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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五章 浮城夜

两世星尘 D.唐玦 4857 2024-07-07 08:53

  琉璃妖塔外,青佘正等着御尘他们出来,已经过了两天了,抚灵之神也差不多该出关了,到时再收走琉璃妖塔就不易了。

  青佘来回踱着步,他思量着,这时放那山神歌樾进去是否太冒险了?“怎么还不出来!”青佘小声咕哝着。

  风珈一把揪起青佘的衣襟质问着,“你放那山神歌樾进去什么意思!这都两天了!你也不开塔门放我进去,也不让他们出来!等?还要等多久?你就不担心她遭毒害死在里头嘛!”风珈大声斥骂着,她倒不是特别担心,毕竟鬼王琮也随了进去,他,她还是放心的,不过只是有些心急罢了。

  青佘扯开风珈的手,理了理皱巴巴的衣服,心里倒是突然没了底气。“不是!给留门了嘛!”青佘抽了抽嘴角,心里咒骂着,这个该死的胖子!早知道当初绑了完事了再放她。乍乍乎乎的!急死个人!

  “丝~”风珈突然地猛地一凉,是御尘的应生石!

  又怎么了?青佘看着抽了一下的风珈,一脸嫌弃。

  风珈扯下锦囊赶紧把开来,她看着那块逐渐失去光泽的应生石,她大惊,这石头连仅有的一点微光也灭了。她心里头一凉,顾不得解下了伪装的自己,她呆滞地看向青佘,看得青佘不知所措了。

  “又…又…怎…怎么了…”青佘看着风珈伸向她的手,一块有点儿灵气的石头?青佘拿起应生石不解地看着风珈,“这…是什么?”

  “应生石!是御尘的应生石!”风珈抖着嘴唇,颤颤地说道,“石头失去了光芒,那便意味着她死了!死啦!”

  “什么?!”青佘大惊,人死了他可交不了差,不仅回不到原来的地位了!说不定小命也…他涩涩一笑,那山神歌樾是想死想疯了?

  他急忙飞到城门琉璃妖塔附近准备将他们释放出来。刚准备施法,却见头顶的黑夜慢慢褪去了颜色,拨开了层层障气,天空逐变得明朗。

  “风皇!赶紧变回去!”

  “啊?”风珈愣了愣,马上变成青烟的模样,脸上挂着的两行泪晶莹剔透。她回过头望去,一个清逸出尘的温润男子从天上飞来,他的身边还伴着一位颇有异域风情的女子。

  “抚灵之神?”风珈被那扑面而来的肃净之息给定住了,她虽伤心,却突然动弹不得了。

  “发生了什么?”后赶至的杉叶忙问着青佘和风珈,“出什么事儿了!你怎么哭了?”杉叶急咧咧地盘问着傻愣着的风珈。

  “那…那个…”风珈指指城门处,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青佘忙接着话茬,急切地说着,“是!是师伯和师叔祖!不知进去了什么怪地方!可把他给急坏了!”

  风珈忙连连点头,指着城门口嘴里重复念叨着,“师父…师父…”

  云禹皱了皱眉头,向城门口走去,一股异样的气息传来,他挥了挥手,面前一座透明的琉璃妖塔浮现在他面前。

  他抬起头望着高大的琉璃妖塔,念着,“琉璃妖塔?”他识得这座妖塔,他紧握着拳头,正准备进入塔中的时候,琉璃妖塔突然碎成了千片万片,借由着强烈的日光发出刺人的颜色,然后又渐渐消失不见了!

  “师伯!师叔祖!”

  “小师叔!师兄!”

  只听杉叶和青佘激动的呐喊,湫潋、山神歌樾还有鬼王琮以及消亡的暗影擎天的衣袍便一个个慢慢浮现。

  鬼王琮趁没人注意时,急忙逃离了那里。

  光芒散去,云禹眼里只有湫潋背上的御尘,他看见了她染血的衣衫以及那把深深扎入皮肉的剑。

  “尘儿!”云禹箭步走向湫潋,接过御尘,他轻抚着她苍白的脸颊,她气息犹在,不过是晕死了过去。

  云禹抬起头,见湫潋脚边那件黑色衣袍和“擎”字坠子,即便暗影擎天消亡了,但那件袍子上仍然有丝丝邪气。

  湫潋接过云禹的眼神忙解释道,“那…那是魔界中人!已经被小师叔降伏了!”

