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源机那等不堪的话听到倩缘耳朵里,她只觉得恶心得胃内翻滚,眼中噙泪死命挣扎,然而力气上却奈何不了他,一直等到那只爪子伸进裙子里,倩缘心一横,一低头狠命咬下了他的小指!
百源机“哇呀”一声,癫开了,疼得直骂娘!
“你个狠毒的疯女人,好好给你你不要!看我不弄死你!”
淫心未平,杀意又起,他张着两只血剌剌的手猛扑过来,倩缘心知这下左右是逃不过,就算这回侥幸逃过了,他借着百家的势也必不肯罢休!
与其等着被他侮辱欺压,倒不如拼死,于是索性不躲不跑,冲着百源机的脑门就狠撞了过去!
奈何百源机这点最机灵,往旁一让、顺手一推,倩缘踉跄着碰在案角上,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百源机一看她鲜血留了满面,吓得色胆顿失,慌慌忙忙一勒裤带,立刻落荒而逃。
恰巧,守戎到横眉山与寿康侯汇合后,因放心不下倩缘,便又一道寻回来,到时正撞见一人行色匆匆而去,但两人皆没有放在心上,直奔倩缘帐中,却不想见她倒在地上,且是那般狼狈惨状!
寿康侯吓得赶忙上前抱起,还好,人还温热也有气,便又急得不住唤她:
“倩缘!倩缘!你怎么了这是?”
倩缘咳出一口血,缓缓睁开眼,向前伸手,守戎原愣在原地,见状立刻上前来,也问道:
“倩缘?发生何事?”
倩缘摇头,道:“殿下,倩缘今生无福了……但得爱殿下一场,又幸蒙殿下不弃,视为挚友,倩缘……倩缘心满意足了!虽不能、不能做殿下之妻,此生——身心唯愿属君一人,为人所辱,胜过、胜过不贞!倩缘但求一死,愿君勿念……愿君……”
话未尽,泪眼纵横!再想说什么,却已经不能了。
“倩缘!倩缘!你叫我如何与你姐姐交代啊!”寿康侯惊呼,哀痛不已!
守戎恍恍失神,忽又想起帐外见到的人,心中猜了个大概,立时两眼怒瞪追了出去,然而上马追出营地,四方开阔,又到哪里去找呢?
悲怆之情上涌,倩缘这样贞烈美好的女子,又难为她对自己那般赤诚尽心,却遭如此不幸,自然叫人此意难平!
泪咽在喉,恨燃胸中,守戎攥拳切齿,暗暗立誓:
“倩缘,到底何人害你?你这样待我,我守戎若不能为你报仇,还论什么英雄!”
倩缘之死确实可惜可叹,寿康侯带了她的尸身回去安葬,守戎则又回到横眉山。
因心中不快,一下马便召守将前来问话,那守将道:
“横眉山上约有一千人,为首的两人——一男一女,女的叫王培凤,人称鬼凤娘;男的叫王生龙,人称无头龙。两人是亲兄妹,因说为官的害死爹娘,所以不服朝廷另立山头。另外还有一个小的领头,叫王青,是个白面郎。”
守戎沉着脸道:“上千人虽也算是个大寨,倒还不至于打不下吧?”
“殿下有所不知,此山名为‘横眉’,是因山势绵延亘长,中间有个裂崖,将山脉一分为二,远看如两道眉。王家寨是悬崖而造,两边山路都不通,悬崖又太高太险,也爬不上去,只有他自家辟出来的暗道,易守难攻啊!”
说着指于守戎看,果然山间有一道豁口,王家寨凌空而居,守戎不禁纳罕道:
“这样鬼斧神工,如何造起来的?”
“这便是那王家的看家本事了,您瞧那两边的锁链,他们就是用这锁链架桥起建,殿下瞧,那房子底下还挂着呢!不过末将也是听说,不知道究竟他们何时、怎样就建起来了,乡里无知的村妇开始看见的时候,还以为是天上掉的仙宫卡在那了呢!”
“是像!”守戎嘟囔了一句,回到帐中又问之前几番攻守如何、招安如何。
守将道:“王家寨并无降意,也一直久攻无果,不过他们并不主动招惹,咱们倒也不必守。来来回回劝降、离间、包抄十几回毫无进展,末将已是黔驴技穷!殿下请看行军记册,末将嘴笨,但都细细记着。”
“不错,你做事很有心思,布阵用计也有条理。”守戎接过,一面看,一面已在心中分析局势、筹谋对策,心中亦想着此人是个良将,日后或许可用。
看完了将竹简一卷一丢,略沉思片刻,又道:“吩咐下去,明日擂鼓对阵,本王先看看他们斤两再打算。”
“是!末将告退。”
于是下帖宣战,第二天摇旗对垒,正儿八经地两方交战!
只见寨中井然有序地从两面山上下来,王生龙在前带队,王培凤在旁指挥,山脊上又搭十八高台,每台各两人,执红白二旗号令,另还有白脸王青独立在悬索上,纵观全局。
而守戎则不过试探,点兵出迎,简简单单方阵排开,一见这架势兴奋不已,腾然又生出惜贤之意,更不想真打了!
他亲自拍马上前道:“尔等虽落为山寇,本事气性也不失为英雄,若能降我,本王必不杀一人!”
