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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惊一乍

净胡说 墨醇 3344 2024-07-07 08:53

  (这世间万事都是不怕困难,只怕凉薄……)

  不过这慌张也仅是一瞬而过,很快守戎便又镇定下来,答道:“文帅身边有一副将,乃是他的亲侄,孩儿在军中多年,与他有些交情。”

  “他自知晓文帅反心,便常常为之困扰,曾酒后透露些许,虽酒后之言不可尽信,但事关重大孩儿不得不谨慎处之,便从此留心反复试探。”

  “父皇您想,他若不是本性正直,又怎会疑难?故孩儿晓之以道理,动之以厉害,终从他口中得知。文帅无儿女,一向视他为子,故此孩儿方能透彻知晓。”

  守澈闻言偷笑,半虚半实,这么大的事哥哥却答得真是轻描淡写。

  不过也是,说的越少越好,父皇起疑是一定的了,倒不如推出去的好。只是便宜了那副将,分明是一个奸诈之徒,却被说成一个大义灭亲的忠正君子。

  “那副将虽有大功,却因有愧养育之恩,心中郁郁不愿受赏,还望父皇怜他忠孝两难全,不予追究。”

  守澈看着她哥哥,略觉吃惊,哥哥一向阔达耿直,心思何时这样缜密?难道是进了皇宫人就不一样了吗?

  然守戎思及大战前一日的事,心疼起守澈来,不禁向她看去,见守澈正端着一碗茶来喝,也悄悄拿眼偷笑着瞧他。又想起炽莲那一番贴心的话儿,便如放下了千斤担似的扬起笑容。

  正这么想着出神,皇帝又问道:“戎儿,方你说及军中之事,如数家珍。你毕竟呆了十年,军中内情更是了解,不如你将犒赏军士的己见详告于朕,明日朝议此事,朕也好有个根据。”

  “是!”

  守戎便将军中哪几个有勇,哪几个善谋略;哪几个忠心不二,哪几个才智无双;哪几个家中贫寒,哪几个地中荒凉;哪几个幼子待哺,哪几个老母待养,按着军功大小一一告知。谁该赏赐,谁该提拔,谁该调回俱说的是清清楚楚、有因有由,皇帝大略听过也便了然了,至于详细内容自然有人记下了。

  皇帝甚感欣慰道:“我儿不仅修养自身,更是替朕深察军情呐!朕——”

  一语未了,门上一个宫人进来,伏地上禀道:“陛下,皇后娘娘祈福回来,路遇行刺,不慎落入河中!”

  “什么?”

  皇帝闻言大怒,急得掀案而起,一旁的执壶的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撞倒在地,皇帝瞪了她一眼,随手抖了抖衣服上的酒,问道:“皇后现在如何?何人如此大胆?”

  “凤驾微服,是山贼歹人无知冲撞。卫军赶到已全数诛杀。皇后现在中宫寝殿,仍——昏迷不醒,御医已侍奉在侧……”

  “快!备轿!摆驾!”

  皇帝急匆匆地便走了,守戎看着,满不是滋味。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于是也忙携了守澈追上去。

  到了中宫,才知皇后已醒,正由人服侍用药,所谓遇刺落水不过虚惊一场。可皇帝见了那散发苍白脸儿,自然心疼,上前一把搂住,怪嗔了一番,又从侍女手里接过药亲自喂给皇后,一面嘘寒问暖,一面叮咛嘱咐。

  看两人的样子亲热,水燕忙带着众人退出房中,守戎与守澈却在这时走了进来,眼直钩瞪着两人,其中怒意不说自明。

  姶静皇后被他们看得头皮发毛,连汤药也不喝了,抬手指了指。

  皇帝这才回过头来,看见这兄妹二人,讪讪地笑了两声,道:“朕方才担心皇后,匆匆出来,也未顾及你们,是朕的不是了。许久不见,你们想必也生疏不认得了,皇后,这便是戎儿和澈儿!”

  姶静柔情一笑,道:“原来是二皇子和公主,来!过来里边说话。”

  皇帝见两人神情古怪,有些拉下脸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上前向你们母后见礼!”

  守澈抬头看了一眼守戎,见他神色未动,便也站着不动。

  良久,或觉得气氛微妙,守戎挑眉,冷冷道:“为人子者,怎可称杀母仇人为‘母’?”

  一双眼里多少怨恨怒愤,说也不明,道也不清……

  他回了宫虽会有所收敛、虽会有所顾忌,但本质里他还是那个耿直固执的血性男儿,所以纵然知道这么做愚蠢之极,除了触怒龙颜外毫无意义,他依旧不肯相让。

  果然皇帝听了这话,当下放了手中的碗,沉吟道:“过去的事总放在心上做什么?再说皇后也不过无心之失,皇后才是你们的嫡母,如此言语成何体统!”