  云禹看了一眼怀中的御尘,眼里多了一些不明的情感,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抱起御尘便朝焃湫山巅飞去。

  湫潋拾起脚边的衣袍和坠子和杉叶以及那位异域女子一起回了啻鄢宗。

  “歌樾山神,请!”湫潋回头不忘唤着山神歌樾一齐回焃湫山。

  “没死!她没死!”风珈依旧是蒙的,她看了一眼手中的应生石,没有一丝光芒!可…这石头从未离过身啊!她瞪大了眼睛看向青佘。

  青佘差点半条命吓没,他把应生石扔还给风珈,破口大骂着“什么破石头”,然后庆幸地松了口气,颠颠地拎着山神歌樾朝焃湫山飞去。他可要好好审问审问出了什么事情!

  直至风珈一人留在原地,鬼王琮才敢现身。

  他来到风珈身边,城门内,云禹的肃净之息重塑着结界的力量,压抑得鬼王琮胸口闷得极其难受。

  “琮琰!”受惊的风珈一把抱住鬼王琮,张嘴就哭,一点儿也不淑女。

  “小殿下她没事!”鬼王琮不知所措地展开那双无处安放的双手,他一动不动地忍着难受,肃净的气压快要令他喘不过气了。

  风珈感受到鬼王琮的不适,轻轻将他推出城外,然后抹去了眼泪。“琮琰,等我的好消息!”

  鬼王琮笑笑,点点头。“千万小心。”

  焃湫山巅之上,云禹将御尘抱进了他屋里,他扯开御尘后背的衣服,丝毫没有犹豫地将御尘后背的剑拨了出来,鲜血随着剑拨出而洒了他一身。

  他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血,顿了几秒,才开始处理起御尘的伤口。

  “禹哥哥…”御尘声音很小,轻声地有些颤抖,“禹哥哥…我把一个居于黑暗的灵魂超渡了。我没有去杀害他,我用我拥有的纯净之力超渡了他。”

  云禹洗净手上的鲜血坐到了御尘身边,他伸出手摸了摸御尘的头。他还以为她的黑暗之力又回来了…云禹有些愧疚,他替御尘盖好被子,眼睛温柔了些,“尘儿,睡吧!你的伤口敷上了我调制的药,不用担心会留下疤痕。”

  “禹哥哥…”御尘伸出手拉住云禹的衣角,她不敢看他,因为她始终是杀了一个人。“你不会怪我吧?”

  云禹拿起御尘的手塞进了被子里,“当然不怪你了。睡吧!”云禹轻柔地声音令御尘安心的睡了过去。见御尘睡了,云禹才轻声地离开了房间。

  湫潋和杉叶正在门外静静地等候着,湫潋看见云禹一身的血迹,眼眸沉了沉。师父平时最爱干净了,他容不得身上沾染到一丝尘埃…

  “师父…”湫潋唤着心不在焉地云禹。

  “我闭关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云禹问。

  “是…”湫潋低下头,思量着该如何描绘御尘突然而来的黑暗之力,她又如何撤去那邪恶的气量用她特殊的纯净之力将邪魔杀死。

  湫潋咬了咬牙,脑海里浮现起御尘没有一丝犹豫地为他挡下的那一剑,那一剑!湫潋凛了凛,抬起头来,将云禹闭关后的事说了一遍。

  “小师叔为我挡了一剑,本以为我们都死定了,这时候小师叔身上突现纯净的光芒,后来,小师叔用她纯净的力量,那股温暖柔和的力量,竟然让一个置身于黑暗的影感受到了阳光。”

  云禹掩好门,不再多问。

  月昭端着纱布和药扭动着柔软的身体匆匆地赶了过来,她打破了云禹和湫潋之间的安静,“云禹,我拿来了药给她伤口敷药,你一男子可大不方便。我…”

  “不必了!”云禹瞥了一眼月昭,“不管怎么说事算是因你而起,你伤养好像便走吧。还有,不要再随意出入焃湫山巅了,去啻鄢宗休养吧!”

  “为什么?”月昭土黄色的眼里噙着盈盈的泪水,她柔弱地说着,“你为疗伤时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你的温柔…我知道你已经原谅我了!不要这么对我好吗?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弥补我以前犯下的错,好吗?云禹!”

  云禹见月昭落下了两行悔恨泪,他念及月昭受到黑暗侵蚀的伤,不免有些可怜她。他皱起眉头,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要随便出入我和她房间,还有书房。”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怜惜我的!”月昭转雨变晴,她喜悦地离开了云禹的房门前。目的已达到!

