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黎明,没多久,太阳也该升起了,然而浮城的天空依旧是黑暗的。
浮城的人们纷纷打开门,抬起头望着这黑色的天空,湫风派去的手下们再一次告诫着他们躲在屋里头,屋子有抚灵之神的仙物所庇护,邪气不会随意侵入的。
再忍忍,不出几日,浮城便会恢复如初!
湫潋在府中等待着御尘的归来,她告诉他要离开一小会儿,也不知去干什么了!
很快,御尘回来了,她带来了一包东西,里头装着的是粉末。湫潋刚要伸手去碰,却被湫风制止了,“沉睡花的花粉?上仙这是?”湫风不解地看向御尘。
“我只是怕那黑暗的屏障会给他们带来影响但又不能让他们完全待在屋中足不出户,所以我想让他们暂时昏睡一段时间,至少醒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解决了!”御尘看向湫潋,“你觉得如何?”
“那便这么做吧!”见湫风微微颔首,湫潋也同意了御尘的提议。
“我会分派些人去做和保护沉睡过去的城民们。”湫风向御尘保证着,“上仙,不必忧心城民的安危,我的地盘我自然会护好!只待上仙解决此事了!”
“我会的!”御尘轻轻一笑,不知为什么浮城这充满危险的感觉竟令她莫名的欣喜,她仿佛找到了迷失的感觉,但又不是那种遗落的感觉,但似曾相识。“湫潋,随我回瞭望塔。”
湫潋跟上御尘的步伐,他虽心系着浮城的安危,可心思却飘向了从云禹书房所见到的纸上。
湫潋看着御尘的背影,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沉着头,不敢再胡思乱想。
焃湫山巅之上,云禹仍未出关,那位沙蝰仙子究竟伤得有多重?师父还得亲自为她疗伤?“这该不会是旧情人吧!”杉叶笑着打趣着,他在小溪边来回踱着步,时而皱面,时而叹气,“哎…大师兄离家出走了!师父又不允许其他人来山巅之上,我只得静等着,又不能去帮忙…诶?”
杉叶拍了拍手,撒腿往山腰之上的啻鄢宗跑去。
“三师叔!”
“青佘呢!去把青佘找来!”
啻鄢宗厅堂,青佘被啻鄢弟子带到了杉叶面前,风珈也跟着过来了。
“师父!”青佘看了一眼杉叶,又看了看身傍的风珈,“这是湫潋师伯新收的弟子,叫青烟,他也是个仙人。”
杉叶点点头,“我找你来是想让你下山去浮城相助我师叔和二师兄的!来者不善,切记!勿必小心!”
“青佘明白!”话落,青佘便拽着风珈往外走,他再次提醒着风珈,“风皇,提醒你一句!见到了可先别急着相认!换句话说,不该你插手的千万别插手!”
“什么?”风珈嘴角微微抽动,她看看青佘手中出现的一座小巧的琉璃塔,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身上的应生石,总之先确定她还活得好好的!
浮城外,暗影擎天倚在树身上静候着黑夜的降临,一个清丽的女子从天而降飞到他身边。
“仙乐?”擎天感受到女子的气息,转过身去,“你怎么来了?不好好在穆深公主身边伺候着来这里作什么?”
“我来看看这边的情况!”仙乐冷冷一笑,“那叛徒说那位神在焃湫山,说是要带罪立功,主人不放心,让我过来瞧瞧!毕竟,叛徒始终是叛徒!对了,你借抓捕叛徒之名来扰乱浮城,那抚灵之神可有出现?”
“没有。”擎天双手交叉在胸前,有些不悦,“有一位带着面具的男子在浮城坐镇,他口称抚灵之神为师兄,我探不出其实力,只能摸着来。不过,即便抚灵之神下山了,那焃湫山你我也上不得。”
“那还是得看那叛徒忠诚是否了!”仙乐笑了笑,“主人只想确定人是否在焃湫山,不可轻举妄动!至于那叛徒,待她完成任务便杀了吧!”
