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觉得自己写的真好,有时候觉得自己写的真差,这应该是印证了一句名言:改小说永远没有写小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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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她是孽缘,他同她也是孽缘!)
话说守戎回到北宫,安置了行李,且先歇下了。
守澈尚在襁褓中就去了北疆,自然对北宫有些陌生,便趁这时想四处逛逛看看,一时便走进了从前乐美人的屋子。
因炽莲有心,所以那里一干陈设悉如往常。守澈坐在床上,便隐约能想象到母亲在哪里喝茶、在哪里闲坐……
傻乎乎地凭着哥哥的描述,在脑海中勾画着母亲一颦一笑是什么模样,想着想着就似乎真的感受到母亲的怀抱,为了匹配那份应有的温暖,她将手伸进被子里,抱着枕头就仿若是窝在母亲怀里安睡,不觉间便湿了眼。
抽回手时,她触到枕头底下一个硬物,取出来一瞧,原来是一支竹削的短箫。
短箫上缀着一个紫色绳结,箫尾还镌着一个“乐”字,守澈便猜这是母亲的生前所爱之物,因此十分珍惜,捧在手里悄悄出去了,在柳岸边细细把玩、偷偷抹泪。
炽焰从宫外回来,听见说二皇子和公主已在北宫住下,便又急着跑来,遇见扫地的小宫人青月,就问:“青月姐姐?刚来的二皇子和公主,你可见着了?”
“见着了,才刚回屋呢!”
青月没有行礼请安,只是随口答道,可见平时与炽焰相处是很随意的。
果然炽焰笑嘻嘻地把头凑过来,悄悄向青月耳边问道:“公主长什么样?好看吗?”
青月便笑了,道:“没瞧清楚呢!十来岁的模样,跟你个头差不离。一副聪明样,看样子傲气着呢!在二皇子和莲姑娘面前倒有说有笑的,一见了我们就冷若冰霜的,不大爱理人!想来也不是每个主子都跟你似的,我怎么敢正眼去打量!”
“这就是你不懂了,人家是公主,是你正经的主子,多少有些天生的清高,怎么能同我一样呢?都说公主是最美貌的,我猜她一定好看,让你们嫉妒了,才说她的不好。”
青月听了更觉得好笑,努嘴道:“是是是,我们算什么呀?我们不懂,你自己瞧去吧,喏!在那儿呢!”
炽焰看过去,果然见一个身影在柳树底下头,转身又向青月笑道:“多谢姐姐,这是你们叫我带的廖蓉斋的东西,我还顺道买了点花糖糕,你替我分去吧!”
青月见了立马又笑了,道过谢,连地都不扫便跑回房去了。
炽焰便悄悄走到守澈身边,见她穿的是麻布短袄,连外氅都未披,忙问:“你是公主吗?怎么不披个斗篷就出来了,不冷吗?”
说着,将自己的鹅羽斗篷脱下来递给她。
可守澈突然见到生人,被吓了一跳,将短箫藏进袖子里,摇了摇头,将斗篷推还给炽焰就要离开。
炽焰遭人冷待却一点都不在意,忙又追上问道:“公主想学吹箫吗?我可以教你!”
守澈闻言便又停住了脚,还在那里犹豫时,炽焰已抢先一步去夺短箫,守澈因不习惯生人碰,忙劈开他的手,转过身去。
而炽焰也反应飞快地松了手,那箫就掉在了地上。
炽焰的闪躲是下意识的,抽手、回身、退步动作连贯,刚巧一脚踩了上去,于是就听“咔”一声。
“啊呀!”等炽焰赶忙捡起来,细看了看后讪讪道:“裂了——不能用了。”
一抬头看见守澈瞪着他,眼圈还红红的,便慌措起来:“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啊……改明儿我赔给你就是了!嗯……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守澈理也不理他,一把夺回短箫,哭着跑回了房,却见炽莲也在,此时正为她整理衣裳呢。
炽莲看她回来了,也没太注意便说:“公主,我看你的往日的衣服旧了,就给你找了些新的,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喜好,你且看看,若喜欢就先将就两日,等她们再赶制出来……”
及走近,炽莲才见她脸上的泪水,忙携她坐下,一面替她揩泪一面问道:“公主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守澈伸手拿出那截短箫,道:“我在母亲那找到的箫,被一个男孩子踩坏了。”
“男孩子?哪个男孩子?”
“一个穿红袄,披鹅羽斗篷的男孩子!”
