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珈,我想寻着诛仙台下的轨迹寻找哥哥的踪影,我不知道一跃而下的后果会是什么!但我总想试试。反正,这世间也容不下我。没人会关心我的死活…
你记着,当魆樵有了血肉之躯的时候,尽管他与我有着生死契约,但他的存在已经不能证明我还活着了,唯有留下应生石。
我将应生石交给了帝允,他会连同这封信一起交予你。只要应生石的光还亮着,那便表示我还活着,你可以利用应生石来寻我,应生石离我越近,它的光芒便会越浓郁。
御尘字”
晨暄宫,风珈烧掉了信,将应生石装入了锦囊之中,挂在腰间。她拿起结魄珠,一缕桃红细烟从里头钻了出来,落地变成了一个满身桃红的女子,她的身体是半透明的。
“魆樵将军!许久不见,桃灼在此贺喜了!”桃灼看着他们脸面个个都严肃得很,于是收起嬉皮笑脸,也假装正儿八经起来,“那个!姜晏公子?”桃灼对姜晏挤眉弄眼着。
“魆樵将军,请移步药王殿吧!”姜晏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帝允和风珈,没有多说什么,“风皇,帝允,我该去完成小殿下未完成的事了。”
“我陪着一起去。”榕夙漪紧跟着姜晏的脚步,她回过头看了看帝允和风珈,想着,他们两也该好好道个别了。榕夙漪轻叹了口气,为他们掩上门。
晨暄宫,风珈坐在了帝允对面,沉默了片刻才开了口。“帝允,天宫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赫胥也藏了起来,我无法回去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会慢慢地寻找御尘的踪迹,姹紫嫣红我已交给了裴霁管理,你若要寻我便去找他。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不过我想,应该不会太久…”
帝允点点头,他摸了摸手上的金色神木枝桠,“那找她的事便交给你了。我…”帝允转动着手上金灿灿的的枝桠,顿了顿,继续道,“我会守在这天界,直到她出现。”
“保重!”
“保重!”
药王殿
桃灼从结魄珠中带来了穆沧穹的身体,她将穆沧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塌上。沧穹虽死,但他的身体被保护得完好,血还是热的,心还是跳动的。
桃灼伸出手,掌中飞喷而出的桃花花瓣包裹起穆沧穹的身体,直至完整地将他的仙骨抽离身体。
“魆樵将军!”
姜晏示意魆樵躺在穆沧穹的肉身上,没有了仙骨的肉身正逐渐变得虚散,若不即使送入骨架,那肉身便会散成尘土。
魆樵褪下黑袍躺了上去,姜晏打开早已备好的匣子,里面是通体透明的针。他将魆樵的金骨打入肉身之中,随即抓起一把针射进穆沧穹的肉身里,直至将骨架完全契合在肉身之中。
魆樵像是被困进了狭窄的空间里,意识是有的,但所有力量被禁固了,出不来也动弹不得。
“魆樵,你听着,在这几天里我会让你和这肉身合二为一,但你将会疼痛难耐!不过没关系,巨痛之后,你便拥有了真正的身体了!”姜晏偏过头对榕夙漪道,“我要将他留在药王殿一段时日,毕竟他有了肉身后得适应,作为医者,我得看护好他。直至他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榕夙漪点点头,“我不能久留天宫,我会派些海族留在你药王殿,替我护好他,顺便帮帮你。”
姜晏笑了笑,他走到穆沧穹的仙骨旁,他拿出御尘交给他的净魂,那是风梨雪死后留下的。他摊开手掌,金色的泪珠飘向穆沧穹的骨架,泪珠落在头骨之上,就好像金色的岩浆,慢慢地慢慢地流下,直至将那副骨完全包裹。
“这是?”榕夙漪走上前瞧得仔细,那骨架慢慢地缩小,直至形成了狼型的模样。金色的岩浆像蛋壳一样剥裂,一只双眼琥珀色的小狼仔出世了,小小的萌萌的,是那样得可爱。
榕夙漪蹲下身来抱起了她,她抚摸着他灰白的绒毛,不可思议地看向姜晏,“这…这是?”