  杉叶和湫潋互相而视,一脸嫌弃地看着那位装得楚楚可怜的女人。

  湫潋看着紧闭的房门,想着房门里的人为她挡下的那一剑,想着相处些年她的一举一动,一瞥一笑,紧握着拳的双手颤抖着。

  她笑得虽美,虽灿烂,但那是因为忘记了痛苦。

  她顶着空白的记忆,以一个割除不去的名字每天无忧无虑地过活着。

  她虽是真的很开心,但那并不是真实的快乐…她应该找回过去,找回遗失的记忆,即便是酸甜苦辣百味俱全,但那是她该过的生活。

  路,是她的,该怎么走,得她自己选。她不该这样活着!

  琉璃妖塔一役后,湫潋便变得神神秘秘的,要么好几日不见踪影,要么早起晚归,一到深夜才回到啻鄢宗,什么都不干地倒头就睡。

  杉叶问他在做什么,他也一声不吭,和他说话也爱搭不理的,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有半月余,直至,他突然消失了一个月,然后又再次回到了焃湫山巅。

  他看见那个清冷的少女健健康康地站在小溪边,脸上依然挂着灿烂的笑容唤着他的名字。

  “湫潋!你去哪儿了!我都好久没有看到你了!”

  琉璃妖塔之事过后的两天,自从御尘为她挡下那一剑开始,湫潋的心里已经暗暗有了打算。

  天蒙蒙亮,他换上清简的衣服,披着暗影擎天的衣袍下了焃湫山,出了浮城。他该去的第一站便是蓬莱仙山,即使路途遥远,他也暗下了决心。

  蓬莱仙山,六界已无蓬莱仙山了。

  湫潋按着旧址花了一天一夜才找到了昔日蓬莱仙山所座落的地方。

  此时的蓬莱之地已变成了一片茂盛的森林,让人望而却步的森林,再也没了山的踪影。森林口有一座破旧凉亭,大概那原本是山脚的亭子吧?湫潋走进亭中,他抚了抚满是灰尘的柱子,心中升腾的感情是叹惜吗?

  “据传闻,早些年,狼王杀光了蓬莱青木山庄中的所有人,并毁了蓬莱仙山。”

  湫潋在凉亭中休息了一晚,在冬季的夜晚中,他竟未觉得一丝寒冷。翌日,他又出发去了赫胥国。

  赫胥国,那是第一座消失在六界的城,第一座是蓬莱仙山。

  因为狼王!

  湫潋蹲下身来,看着被插着一把弯刀的赫胥国石碑,眼前那茫茫的沙海便是赫胥国旧址吧?没有城池座落过的痕迹,附近也没有一丝人烟,那茫茫沙海处处是让人沦陷的流沙。

  “据传闻,狼王,屠了赫胥国,利用赫胥之水覆了城池。赫胥国灭,变作一望无际的沙海。”

  湫潋摸了摸石碑,又转身去往那直达天宫的不周仙山。

  一路上,他听到了许许多多关于狼王的故事,那也是御尘的故事。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说故事人,他们,每一个,从来没有一人敢直呼“御尘”这个名字。他们称她为“小殿下”,或者是“御尘殿下”。

  “狼王去过降魔山庄,闯过镇妖塔。”

  “狼王生闯过审判之狱,掠走了囚禁百年余的鬼王琮!”

  “狼王杀死过不周仙山的山神,但实际上山神还活得好好的。”

  “狼王率狼人一族围攻不周仙山,与天帝约法三章。”

  “狼王即是蓬莱仙山的冷冽上神!而冷冽上神真正的身份是帝嗣,那位被遗弃在两世之地的帝嗣!”

  “最后御尘殿下跳下了诛仙台!生死未卜…”

  ……

  不周仙山,那酷寒的山脚,冷得让他无法承受。

  那不是普普通通的小仙能够上去的,何况他还是个半仙。最后,他投住了山脚边的姹紫嫣红之中,那个神秘忘忧阁主所经营的姹紫嫣红。

  他搓了搓重拾温暖的手,在这姹紫嫣红转悠着,在这儿,他惊见一张熟悉的脸。

  湫潋盯着那个清秀的少年许久,那清秀的少年也感受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他站起身向他走去。

  是青烟!只是那双眼睛,那个眼神…有些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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