“那必是炽焰了!我替你叫了他来,给你跪下赔礼!”
守澈拉住了她,道:“不用了,莲儿姐姐!他也不是故意的,既然他是莲儿姐姐的弟弟,那我不生气。”
炽莲笑了笑,先替炽焰致歉,复又坐下来安慰她。
过了一会儿,守澈也不哭了,也正好丫头红裳敲门进来道:“二皇子叫公主赶紧沐浴更衣,陛下那已经快了,热水已经备好了,请公主移步暖阁。”
“知道了,你去吧,我陪公主过去就行了。”
“是!”红裳应道,先行退下了。
炽莲择了一套干净衣裳过来,道:“公主,且别伤心了,先随我去沐浴吧。”
守澈点头,将短箫用一个木匣子盛起来,便跟着去了。
两个小丫头服侍着脱了衣服,另有两个大些的伺候擦洗,又是焚香又是按摩,一直洗了多半个时辰,来回添了三四次水。
守澈还从不知道洗澡是一件这么麻烦的事,若是只有炽莲在,她必要跟她聊聊自己从前是怎么洗澡的,但是现在暖阁里丫鬟婆子一大堆,她就得尽量不露怯,装得像个公主的样子才行,因此时刻警惕得留心观瞧着。
及擦干了身子,换上新的里衣,炽莲又过来亲自为她穿上晶蓝色的短袄,藕粉色绣小梅花的裙子。
炽莲小时候就爱穿得娇俏鲜艳,所以也这么给守澈打扮,虽然两人气质并不完全相同,但守澈这个年纪这样穿倒也显得很可爱。
炽莲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带着她坐到镜前,松松地抓了两个小髻,戴上一对绢花。
守澈在穿衣打扮上没有半点经验可言,所以一直任人摆布也没异议,但此时却将绢花抓了下来道:“姐姐我不喜欢戴花!”
“这样啊,”炽莲愣愣地眨了眨眼,然后将自己头上名为“月下生烟”的银步摇拿下来给她戴上,道,“我小时候的喜好确实很多人都觉着艳俗,可今日你第一次面圣,总也不好太素了,这样可好?。”
“嗯!谢谢姐姐。”其实守澈倒并不是介意艳不艳、素不素的问题,她只是单纯地不爱往头上戴花而已。
两人遂又回房,路上守澈问道:“姐姐,方才你点的是什么?真好闻!”
“是水息香,父亲曾找人给炽焰算过命数,说是命中火旺性子焦躁,会惹灾祸,故让常点这香平平性子。原本陛下更喜欢檀香的,只是我这儿正巧用完了,所以点了这个。”
守澈应了一声,见守戎站在院中,便小跑着过去:“哥哥!”
守戎闻声回头,看见守澈略吃了一惊,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往日不曾见你穿一件好衣服,如今这样细细打扮起来,原来也是个美人坯子!”
“你到底是哥哥,只管她不冷不饿,哪里有这心思为她打扮,说来也是挺难为你的!不过从今回宫了就好了,不说其他的,这北宫里外有二十几个丫头侍候着,再还有我,保管让公主每日都这样漂漂亮亮的。”见守戎夸奖,炽莲亦不免得意道。
“那澈儿日后要多麻烦你了。”守戎浅浅一笑,道。
“澈儿交给我吧!你就放心!”炽莲亦笑道,却并没有完全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三人正说笑着,一个丫头进来说有宫人传旨,还说今日雪大,两位殿下路途劳累,特安排了轿子来请。
守戎答应了一声,叫那丫头出去回说就来,心中也些许觉得欣慰。
随后又回房重将将衣铁甲穿戴了,带着守澈正要上轿,却见炽莲又追了出来,将手上的斗篷小心替守澈系上道:“雪越发大了,穿上斗篷吧!这是焰儿刚做了,还未来得及穿,公主先用吧!”
守戎笑着道了谢,又说:“其实也不必了,父皇有心,坐在轿子里也落不着雪!再说我们是受惯了边寒的,倒也不打紧!”
“到底带上一件放心,等夜里回来时要起风的,我看着她总觉得心疼,往日你粗憨马虎不能照顾好,此后便要由我替她多留点心的,我就算她半个亲姐姐!”
守戎低头一笑,又致谢。
两人于是上了轿子,守澈绞着斗篷上的花碎绦儿,心里头数不尽的感激感动,又摸摸那步摇,早就炽莲当做了亲姐一般。
至于“半个”——她心想,大概是说嫂子的意思吧!因此也替她哥哥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