“重生。”桃灼看着小狼仔叹了口气,“好好的净魂只有一颗,每当纯正的女娲后人牺牲的时候留下的一滴眼泪。如今女娲族已无后继之人了,这净魂也只有那么一颗了!小殿下却舍得将这净魂给了穆沧穹!他重生了!忘记了前尘重生了!多么美好的生命啊!”
桃灼伸出揉了揉小狼仔的头,岂料那调皮的狼仔咬了她一口,幸好在外头身体是虚的。“这死狼人!”
“那,我将他带回海域先养着。”榕夙漪抚摸着小狼仔的头煞是喜欢,因为那双无辜的琥珀色眼里满是纯粹。
神王府,沐北卸下锦衣玉冠,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天宫,除了降魔法剑,他什么都没带走。他已经倦怠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一次又一次地冲击让他承受不住。
蓬莱,没了!风涟漪,没了!就连…他的小冽,也没了…这世上已再无他值得留恋的东西。他落入人间,来到了古朴的法寺之中,卸下那三千烦恼丝,从此天宫再无沐北沐神王。
“你六根未尽,即便是入了空门,心却还在尘世间,又何必辜负了这三千发丝。去尘世寻找你心中的答案吧!”高僧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双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我已经对尘世没了任何念想,我的心已死。”沐北道,“请您接纳我吧!”
“你既执念,我也不好捻你,那便暂留于此吧!若你想离开,贫僧亦不阻挠。”
“多谢大师。”
从此,这座人间的古朴法寺中便多了一个法师,法号空无。
黎火城,那个从火海中走出的妖艳女子站在废墟之中露着涩然的笑,是魔椰椤!即便她是如此狼狈不堪,那风情依旧不减。一只七尾火猫跳跃着苗条的身姿来到了她身边,发出声声悦耳娇气的叫声。
椰椤抱起七尾火猫,站在风尖上,凉风拂过,掀起一片片黑色灰烬,就好像下起了漫天大雪,不过它是黑色的。
“宁燔,这也是他的计划吗?”椰椤喃喃道。
“那样,你我的命也太不值钱了!”七尾火猫说起了话,“可惜我总记不得我是怎么死的!但她烧了你,这我记得真切!换句话说,是她给予了你重生。”
“是吗?”椰椤妩媚而笑,她摸上腰间的小锦囊妩媚一笑,她弯下腰,抱着七尾火猫婀娜多姿地朝远方走去,永远地离开了黎火城。
千悲岭石云窟。
狼王没了,穆沧穹没了,穆斐也没了,整个狼族只剩下穆彦撑着大局。
他与那些狼人一样,都是御尘从天牢里救出来的,他们的命都是她给的,但穆斐却害了她,也害得穆沧穹牺牲了。
穆彦率着众狼人在千悲岭的山头种下了一颗树,那是一棵普普通通的梓桑。以后千悲岭便是狼人一族的家乡了,御尘则是给他们家的恩人。
穆彦将御尘的斗篷系在梓桑树上,然后对着他的狼人们说道,“我们欠她的怎么也还不了,如果她还活着,我便将狼王信物赠予她,即便她不再是狼王。”
降魔山庄,镇妖塔。
穆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不再对人敞开心扉,也不再那么的软弱娇贵,可她还是那样的傻。仙乐依然在她身边,椰椤不在了,还有她爱的俊棠。她宁愿相信俊棠是被御尘迷了心窍,或是施了控魂之术,她也不相信他从未爱过她。
镇妖塔底层,俊棠便锁在那里。千求万求之下,穆深终于求得天帝让她见一面俊棠。
“俊棠…”
俊棠抬起头看了穆深一眼,黑暗之中,嘴角扬起一抹邪恶的笑容,仿佛穆深的到来在他预料之中。他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来到困住他的铁牢门边,许久未打理的脸上长满了胡渣,即便如此,他还是那样的迷人。
“俊棠…”穆深看着苍桑的俊棠不免心疼起来,尽管他伤害了他。