  “原来如今父皇心里,已成了无心之失了吗?父皇能忘,儿臣不能忘!父皇妻妾众多,儿臣却只有一个母亲!”

  守戎的心沉入了万丈深渊,谅是再少年老成,也不能把持此时心情……

  那件事是他心中芥蒂,不愿意原谅任何一个人,对守尘他尚且做不到和颜悦色,又怎可能若无其事地在姶静膝下承欢?

  “放肆!”

  皇帝怒喝道,对上那双冷漠的眼,又不禁软下半分,“戎儿,你越说越不像话了,你这是、这是在指责朕薄情寡意吗?”

  此时面对盛怒,守戎却只剩下恨意,不惧不畏反而直言顶撞道:“恐怕不是儿臣要这样想,是父皇令儿臣不得不这样想!父皇若有半分对母妃的旧情,恐怕也不至如此!”

  “你!”皇帝愤然起身,上前狠狠地打了守戎一巴掌,大骂道,“逆子!”

  守戎淡淡地抚过生疼的脸颊,眸子中依旧没有丝毫退让:“父皇可是在用这一巴掌告诉儿臣您并非无情?并未忘母亲惨死?”

  皇帝怒气更烈,拿过药罐就要扔过去,姶静连忙下床来拦住,好言相劝道:“陛下,二皇子年幼性急,一时冲撞,陛下念他是孝心所致,万勿厚责!”

  皇帝看了姶静一眼,略略平静下来,道:“你还为他说话,你我是他父母,他却为莫须有的事忤逆朕!你瞧瞧!天下间岂有这样的逆子!”

  姶静这边捋顺了皇帝,又过来劝守戎道:“二皇子,还不快向你父皇赔罪!”

  守戎冷哼了一声不作理会,但知自己不该对父亲恶言相向,心下倒也平复了些许,皇帝瞪了他一眼,骂道:“这逆子不知人伦,该先向你谢罪才是!皇后如此通情达理,为你求情,你不知羞愧吗?”

  守戎闻言,瞬时又暴怒道:“我不稀罕!”

  皇帝气得直吹胡子,又抄起药罐奔过来,守澈眼见哥哥要挨打,立马踮着脚拦在前面,稚嫩的脸上表露出来的倔强令皇帝不由地愣了一下!

  有时候最让父母心疼的,不是孩子的哭泣,而正是这种倔强,皇帝心中有些恍惚,软软地垂下了手。

  守澈转身去揉哥哥的脸,心疼得问道:“疼吗?皇兄?”

  守戎看着妹妹,无奈地拍了拍她的小手,勉强笑道:“不疼,皇兄不疼!澈儿乖,不许哭!”

  守澈很是听话,当时止住了泪水,转过身,一嘟嘴冲皇帝道:

  “父皇!你若是有情有义,怎么能下得了手打皇兄呢?刚才用膳时,父皇还说皇兄自请去北疆受苦是一片孝心,还说对我们兄妹有愧。既然如此,那如今皇兄能脱险保命,更有功回京,父皇不该宠爱吗?不该补偿吗?

  “皇上、皇后夫妻伉俪,一听皇后出事,却撒了我们奔到这里来了,可知父皇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只是皇兄重回故家、触景生情,丧母旧恨未平,纵有冲撞也有情可原,而父皇却只顾面子,不加安抚反倒苛责,是何道理?”

  “皇后再好,也不得不承认她是害我们失去母亲、远赴边陲的人,敬重嫡母虽是大孝,但难道能为此不顾生母吗?父皇若体谅哥哥难处,怎忍心不顾我们感受?怎忍心叫我们向她磕头道谢?”

  “父皇是重情重义,却可惜顾念与皇后夫妻之情,便忘了父子之情!”

  皇帝闻言错愕,只好说:“好好好!你们兄妹俩一个胆大包天,一个巧舌如簧,朕有如此逆种,还指望什么!”

  “二皇子,公主,快别任性了!你们不认本宫这个母后,也该向你们父皇认个错啊!”姶静皇后拦着皇帝,不耐烦道。

  守戎与守澈犹豫了,方才言语的确是过了,他们虽心中有气,却也不是那目无尊长、大逆不道之人,正欲跪下认错,只听皇帝冷哼了一声道:

  “别管他,这个逆子军营里长大,学得粗鲁蛮横,跟个野种似的,正要树威风呢!”

  守戎闻此话,又不知有多少心寒,哪里又还肯低头,牵起守澈的手,说了声“儿臣告退”,便头也不回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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