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姑娘,你认错人了
这一日,顾韩舒、陆氏两兄妹、娄俊和于香雪五人来到了日浮山附近的泰州城。
“这泰州城不愧是东部第一大城,可真是热闹啊!”陆文博笑嘻嘻地赞叹道。
娄俊一脸鄙夷:“一看你就是没见过世面的。”
陆文博的笑容突然就僵住了,大嚷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顾韩舒拦下了陆文博,轻声说:“别和他一般见识,你知道他这人嘴贱,别搭理就好了。眼下我们出门在外,起了冲突就不太好了。”
陆文博闻此,也只能作罢。顾韩舒走到娄俊面前,不卑不亢地说:“娄俊,既然这几日大家为了任务必须待在一块,你说话能否也稍微客气一点?绞杀魔兽需要我们五人配合,同伴间闹不和,可不利于完成任务。”
娄俊瞪了一眼顾韩舒,径直走掉了。于香雪上前一步对顾韩舒说:“算了,他仗着他爹,傲气得很,我们别管他了。”
顾韩舒点点头。这时陆蔓思说:“好不容易进了泰州城,我想好好逛逛。”
于香雪说:“只要不耽误任务,是可以逛逛。”
顾韩舒说:“今日我们无论如何也无法赶到日浮山了。我看不如我们就在城里住一晚,明日再启程。这样大家也能有时间逛逛这泰州城。”
几人一听,都甚是欢喜。
但接连找了几家客栈,都没有空着的客房了。到第四家客栈时,陆文博失望地抱怨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啊,怎么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找不到。”
客栈老板笑道:“今儿可真是好日子。今夜咱们泰州城顶顶有名的勿忘坊,会上演新排的曲舞,就连李相国之子今夜都慕名而来呢。”
陆文博一听,来了兴致:“勿忘坊?那是何地?”
老板一脸鄙视:“你连勿忘坊都不知?真是孤落寡闻了。这勿忘坊可是咱们大昭国最富盛名的舞坊。平日里光是几个舞姬都让人流连忘返,今夜连勿忘坊鼎鼎有名的歌姬落言氏也要登台伴唱。这落言氏可是难得献唱一次啊。这不,从各地慕名而来之人,今日都住到咱们泰州城了,所以客官你们才会觉得这么难找地儿住。”
几个人一听都来了兴致,陆文博赶紧问老板:“唉,老板老板,那这勿忘坊怎么走啊?”
“你们也想去赏舞?但今日怕是座无虚席,你们怕是抢不到座儿了。”
顾韩舒突然上前一步,挡在了陆文博和老板中间,说:“老板,赏不赏舞的不重要,你知道这城里可还有其它店可以住的?”
老板想了想说,要不你们去北城区那边看看吧,那边人少点,兴许还有空店。”
“多谢老板了。”
说完顾韩舒拽着陆文博离去了。
“韩舒,韩舒,你等等啊,”陆文博一边跟着大步流星的顾韩舒,一边嚷着,“那个勿忘坊,我们去一下吧。”
顾韩舒突然停下脚步,陆文博差点撞上了他。顾韩舒说:“咱们先把住的地方解决了再提勿忘坊好吗?不然今晚咱们都要露宿街头。”
陆蔓思说:“就是,哥你就不能等等再想那些姑娘吗?”
然后顾韩舒便拉着陆蔓思往前走了,陆文博有些闷闷不乐,于香雪安慰道:“咱们还是先安置下来,那勿忘坊我也有兴趣,一会咱们再去打听。”
一行人来到北区,随便找了家客栈进去,一问,又没房了。正准备离去呢,突然娄俊拿出了一袋银子,扔到了老板面前:“三间客房,有没有?”
老板望着银子,咧着嘴笑道:“哎呀,瞧我这记性,我们好像有几个房客不来了,兴许正好空出三间房呢。”
大家不禁乍舌,但总算有地儿住了。陆蔓思小声嘀咕道:“没想到这个娄俊,还有点用嘛!”
娄俊冷笑了一声,小声道:“不过是最近生意太好,老板们都想坐地起价罢了。”
顾韩舒对他说:“这次多谢了。”
大家稍事休息后,就准备前往勿忘坊。本以为只有陆文博有兴趣,结果,剩下四个人都跟来了。
陆文博望着顾韩舒和娄俊,一脸奸笑:“哼,我就说,哪有人会对勿忘坊没兴趣呢。”
娄俊不耐烦地说:“少废话,先去看看还有座不。”
一行五人边问着路边前往勿忘坊。一路上陆蔓思左顾右盼,顾韩舒见她是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城,不免兴奋了一些。顾韩舒望着对什么都备感兴趣的陆蔓思,浅浅地笑了。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身影冲到了他的面前,那人紧握着他的双手大喊道:“阿栎!”