“我知道!”暗影擎天冷哼了一声飞入浮城。
然而才至浮城门口,却被城门上的结界反至在外,暗影擎天落在地上,琢磨着那新筑起的结界,这个结界有一种说不出的奇特。
“我浮城岂是你说进就进,说走就走的!”头顶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昨晚碰过面的湫潋!暗影擎天抬起头,身体竟被吸进了城中。怎么回事!不容擎天奇怪,他便掉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人呢?”湫潋惊诧,“刚一会儿还在…”
“怎么了?”御尘随湫潋从瞭望塔飞下,走至城门口,却见湫潋走着走着便没了身影。“湫潋!”御尘惊,她没有多想,随着他消失的剪影也一并闯入了结界之中。
“你打算做什么?”风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入了结界,准确说,是他们进入了青佘安放在浮城城门口的琉璃塔之中。
青佘耸了耸肩,“这时候,可不能让魔界的人来捣乱。”他笑着偏过头,将站在不远处的粉衣女子叫了过来,“歌樾山神,接下来看你的了!”
“是!”歌樾轻笑着走进了琉璃塔中。
青佘拉住朝琉璃妖塔走去的风珈,露出了矩形尖牙,“我说过什么可别忘了!见到她是早晚的事,但绝不是此时!”青佘望向天空,“你与我先把这浮城天空之上的障气解决了吧!”
风珈有些不情愿地离开了琉璃妖塔附近,她跟在青佘的身后,这时,鬼王琮从暗处现身而出,躲过了青佘的视线,与风珈眼神交汇后进入了琉璃妖塔之中。
魔界?青佘既不属魔界,那么又是哪一方?
琉璃妖塔之中,湫潋、御尘、鬼王琮和暗影擎天纷纷进入了不同的楼层之中。琉璃妖塔又现当年在蓬莱仙山那时候的场景,小镇、人家。
御尘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身边穿梭而过的人仿佛是瞧不见她一样,他们自顾自地随着自己的节奏,御尘伸出手抓住身边走过的人,抓住的却是虚影。
她松开手,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放眼望去,在这虚幻的空间里,唯有前方一座花楼最为显眼。
御尘的踮起脚尖朝花楼飞去,进入琉璃妖塔的其他人也纷纷向花楼聚拢。
花楼,御尘推开大门,里面的胭脂俗粉扑面而来,她侧身躲开,见到那暗影擎天正在花丛中。
御尘轻轻一笑,夺过其中一女子手中的折扇,疾速飞到暗影擎天身边,将扇子搭在擎天肩膀上。“擎天!”
“错了!”那暗影回过头的瞬间化作黑烟将御尘缠住,真正的暗影擎天在御尘身后。只见他墨黑的手中持着一把短剑朝御尘刺去,“臭小子!给我去阴曹地府吧!”
“不!”一抹粉色倩影飞来,为御尘接下了一剑。是山神歌樾!歌樾捂着受伤的手臂将御尘护在身后,“公子,你没事吧?”歌樾偏过头问道,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暗影擎天看着浴血的短剑,心中很是不悦,他开始朝御尘乱刺,招招致命。
御尘推开山神歌樾接下暗影擎天的招术,她举手无措地退避着,显然她已经忘记了如何攻击了!
山神歌樾看着御尘一步一步地退向死角,她顿在原地,青佘要她暂忍仇恨,可她看着此时已变得毫无威胁的御尘,她心中可是愉快着。
她柔和的眼神愈渐变得凶狠,她垂下的手慢慢握起了拳头,她忘记了青佘的交代,此时此刻,她死了便是大快!
御尘紧锁着眉头,伸出右手抵挡着,在那手腕上金色的神木枝桠发出强烈的纯净之光将暗影擎天重重地弹开在地。
“小师叔!”湫潋闻到动静也赶了来,暗影擎天见到只是个半仙的湫潋马上从地上跳了起来,闪现到湫潋身边,握着他手里的浴血短剑刺向湫潋。
“湫潋!”御尘咬了咬牙,疾速飞向惊乱无措的湫潋面前,那把短剑还是刺进了御尘的身体里。
御尘靠在湫潋身上,刺在背上的短剑令她疼痛地冒起了冷汗,然而她并没这么倒下去。
暗影擎天紧握着短剑的手中突然空空如也,在他的面前是呆愣的湫潋,面前的御尘连同短剑全部不见了?
