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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异族

全世界都想让我离世 汜汜酱 7288 2024-07-07 08:57

  “咱们上次打赌……”

  “你打赌打的是什么颜色?”

  “忘了。”

  “我也忘了。”

  打赌输者要做雪麻露的两人,坐在毯子上面面相觑。

  冷棠梨拍拍一旁跟玄靛玩耍的无殇,问:“无殇,我俩上次打赌……”

  无殇头也不抬道:“雪麻露,是雪麻露。”

  冷棠梨皱眉道:“我不是问雪麻露,我是问……”

  陆衔草靠在冷棠梨身上冲无殇道:“是颜色,我俩上次都是说的什么颜色,这几天太忙,给忘了。”

  无殇把玄靛抱起,看一眼冷棠梨道:“都忘了,我也不记得了。要不你们俩都做雪麻露吧,我可以帮你们。”

  陆衔草晃晃冷棠梨道:“哼,让你打赌做雪麻露啊,你看,还不是要一起做。”

  冷棠梨打她的手,皱眉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明明记得是你要打赌做雪麻露的!”

  陆衔草哼一声,道:“你这下死皮赖脸不承认,嘿,我这次就不帮你做了!你可自己做吧!”

  冷棠梨抓住她的手腕,瞪着她道:“你敢不一起,你试试!”

  “嘿,我不怕~”

  陆衔草做了一个得意的表情,这样的表情很是欠揍,冷棠梨一看她的脸就开始愤怒。陆衔草看她愤怒起来便做起了鬼脸,这下惹得冷棠梨去打她。

  她过来打,陆衔草便起身跑。跑,就有人去追。得,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屋子又该乱七八糟了。

  玄靛喵喵地抗议那两人的可恶行径,无殇安抚它,轻声道:“藍鼠,粉色,可这一次的卒业礼服是青朽薰。她们都输了,所以我们都有雪麻露吃喽~”

  玄靛喵呜两声后便安静下来,仿佛听懂了般。

  就一个颜色,怎么可能会忘?

  估计不想承认自己输了。

  所以最大的赢家居然是自己这个路人,真是有趣。

  做雪麻露要走程序,她们寻了新的雪麻露谱子,这样一来做雪麻露除了需要金樱果、莲凋水和若藕花还需要很多小材料。课少时,便骑着仙兽绕着瀛洲慢慢地寻材料。

  过不久便是如璋节,如璋节是女孩的节日,除了长辈要送女孩子礼物之外,女孩子之间也需要互赠礼物。

  姑娘们的节日是如璋节,小伙子们的节日是如圭节。男孩女孩未成年都是需要将这两个节日过得隆重点,好让孩子们体会到瀛洲对少年的重视。

  节日为期三日,过节的孩子都要穿上最华丽的新衣,而且那三天大家是可以找到院长或是副院长以及其他高层人士索要礼物的。

  不过,仅限瀛洲籍的人。

  虽然凡人一族有加入瀛洲籍的,但和瀛洲土生土长的人还是会有点区别。凡人族在瀛洲生活最初艰苦,但由于其中出了一些对瀛洲有贡献的修仙者,有许多事,还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总归没办法得到和瀛洲本地人一样的待遇。

  异族,那就是一言难尽。

  惊山路的商铺比较多,人口也密集,繁华程度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若要采集稀有小食料还是轻而易举的。

  人流量大,熙熙攘攘中,一声尖叫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是一个男生的声音,离她们很近。

  不出几秒,巡卫者便赶来疏散人群。

  冷棠梨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伸着脖子往事发处张望。巡卫者把她往后拉,边拉边道:“小妹妹,别好奇了,前面危险,来往后站站。”

  陆衔草问那人:“前面发生何事?”

  那人才要回答陆衔草的问题,鬼哭狼嚎般的声音和尖叫使得那人冲到事发处。三人被挤来挤去,误打误撞地都被挤到了前面。

  事发处已倒下两个身上血迹般般的人,貌似已经断了气。

  一个男孩冲对面的男人举起刀,现场混乱不好判断。

  人口密集,这里居住着各种各样的人,有本地人也有异族。

  看那男孩的穿着和长相,非异族人莫属。这又是一场苦情戏,也是一场无奈的戏,无殇觉得没意思,想走,但陆衔草和冷棠梨却想知道前因后果。

  询问身边人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年纪大的男人是男孩的父亲,脑子时不时有病,之前砍伤过别人。这病严重,但好生医治还是可以恢复的。但由于是异族,想要看病拿药都需要走严格的程序。家里条件也是异常困难,男孩的父亲的病也越来越重。今日在这大街上父亲的病突然发作,砍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砍完还想砍男孩,男孩夺过刀才幸免于难。

