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愿你所愿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帝后见事情已商讨完毕,便让大家先回去了。
所有尊使都告退后,帝后对站在身旁的星耀说:“阿耀,你先回吧。顺便让阿栎来见我吧。”
星耀知道事情不妙,赶忙传音给涵栎。此时涵栎酒刚醒,脑袋里一团晕,听闻母后要问话自己,心里也咯噔了一下。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挨几鞭子,涵栎这么想着,便向十合殿飞去。
一进十合殿,涵栎便看见母后正站在窗前,遥望着这远方。她似乎很喜欢这么眺望远方呢。
听见了脚步声,尘烟转头望过去,看见来者是涵栎便温柔地说:“阿栎,你来了。”
“嗯。”涵栎慢慢走到母后身旁。
帝后望着涵栎,问:“这一次万灵教一事,你可有参与?”涵栎眨巴着眼睛,想着该如何回答才好。“说实话。”帝后的言语里仿佛有一种魔力,逼迫得人不得不听从。
“嗯。”涵栎只得承认,“星耀说,东方既明那边一直毫无进展,希望我能想点办法从旁打探一下。为了避免既明起疑,打探到的消息悉数透露给了他派去的几位魔狩。”
帝后叹了口气:“既然是悄悄打探,前日为何要闯入东方既明的无域呢?”
涵栎说:“前日我本是去救子邦的弟弟的,救下人后正准备离去,突然发现既明张开了无域。我甚知此人邀功心切,绝非有心介入。奈何他的无域把我也罩进去了,所以我只好找了个角落躲着。后来见那诸葛南招招致命,越来越占上风,我若不出手,东方既明和那些罗列士全都要命丧黄泉了。”
“那你就出手了?”帝后严厉地问。见涵栎也一脸委屈,尘烟又叹了口气,一脸关切地说:“我并非想责备你,但你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万一你受了伤、流了血可怎么办?那诸葛南可不是好惹之徒,若是让他知道了你的秘密,你要怎么办?”
涵栎挤出一个微笑道:“原来母后你是担心我啊,没事你放心,我既然出了手那自然是有把握的,毕竟这五界之中,能有几人伤得了我呢?”
帝后上前两步,轻轻用双手环抱住涵栎,轻声道:“阿栎,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明明你不比你哥哥差,但我却不能让你涉足神族之事。这些年,你虽为神族皇子,却一直被神族之人边缘化,是母后对不起你,你怨我恨我,我都无可辩驳。可母后是真的担心啊。你身子这般特殊,我每日都在担心你的秘密会被人知晓,我怕得恨不能将你找个地方藏起来。母后这一生,不求你大有为之,只望你平安顺遂,好好活着安然度过此生。”说着说着,帝后竟然哭了起来。
涵栎听完这番话,甚是感动,他也轻轻抱住母后,说:“母后的用心良苦,我都懂。我从未埋怨过你,也未想过要和星耀争个什么。这些年我闲散浪荡,我知道,那都是你在背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纵容我。这一次,当真是情况危急我才不得已为之,神族之事,我再不会轻易插手了。”
帝后轻轻松开涵栎,望着涵栎,抬起手轻抚他的脸颊,说:“我的阿栎,我的好孩子,命运对你不公,但母后定然拼尽全力,护你一世周全。有时,我真希望你能如影汐那般灵力微弱才好,弱者自然就不会多劳,也不会轻易让自己去涉险,偏偏,你的灵力…………”
涵栎听见母后越说越悲从中来,越说越离谱,赶紧打住道:“哎呀母后,命运哪有对我不公,不就是不能在人前流血嘛,我以后小心就是。”
帝后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只要你安好,母后就不奢求其他了。还有一事我要问个清楚。”
“母后但说。”
“诸葛南的不死之士,你是如何打败的?”
涵栎仔细回想了一番,说:“与其说是我打败了他们,不如说我只是切断了他们的灵力源。”
“灵力源?”
“对,不过这也是我的猜测。当时我看东方既明带去的那几个罗列士,与那些不死不伤的鬼东西苦战不休,我就觉得和这些鬼东西纠缠下去也毫无意义。而且很显然他们不是人,砍杀也无用。所以我便直接去对付那诸葛南了。在与诸葛南对抗时发现,一旦诸葛南的灵力场有一些扰动,这些不死之士的行动也会随之受到影响。所以很显然,操控这些不死之士的人就是诸葛南。于是我全力对付他,打得他应接不暇,这些不死之士的行动力也就大大被削弱了。最后这诸葛南逃脱之时,这些不死之士更是直接化成了灰烬。”
“竟是这样。阿栎,此事麻烦你写成文书呈报上来,我们需当商讨一下以后再遇见这些不死之士的应对之策。不过照你所言来看,光是攻击这些不死之士是无用的,一切的根源在于提供给他们灵力之人。”
“没错。”
说到这里,帝后不免又叹了口气:“还说此次不凶险,以后万不可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神族灵力高强者无数,这些事你不必参与进来。”
“好,我知道了。”涵栎乖巧地说。
又与母后絮絮叨叨、闲话家常一番后,涵栎离开了十合殿。刚走出十合殿没多远,就被人叫住了。转身一看,是卉笙。昨日喝得伶仃大醉,今日一醒便被母后传唤来,此时看见眼前之人才想起昨夜的心痛。
几丝心痛令涵栎微微蹙眉,但他很快就调整好表情,朝卉笙展露出一个灿烂又温柔的笑容。这个笑容,卉笙再熟悉不过了,她盯着涵栎的笑容有些痴迷。
涵栎笑着问:“找我何事啊?”
