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听过丹墨璃的细述,心中已有谋算,但他不曾亲见,仍有些踯躅不定。于是,他决意今日在此坐等韩勨醒来,誓要亲眼确认过他眸底的印记,才肯罢休。
丹墨璃倒是无所谓,有些事既然不能瞒,就只好听之任之。她让桃依沏了壶雨前龙井,以茶为酒敬九幽一杯。
九幽提着白玉葫芦,似有海量般的一杯接着一杯。一不会酒葫芦就空空如也。九幽喝得正兴起,酒瘾也被勾了出来,他意犹未尽,指尖轻点,石桌上立马多出一个洒坛来。酒坛用桃花玉制成,表面光泽莹润,只比手掌大些,做功十分精巧可爱。上面还雕刻有一对并蒂桃花。桃花在渐落的夕阳上,隐隐透光,一看就知是常被人放在手心轻抚把玩。
九幽刚想要启封,对面正品茶的丹墨璃忽然抬手制止了他,随即翻手想拿回桃玉酒坛,九幽此时正兴浓,骨扇在手中转了一圈,勾着湖绿色的流苏,将酒坛又抢夺进怀里。
“一点酒而己,这般小气可不符合你当下的身份。”
“其他都可以,唯有这坛酒不行。”丹墨璃不欲与他多言,再伸手抢过。
九幽侧身避过,将酒坛藏在身后。
“这酒有何特别之处,能让你如此在意,竟然几次明抢豪夺?”
“冥主无需知晓这等小事,将酒坛还来就是。”
“你不一本主说个明白,我就将这酒坛藏到冥殿里。”
反正两人也正闲着无聊,全当是切磋,不过几句下来,已是出招百次,斗了个平手。
丹墨璃心中明白,九幽未曾全力出手,只怕他连三成功力都未使出,反观自己,虽然也不曾十成十的全力以赴,但至少也是用了七成功力,却也仅能勉强接上几招。
这便是上神与半神之间的差距,虽是一步之遥,却如隔洪荒。
“连这坛酒都被抢走,如此看来桃依酒窖里的美酒也所剩无几了。”丹墨璃坐回原处,缓缓平复着气息。
“这酒有何特别之处?”九幽固然随性爱闹,却也不是莽撞无礼之人,他瞧得出这酒与其他有不同之处,想是十分珍贵的东西,也就将酒坛还给了她。
丹墨璃接过桃玉酒坛,细细端详着,与九幽解释道:“酒倒不是什么名贵的酒,只是这酒坛确实有其深意,乃是两个人不敢表露的心声。”
桃依爱酿酒,却又不爱饮酒。每每酿成的酒都无处可去,在桃林堆积如山。桃佴见此情景,便开始搜罗各种乘酒的器物送给桃依。时日一久,桃佴也学会了新手制作各种酒器,造形奇特,引人发笑,却哄得桃依满心欢喜。
这桃玉酒坛是他们二人共同制成的,也算是一样定情之物。
那二人原本欢欢喜喜,和和美美,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如今这般行同陌路,寡言少语。
“既是如此,本主可不能夺人所爱。拆了一双心有灵犀的壁人,月老那里怎好交待。”九幽眨了眨眼,一语双关的对她说道。
丹墨璃与九幽相处的次数多了,多少也能了解这位冥主大人随性爱闹的性子,因而对他的话不管他如何说,只是恳请道:“那些个酒冥主喜欢尽管喝无妨,只是这些个乘酒的器物还请冥主喝完后,能尽数归还。莫要伤了我家两棵小桃树的心才好。”
九幽被她的话逗笑,敲了敲骨扇,仰头将桃玉酒坛里的酒一饮而尽。
晚霞散尽,月宫初显。
九幽与丹墨璃闲聊着六界八卦,说道月宫里的那位仙子,九幽一阵唏嘘,换来丹墨璃几句取笑。
几坛酒饮尽,九幽眼神似有迷离,他将酒杯里剩下的一口果酒挥手酒在桃树枝上。丹墨璃阻止不及,只得白了她一眼。
桃花树摇晃几下,而后满树花叶皆化作万千点荧光向中间聚集,荧光之下,一抹修长的身影缓缓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