正当擎天诧异之时,他背后一个激灵,转过身去,身后的面具男人散开了头发,那双淡蓝的眸子,那黑灰微微卷的头发…“御…御…御尘殿下!”
御尘嘴角噙着一抹嗜血的笑,她的身体被神秘的星夜之光笼罩着,散发出来的阴寒之意瞬间令着琉璃妖塔成了寒冷之地。山神歌樾不自觉一个踉跄跌在地上,而暗影擎天不自觉地跪在了地上。
御尘伸出手来,盘旋在手上的星夜之光竟慢慢褪散了去,变作温柔洁白的纯净之力。
她将手放在暗影擎天的头上,暗影擎天抬起头,突然有了身体…面容,他睁大眼睛看着御尘澈眸中的自己。
“我…这是我…是我吗?”暗影擎天露出欣喜的笑容,那一霎那欢悦却成了最后的永恒。
御尘缩回手,无数道纯净之光穿入了暗影擎天的身体,当擎天从御尘眼中看到了渴望的自己后,便消散了,只留下一件黑色衣袍和“擎”字坠子。
“纯净之力!”鬼王琮一直在暗处看着御尘,那忽来的星夜之光和代替星夜之光的纯净之力…还有那山神歌樾?她又怎会为她挡剑?
“小师叔!小师叔!”湫潋扶住倒下的御尘,背后的短剑可是刺得扎扎实实的,湫潋看着御尘苍白的脸和染红了的衣裳,颤颤地伸手握向剑柄。
“别拔!”山神歌樾上前制止着,“先想办法出去!剑拔了血便会不止。”
湫潋背起御尘看着眼前手臂受伤的优雅女子,一丝丝仙气传来,让他稍微安心了些。“姑娘是?”
“我是不周仙山的山神,歌樾。途经此处,见障气蔽空,便进来瞧了瞧,这不…”歌樾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看了一眼意识尚清醒的御尘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但愿。”御尘浅浅一笑,她瞥向鬼王琮所在的角落,她看着凝望着她的鬼王琮,一股熟悉的气息传来,她没有点破,相互而视过后,她闭上了眼睛,忍耐着后背传来的一阵阵疼痛。
鬼王琮悄悄隐去身影,他回想着御尘方才与他交汇时的眼神,陌生、疑惑。她究竟是怎么了?她看着我时已然是看待陌生人的眼神…
御尘靠在湫潋背上,她有些累了,脑海里除了月昭和那个淡蓝眸子少年的身影,便是山神歌樾隐忍的眼神和方才那躲在角落的男子熟悉的面孔。
我究竟是怎么了?御尘自问。
御尘他们已在琉璃妖塔中困了一夜了,在塔中多一时,他们的力量便会削弱一些,这对受了伤的御尘的非常不利。
当然,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琉璃妖塔换了主人自然又变得不一样了。青佘给他们留了一扇出去的门,只不过什么时候发现,就得看里面的人了。
“小师叔,你撑着点!”湫潋推起背上的御尘,随着山神歌樾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担心虚弱的御尘会晕死过去,即便她是神,流了那么多的血,加上疼痛,她也快神志不清了。“小师叔!小师叔!”
“我没事!别担心我,找出口要紧。”御尘咬着牙应着,湫潋走动时颠簸着她背上的短剑,一扯一扯得生疼。然而疼痛并没有令她失去了意识,反倒是愈加得清醒了。
她伏在湫潋的肩上,细细观察着这里的每一寸地方,虚弱的她那双淡蓝的眸子尽管变得迷离游散,她还是硬撑着狠狠地盯着前方。
走在身后的山神歌樾时不时地看着御尘,心里的那个念头一直揪葛着她。她是知道出口的,青佘告诉过她,让她进来不过是为了取得御尘的信任。当她为她挡下那一剑时,信任已经悄悄地建立了,可她还是无法忘怀她唆使鬼王琮剜去她的心!
既然剜去了她的心,又为何还要救她?留着她的命来享受活着的痛苦吗?
御尘感受到身后冰冷的目光,也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感到寒冷,还是她的错觉?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背后人的强烈杀气。
这里是不能再久待了!时间越久,感觉渐渐没了力气,连身怀的法力也好像在愈渐的流失。
这…怪异的空间是否会因为我们渐渐虚弱而剥夺了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