“深深!”俊棠伸出手将牢笼外的穆深抓了过来,他离得她很近,虽然隔了个铁栅栏,但依旧阻挡不了他温热的气息。“深深,深深…”他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轻柔又浓情,“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俊…”穆深诧异,她刚想开口,却被俊棠的食指抵住了嘴。
“嘘…”俊棠温柔的笑着,“是唐煌!你知道吗?他要害我!他嫉妒你我相爱,他得不到慎月就想霸占你!我迫于保命,于是想了这个法子,至少在这儿我还是活着的!不过,你一定要救我出去!相信我!我对御尘一点儿感情也没有。”
穆深睁大眼睛看着款款深情的俊棠,他的脸上丝毫没有欺骗的痕迹。她混乱了,一时之间难以权衡,她挣脱开俊棠的手,她逃离镇妖塔,却被俊棠抓住了衣裳。
“我知你现在怨着我,可是,我是认真的!唐煌要害我!”俊棠说着,便伸出了手,他的手心里,一枚沉甸甸的金印散发着仙光,是天帝的帝印!俊棠看着穆深惊异的眼神,收好了帝印,“深深,不管你愿意或者不愿意,相信或者不信,我都不会怪你。”
穆深看着俊棠绝美的侧颜,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见俊棠松开了她的衣服,走回了黑暗里。
俊棠已然达到目的,脸上挂着异常的笑靥,眼里泛着淡蓝的光芒,慢慢地走回了没有光的黑暗里。
翌日,降魔山庄陷入了惊悚之中,镇妖塔底发现唐俊棠死于非命,却不知是谁做的。
诛仙台
诛仙台之下,那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没有知道底下是什么,只知道唯一落下的慎月再无生还,御尘恐怕如是。
晌午的集市人烟稀少,多半是因为那燥热的太阳,一到午时,人们总想赖在阴凉的家里小憩一会儿。
御尘半睁着眼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市集上,那些个人都用奇奇怪怪的眼神打量着她,除了那张绝美的脸蛋和特别的眸色和发色,还有那将要染成红色的雪白衣裳。
御尘一步一个血脚印,漫无目的地向着前方走去。她从诛仙台落下,没想到那底下的世界竟然是一片乱石堆,从高处摔下不仅摔散了她所有的法力,还摔得她伤痕累累,幸好她非凡人,否则这血肉之躯摔下,怕是成烂泥了。
这满身的皮肉之伤疼得她将要晕厥,可她并没有,她咬着牙忍着痛誓要找到一个安全的落脚点才罢休。
此时的集市突来一阵喧闹,人们纷纷抬起头看着天空,御尘也应着景抬起头来,那刺眼的阳光扎得她头生疼。
天空之中,一位清逸出尘的仙山慢慢落下凡尘,好似从画中走出的美人。
那双浓眉星眸如潺潺溪流那般温和,束起的发髻干净俊秀,素净清雅的白衣白披着一紫罗兰色的轻纱外衣,衬得他清逸中带些高贵。
“云禹?”御尘认得那张脸,那张一起生活了一世了脸!御尘露出欣慰的笑容,她伸出手来,仿佛眼前是虚影一般,她抓了又抓,只是离太远,抓不到。
“是你吗?”御尘鼻子一酸,满眼的委屈全漫出来了。
“是我!”云禹飞到御尘身边,接住摇摇欲坠的她。他将她揽在怀中,丝毫不介意她血迹斑斑的衣服弄脏了洁白的衣裳。
“没事了,没事了。”他轻抚着御尘的脸,拭去她脸上的血和血,轻声说道。他还是那样的温柔,温柔的让人安然。
“云禹…”御尘微睁着眼睛喃喃念叨着,她已经累得没有一丝力气了。
“睡吧!一觉醒来便不复记忆。”云禹抱起沉沉睡去的御尘飞离了凡间。
集市的人们看着他们远去,唯有那个满身浮着萤火的冷俊少年转身落寞的离开了。
两世之地,两世镜前,忽现一块盘古遗石。盘古遗石,铭则预言,云:“寻神裔纯净之元魄,剜极暗者之心,断月行者镣牙,折炽红羽翼,以九天息壤之血相融,而生之物,可改天换地。”
六界有流传,寻得极暗之书《黑暗缚》,与黑暗交易,便能解开远古的预言。
也许,有些人得了书,却献身于黑暗,终其一生,未尽其愿;也许,有些人终其一生,却怎么也得不到。然而,有传闻云,唯有帝嗣方可寻得黑暗缚,解开预言。
而帝嗣!她还活着!
御尘还活着!
只是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