复阶段,她像个孩子一样,调皮得无拘无束,一般人还真看不好她。
“也好…”云禹思量之下便同意了,“你带你三师弟去吧!他不是成日里想收个徒弟,让他出去瞧瞧。”
“多谢师尊!”白净少年终于展开了笑容,这焃湫山啻鄢宗的弟子倒是一个个都生得灵秀,骨子里都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万事小心!”云禹不忘叮嘱了两句。
云禹有三个入室弟子,大弟子驱魔人后代,叫水边青,为人沉稳随和;二弟子是这浮城城主的儿子,叫湫潋,举止优雅;三弟子最年轻,倒是位散仙,他叫杉叶。
啻鄢宗里,水边青迫不及待地将这好消息带给了杉叶。正如他所想的,因为山巅屋里的那位,这些年云禹便从未下过山!这一次,也绝对不会下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