眼前这位素未蒙面的女子死死地盯着顾韩舒,泪水突然就夺眶而出。顾韩舒反而有些手足无措了。眼前的女子他无比陌生,但她颤抖的身子和眼里的情绪无不打动着她。她看着他,就好像除了他,这世间其它事物都消失了一般。这样的情感,他承受不来。他开始有些心疼眼前这位姑娘,但他不能让她越陷越深,于是他又说道:“这位姑娘,在下顾韩舒,不知你将我错人成了何人,但我想,你一定是认错了。”
说完,顾韩舒便拉着陆蔓思越过那名女子,离去了。
一路来到勿忘坊,门口的小厮说今夜满席,果如客栈老板所言啊。顾韩舒心想,既然无缘那便算了。但陆文博却不依不饶地和小厮软磨硬泡。就在这时,方才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位女子突然走到五人面前,说:“方才我多有失礼,还望你们见谅,既然你们想来看演出,那我来想想办法吧。”
原本以为这女子就是戏言,却没想到她寥寥几句之后,勿忘坊的小厮居然真的给顾韩舒他们放行了。
顾韩舒连声道:“多谢姑娘了。”
那位姑娘避开了顾韩舒的视线,抬首望着勿忘坊的招牌说:“不必言谢,就当是对我方才的失礼赔个罪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勿忘坊。
顾韩舒有些纳闷,这姑娘方才对自己还一副故人重逢之样,怎的这会儿又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做派。他不禁摇首,心想算了,反正全然与我无关。
顾韩舒刚一进门,一个满脸笑容的女子望着他,脸色煞白地惊呼:“二……”
顾韩舒随即便领悟了过来,于是他礼貌地作揖道:“看来我的确生得与你们相熟之人相似啊,方才这位姑娘也将在下错认了呢。在下顾韩舒。”
“顾韩舒!”李霜芸突然大叫一声。“你就是顾远之子,那个被范离将军还有皇上收养的顾韩舒!”
顾韩舒吃了一惊,怎么到哪儿都有人认识他,然后点了点头。
于香雪道:“顾韩舒,原来你在大昭这么出名啊。”
李霜芸应声道:“那可不是,你这么个传奇人物,试问大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不过,你长得和……嗯,确实很像。”
此时心直口快的陆蔓思有些不悦地说:“你们都说我们韩舒像某个人,可是顾韩舒就是顾韩舒,你们还是不要认错了的好。”
闻此,李霜芸尴尬一笑:“是我们唐突,认错了人。本来今夜座无虚席,但既然是我们惊扰了公子,那便请公子一行人随我上楼,我把平日里不用的一间装杂物的包厢腾出来供各位观看今夜的演出吧,就当是赔罪了。哦对了,我是这里的老板娘,李霜芸。”
说罢,李霜芸便领着顾韩舒一行人上二楼去了。
五人跟着李霜芸上了楼,陆文博用胳膊肘顶着顾韩舒说:“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有点用嘛,看在你的面子上,咱们也能来勿忘坊了。”
娄俊听见了,不禁冷哼了一声。顾韩舒没有理会。
刚上二楼,李霜芸突然取出一块布递给了顾韩舒:“顾公子,因你长得实在有些像我们勿忘坊的一位旧相识,未免其他人将你认错给你惹来麻烦,劳烦你在离开包厢时,稍微将脸遮一下。”
陆蔓思不悦道:“啊?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顾韩舒却拦住了陆蔓思,他没有任何不悦地接过布,立即戴在了脸上,将自己的半张脸遮住了。
“多谢顾公子。”李霜芸微微行礼。
“不必客气。”
五人坐下后,李霜芸便告辞了。
戌时一到,大昭国李相国之子李乔来到了勿忘坊。李霜芸带着人上前迎接。一刻钟后,歌舞登场。舞队的第一支开场舞后,轮到李霜芸和卉笙登场了。作为勿忘坊的台柱,李霜芸和卉笙都是在千呼万唤声中缓缓登场,一登场,便吸引了全场所有的目光。
卉笙身份特殊,为了避免日后生麻烦,她登场时总是会以面纱遮面,让人看不清她的脸。卉笙抱着古琴,缓缓走到舞台的后方,轻盈落座后,和李霜芸互相示意一番,十指便开始在古琴上舞动起来。
顾韩舒坐在高处,下方舞台一览无余。卉笙出场时,他一眼便认出了,这就是今日将他错认之人。一旁的陆文博也惊讶道:“看,那不是今日抓着你的那位姑娘吗?原来她就是传说中的歌姬落言氏啊。”
一旁的陆蔓思脸色很是难看。
卉笙的歌声,清甜又醉人,顾韩舒渐渐地沉浸在了这歌声中。思绪似乎乘着歌声被带到了远方,心底似乎被什么触动了一般,一股思念、遗憾、不舍、心疼之情从心间慢慢绽放开来,蔓延全身。他从未有过这般感受过。
今夜,为了万无一失,卉笙选了一首自己唱了多年的曲。就是当初唱给涵栎听过的那一曲。这首曲子,充满了她对他们的思念之情,曲调婉转悠扬,配词深情动人。她一边唱,一边想着楼上的顾韩舒。本来思念涵栎已经成为她的一种习惯了,但今日,这番思念愈演愈烈。她以为找到了他,奈何却不是他。阿栎,你究竟在哪里呢?
卉笙的歌声渐渐变得凄美哀愁起来,顾韩舒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她唱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他都能有所共鸣。卉笙每唱一个字,他的心都被揪了一下,一曲终了,他的泪水已经在不经意间,落在了衣间。
抬下掌声如雷,让顾韩舒回过了神。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哭了,有些茫然不解,一旁的陆蔓思诧异道:“韩舒,你为何哭了?”
顾韩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娄俊阴阳怪气地说:“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性情中人,听个曲也能哭。”
陆蔓思顶回去道:“那可不,不像某人,石头心肠。”
娄俊冷哼一声。
望着楼上的顾韩舒,眼神温柔地在对陆蔓思说话,卉笙心中说不出的苦涩。
卉笙向来只唱一曲,就算观众意犹未尽,也绝不会有第二曲。唱完这首之后,她便缓步走下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