卉笙这才反应过来,问:“你不是说昨日有礼物要送给我,礼物呢?我找了你一天都不见踪影,你去哪儿了?”
涵栎继续笑着说:“昨日宴请宾客太累了,我便先回去了。礼物,我正准备去给你呢。”
卉笙好奇:“是何礼物?”
涵栎神神秘秘地说:“你随我来便知了。”说完他拽起卉笙的衣袖,拉着她走到了一旁隐秘之处,打开界虚门穿了过去。
卉笙跟着涵栎穿过界虚门,眼前是一片绿郁葱葱的树林。林间阳光斑驳,温暖确不刺眼。
“这是哪儿?”卉笙好奇地问。
“你再看看,这儿你都不认识了吗?”
卉笙朝四周仔细端倪,才发现熟悉的鸟叫声和似曾相识的小径。霎时间恍然大悟,欣喜若狂:“是绿绒镇!是绿绒镇外的山林!”
望着笑得合不拢嘴的卉笙,涵栎也会心一笑。
卉笙边笑边问:“不是说我再不可来法界了吗?为何今日带我来这里了?”
涵栎点点头说:“我的确是答应过即墨皓彧,你此生都不会再出现在法界。身为法界皇帝,所有穿过煜昴门来法界之人都要向他汇报,所以如果我不用界虚门带你来,你确实是再也来不了法界了。”
“你这界虚门还真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能开界虚门的就只有母后还有我们三兄妹。”
“那你今日带我来法界所为何意?”
涵栎笑眯眯地看着卉笙,没有回话,突然他朝林间吹起了口哨。口哨声悠扬散开,没一会儿,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林间,慢慢朝卉笙他们走来。等它走近,卉笙一看,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她一看请这巨大的身影,便飞扑过去,一头扎进了那团白色的绒毛中。“三尾!”卉笙将头埋在三尾的怀中来回蹭。
三尾的内伤还未完全恢复,所以还不能化为人形。这些时日住在山林里,三尾便索性以真身示人了。卉笙坐在三尾身边,时不时把玩一下她的尾巴。那日御仙山一别后,卉笙本以为再也无法与三尾相见。今日一见,已是沧海桑田。
卉笙和三尾东拉西扯地在聊天,卉笙讲述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一些趣事,时而大笑几声。但总归不能说出神族及五界之事,好在就算发现了卉笙有意隐瞒,三尾也没有追问。涵栎则是站在远处,不去打扰也不去偷听他们的对话。他一个人坐在树下,痴痴地望着卉笙,想着自己还有多少时间能这样看着她笑呢。
卉笙和三尾聊得热火朝天,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事,卉笙事无巨细地告知了三尾。三尾也和卉笙讲了许多山林里妖族之间发生的趣事。
约莫聊了有半个时辰,三尾望了望坐在远处的涵栎,问:“你和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冷不防被这么一问,卉笙突然间愣住了。她要如何形容和涵栎的关系呢?于是她支支吾吾地说:“哪有怎么回事,就是朋友吧。”
三尾眯起眼睛看着卉笙说:“我看那小子老是盯着你看,他是不是喜欢你?”
卉笙一听,心里窃喜:“有吗?”
“你干嘛脸红,难道你喜欢他?”本以为卉笙会矢口否定,没想到她居然害羞地“嗯”了一声,三尾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好一阵才缓过来,三尾又问:“那你准备何时告诉他?”
卉笙想了想,说:“总想和他说,可每次话到嘴边了,我又不敢开口了。”
“心里想的什么,还是要说出来才好。否则,就会像我大姐一样,余生皆活在悔恨之中。”
“一尾?她怎么了?”
三尾摇摇头:“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三尾,”卉笙感慨到,“一尾和二尾离去后,你能独自生活得这么好,我真的很欣慰。”
三尾趴在地上说:“以前万事都有姐姐们罩着,如今独留我自己了才知道世事艰难。好在妖族向来不问世事,我过得倒也算自在。倒是你,听你方才所言,你如今也要常常要去对付魔兽,如此危险之事,你定要当心。”
“嗯,你放心吧。你也要在这里好好的。”
三尾用爪子挠了挠脸说:“嗨,我的事没什么好不放心的,成日里吃了睡睡了吹,好不快哉。等以后能化为人形了,还能去附近的城镇里逛逛。日子美着呢。”
“三尾,此一别,不知何时还能相见。你知道,我不能常来的。”
三尾瞄了一眼涵栎,嗔怪道:“我看,那小子挺厉害的。下次想我了,让他带你再来嘛。”
卉笙也朝涵栎的方向望了一眼,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卉笙站起身,依依不舍地对三尾说:“三尾,我要走了,我得尽快回去以免有人发现我偷偷溜出来了。”
三尾也站起身,晃动着身体,伸了个懒腰,说:“卉笙,我们都要好好的。”
见三尾已起身离去,涵栎才慢慢走了过去在卉笙身后停下,轻声问:“见到她开心吗?”
卉笙轻轻拭去眼角的一滴泪,说:“涵栎,谢谢你。”
涵栎望着卉笙,心中一丝苦涩,但就在卉笙转过头来之时,在他脸上依旧是清风爽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