王培凤道:“我鬼凤娘知道你嬴王的名号,心中佩服!你若真有传闻中的本事能降我等,我等自然马首是瞻;若是浪得虚名,我等自然不服!”
守戎一听,更觉惺惺相惜,大笑三声,将缰绳一勒,红莲马似乎知道主人的兴奋,拔蹄直冲。
守戎扬戟一打,径直挑那鬼凤娘出来。凤娘一惊,慌忙迎战,守戎单手执戟,两三回合下来已探清了鬼凤娘的虚实。
那无头龙伸着一颗圆溜溜的大光头在一旁看着干着急,眼见妹子要输,“哇呀”一声,也不管什么规矩道理,策马上前帮忙。
其实若是今日硬战,以守戎的本事,斩杀匪首也就立刻胜了,然而他一是惜才,二是不想此事显得太过轻巧,反叫寿康侯受责,便不和他们真打,就此让了出来,大喝道:
“好!鬼凤娘硬气得很!今日你们以多欺少不算!本王不与你们打了!”
说着,拍马回去不再出手,只在一旁看着两方交战,那王家寨的布阵果然巧妙地很,没过多久,便胜负已分,守戎心中却更是喜欢,不禁面露喜色。
无头龙瞧见不解,明明方才单打还处于下风,他还只当今日要输,谁知又轻易赢了,一挠脑袋道:
“这嬴王是好本事,小奶娃子的年纪,力气比我还大!就是布阵差点……”
王培凤喘着粗气,也暗暗思量,然而又气他不拿出真本事来,哼声道:
“那又怎样!攻得下山寨再说!”便收兵回了山寨。
守戎回至帐中,解下战袍,吩咐道:“传令下去,全军向山前牵营,驻兵道口,每日夜各分两班,围山警戒,不许放一个人下来!”
“是!”守将领命立刻吩咐下去,张满在旁忙问,“殿下是要关门捉贼?”
“嗯——”守戎半支在案上,随口应道,显然是有些累了。
张满又问道:“王家寨在殿下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今日交战可见一斑,殿下方才为何要想让?殿下原还吩咐派人上山暗杀吗,人选属下已选出,等殿下觉得时机合适,随时可行事了结,殿下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本王知道,但这群人可用,杀了可惜!且寨中治理严谨,轻易入寨恐怕后果难计,暗杀的法子依本王看是走不通了,王家兄妹有些江湖义气,且磨磨性子,若肯自己俯首来降那最好。”
议论起正事,守戎又直起身子,肃色道:
“本王看过,他们为掩踪迹,山上丛林茂密不曾开垦,那个悬崖而建的寨子,便是有些畜牧存粮,也不能叫这些人熬过十日,届时他们定然万下山寻粮,你仔细留意他还有何通道,全都封起来,退无可退,他们也就自然来降了。”
“是——可王家寨占尽地势,若拼死突袭,咱们建营山下岂不危险?”
守戎瞪了他一眼,道:“让你日夜警戒不正是为防偷袭,咱们人数占多,围山不成问题!”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守戎想得挺好,可谁知过了近一个月,密道封了不少,寨中却安然如旧,丝毫不见有降意,而且还自知不敌,不肯再出兵应战,闹得守戎心烦不已。
恰逢那日寿康侯料理完了倩缘的丧事来横眉山找他,守戎近来被王家寨的事冲昏了头,竟然忘了还有倩缘的仇要报,当即觉得不该再拖延,但一面又实在舍不得下狠手,无法只得连夜命人去请守澈前来。
守澈接了哥哥的信,立刻坐车赶来,到的那日恰逢秋意乍起、雨后转凉,守澈路上惹了风寒,体虚怕冷得很,守戎亲自来接,扶她下车时,见她竟然披上了大毛坎肩儿,便皱眉道:
“是我一时情急,本不该让你来的。”
守澈笑说:“我也想哥哥,炽焰整日闹腾,我正好脱身出来透透气。”
“怎么又病了,以前在塞外也不见你这样,成了公主还真就是个公主病娇了,快进来!”守戎捏了捏那双冰凉的手,不禁有些心疼道。
两人入帐,早已有细心之人备下炭盆,守戎将事情大体一说,守澈便明白了,笑着道:
“我来时在车上就看见了,那山寨果然别致,若加一泻水,简直真是仙境。”
“我便想着你喜欢,本也有意让你来看这奇景,所以才叫你过来,听说王家父母原是做这行没的,大抵是修陵造府的吧。”守戎又将王培凤等人说了,问她究竟有何新奇点子。
守澈成思片刻,开口问道:“哥哥为表惜才,真不愿动他一兵一卒?”
“原是这样想的,但是倩缘姑娘的事,我想早些腾出手查一查,倒也不能全顾着了。”守戎略感无奈道。
“哥哥信中所说的女子如此刚烈,可恨不得一见……”
守澈轻声叹了一句,又很快回神议起正事:
“其实哥哥的打算是不错的,便是他挖山屯粮,也免不了要与山下来往的,听哥哥说,这山寨建成不过一年,建成了才有人知道,那想必并没有如此大的底气,要不然怎瞒得过世人耳目?我敢说,一来他们确是需下山来往,二来这么久了定然已危如朝露,之所以所有的密道皆被哥哥封了,也再不见王家寨有什么异样,我想是因为哥哥爱才心切,忽略了一个人物。”
“谁?”守戎脱口问道。
“王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