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在那场惨烈的战斗中云川侯派给我们的高手五死三伤,不知他们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我俩带回了京城。
我从昏迷中醒来时,温滔正坐在我身旁打盹,面容苍白。我想起身,身上却疼的很,令我闷哼出声。温滔被惊醒,慌忙看向我,见我醒了,眼中竟有水汽酝酿,嘴上还在打趣“你若再不醒,我就要找人给你打棺材了。”
有一位粉裙女子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侍女,我看向她,不晓得温滔家里何时藏了美人。
温滔介绍道“我未来夫人,你未来嫂子,云川侯独女陈沉辰。”
我忙起身,陈姑娘忙说“不用多礼,你伤的太重,需多养些时日。”
温滔又说道“那些人带的兵器都淬了毒,咱俩现在能活着全是仰赖陈姑娘带来的解药。”
陈姑娘大方的笑了笑“是我父让我送来的,他行军打仗常备各类伤药解毒丸。”
我却明白若无陈姑娘和温滔这层关系,云川侯大概不会管我们的死活,我说道“那也还是要谢谢陈姑娘的。”
陈沉辰却像我行了一礼“我才是要谢谢林公子,要不是林公子舍命为温滔挡箭,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温滔看向陈沉辰笑的很温柔。
我想,这大概就是爱情的样子吧,我为温滔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为妻很是欣慰。
在我能下床以后,我开始在夜晚外出。
我带着兜帽,站在河岸边,看着那些花舫来来往往,终于有一天,一个女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只一眼,她就让我想起了长亭侯,艳丽的长相中带着媚色,与长亭侯比虽仍不足,但有五分即足矣。
我上了她的船,问她的名字,她说,她叫林媚。
在我那日与吴响见面以后,他便开了窍,面慈嘴甜,常哄的人心花怒放,与宫中每个人的关系都慢慢转好,好像一心一意在用内侍的身份努力在宫里活下去,长亭侯见此也对他失了兴趣,渐渐忘了这个人。
吴响后来竟混到了皇帝的宠妃身边,做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管事,林媚此次能进宫多亏了他的安排。
那日正是她为皇帝端的酒,皇帝一眼就注意到了她,我想,皇帝应该同我一样,在瞬间就能想到长亭侯的面庞。所以,他才那样迫不及待的宠幸了她,为了她三日不早朝。
这天,天气不错,我坐在院子里窝在椅子中,想象着有朝一日长亭侯发现这件事时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长亭侯正在屋子里焦急的走来走去,皇帝近日宠幸了一个女子,自己竟然没有这女子的任何信息,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姓林。而为了这个林姓女子,皇帝已经拒了自己的三次求见。
长亭侯召来盛诀,对他吩咐道“立刻去找人弄张皇帝新宠幸的那个林姓女的画像来。”
皇帝对那位林姓女子藏的很周密,所以长亭侯要的立刻盛诀却花费了五天时间。
当画像呈到长亭侯手中,那个女子的容颜一寸一寸展现在她的眼前,初看她只觉得这个女的长的很眼熟,直到后来,她终于变了脸色,心中十分恶心,她便就着烛火将画像烧做了飞灰。
时间飞逝,温滔和陈姑娘完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他们婚后住进了云川侯给的大庭院。
温滔的小院子我还继续住着,一个人住就显得冷清,所以我从隔壁王婆家抱了一只白花花的小猫咪来作伴,有它在身边喵喵叫热闹了许多,我很高兴。
这天,长亭侯得以面圣,皇帝显然刚起床,脸上是满足的笑容,长亭侯忍着恶心同他说话“周慎,这么多天不见,你躲着我做什么了。”
皇帝被直呼名号也不动怒,他趴在桌子上看她,仪态全无,像一只慵懒的猫“我近日得了一件宝贝,春画,我得了一件日思夜想的宝贝。”
长亭侯背对着皇帝正在倒一杯茶,倒完,手指上的戒指在茶盏边轻磕了两下,一些白色粉末融在茶水中无影无踪。
她将茶放在皇帝手边,眼神深远,怀念道“记得那是天昌朝的最后一场战争,先帝御驾亲征陷入围困,我父为救先帝战死,先帝回朝时亦身负重伤,卧病在床。你随丞相来我父的灵堂慰问,那天下着大雪,你握过我冰凉的手,问我想要什么,不管我想要什么你都会愿意给我。我说,我要承袭爵位,要权利,要地位,要想得到的都能得到,要无忧无虑,要无法无天。”
皇帝如那日一般握过她的手包在手心,说“春画,我那时说过的话依然做数,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长亭侯在心中冷笑,她端起自己手中的茶喝了一口后说“喝茶吧,快凉了。”
皇帝依言端起手边的茶盏,饮尽。
几日后,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深夜,皇帝的寝殿急召御医。
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长亭侯对盛诀吩咐道“给圆元发信,即刻启程,途中不得停留。”
宫中气氛诡异,各宫的妃子也都心中惴惴。有不怕死的还会来闯皇帝的寝殿。王美人端着一碗甜汤正在与皇帝寝殿门口的侍卫争执“皇帝已经一连几日不出殿门了,如此,身体怎么吃得消,让嫔妾去送碗甜汤,送了就出来。”
殿门打开,出来回话的竟不是皇上的贴身内侍方公公,而是方公公的徒弟小王公公,他凶着脸骂道“皇上说不劳美人担心,美人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说完就转身关了殿门。
王美人无奈,只能回宫。
宫中,吴响正等她“没进得去?不是方公公当值?”
王美人点头“正是。”
吴响起身“我已得了消息,皇帝每日的膳食应该都是进了小王公公的腹中,有守殿门的侍卫曾见过他嘴角有没擦净的油渍。”
王美人心中是快压抑不住的狂喜“这么说来,皇帝……”
吴响出声打断她“该往宫外递消息了。”
我看着手中的字条,字条藏在酥饼中,上边还带着酥饼的酥渣。心里想着,这一天竟来的这样快。
上午人来人往之时,我扣响了温滔家的大门,小厮将我领到温滔的书房,我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他说“皇帝驾崩了。”
温滔一只手撑住案桌“长亭侯一定已经知道了。”
我点点头说“肯定的。”
温滔眼神一亮“皇帝还有一个十岁王侄温王在世,长亭侯必定会迎他入宫,扶他上位。”
我也想到了这一层,遂说道“我们去求助云川侯,尽量将京都城门的士兵换上自己的人。”
温滔摇头“太晚了,长亭侯一定已经有所防备,现在不宜打草惊蛇,应该给城外传消息,于半路阻击温王。”
我赞道“正是。”
温滔又说“我先将沉辰送出城,然后你我一同去找云川侯。”
京城之中已是暗潮汹涌滔天巨变,京城之外却无一人知。
老丞相将辛苦收集来的证据又复看一遍才交到朱梼手中,说“一共两份,一份面呈圣上,一份交给温滔温大人。”
朱梼郑重接过“定不负老师所托。”
老丞相拍拍朱梼的肩膀,心里隐有不安,嘱咐道“平安回来。”
朱梼进了京城入了宫,却没有见到圣上,证据被小王公公扣下呈在了长亭侯面前。
朱梼再没出得了宫门,被长亭侯带兵拿下,她看着面前的朱梼,嘴角带着冷笑,轻描淡写的说“先关起来,等抓到了他老师全家一起斩杀,这样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朱梼还要开口却被盛诀堵了嘴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