  巡卫者在疏散人群,省得群众被伤。对于那男孩家里的烂摊子,他们无暇顾及。

  凑过来也只不过出于好奇,这下不好奇了,就想赶紧离开。但由于巡卫者怕群众受伤,划的圈子太大,路也因此堵了些。本来人就多,这下她们想出去也无法出去。

  人群里有声音叫到:“自己有病还出来晃荡,万一今日砍的不是自己的家人,砍的是我们该如何是好?”

  又有人说:“脑子有病就该用链子把他拴着!”

  还有人说:“可恶的异族,为什么苏院长要把他们留在瀛洲!浪费我们的土地,还成天惹事!生活质量都降低了!这一天天,过的真晦气!”

  有人心疼店家:“店家门前死了人,哎呦,多么倒霉,异族的血可脏了门前的地呦。”

  只有少数人在感叹那异族男孩家里好可怜。

  “为什么?”

  沉默的无殇突然说了三个字。

  冷棠梨把脸扭向无殇,问:“无殇你怎么了?”

  无殇摇摇头,看着忍着泪沉默地举着刀的男孩。

  为什么大家关注点不在治病上?为什么关注点不在对异族苛刻的规矩上?

  男孩长长地嚎了一声,举着刀的手猛地颤抖。他眼里流着泪,嘶吼地叫着:“我好累!我活的好累好痛苦!我为什么要这样活着!父亲!我们为什么要生活在瀛洲,我们为什么要过这样的生活!”

  那个父亲在癫狂的状态下乱吼乱叫着。

  人们忍受不了刺耳的声音,想要离开,却无奈于水泄不同的拥挤人群。

  有老人握着巡卫者的手语重心长道:“苦了你们了,这般拥挤之壮被反映到总部,你们又该挨骂了。这异族啊,怎么不统统死掉呢?苏院长就不该好心留着他们的命!孩子啊,我一定给你们总部写信,跟他们说不是你们的错。”

  有人劝那男孩:“你若是有法子,就将你父亲领回去吧。这路堵着了,若是护卫者来了,你和你父亲将会受罚的。”

  “赶快走吧!再堵下去,你一家都不好过。”

  这些是好心的劝说,不同于尖酸的责骂。

  也有盖过好心劝说的责骂声,刺耳,难听至极。

  无殇看着男孩紧闭上了双眼。

  从那闭着的眼里流下的眼泪,装满了恨和无奈。

  男孩大叫:“我受不了!我好痛苦!我这一生好痛苦!啊!”

  那时,他的父亲张牙舞爪地朝他跑来,他也朝他父亲跑去,大概砍了五刀。

  无殇仔细地数着,确实是五刀。一刀不多,一刀不少。

  血溅到一个男人的衣服上,那男人愤怒地将石块踢到那位父亲的尸体上。

  看着自己父亲的尸体,男孩大笑起来,喊着:“父亲,你享福啦!你不用再受苦啦!我也是,哈哈哈哈哈哈!”

  他把刀举向了自己,一刀下去,尸体叠在他父亲身上。

  “哦,原来不止他父亲有病,他也有病哦。全家都有病,幸亏死了。”

  “是啊,省得祸害别人。”

  人们议论纷纷。

  巡卫者拿着化尸水撒向几具尸体上,无殇看着那几具尸体烟雾般消失,答案也从烟雾里出来。

  为什么要关注异族?为什么要把关注点放在异族身上?

  异族值得瀛洲本地人去关注吗?

  不值得,所以自己也不该去关注。

  但是,众人如此,自己如此就是对吗?她知道不对,可什么是对的?

  那就承认这是对的,她想。

  她曾经想要做个改变某些东西的勇敢者,然而现在她变了。

  她踏入瀛洲仙宫后就变了。

  她不懂是什么使她改变的,不知这是她的本性,还是后天使然。

  不过她明白,既然活着,就永远也活不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别人给自己的枷锁不愿套上,还说要逃离,说要如同一个英雄去背离他们的旨意,去顽强地抵抗。没用的,根本没用的。

  她心里厌恶那些轻易妥协的人,憎恨是非不分的人,可是她,好像也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走吧。”路被疏通,人们疏散开,她对着那两人说。淡淡的语调,轻而缓。

  她们跟了上来,无殇也看到,路边目击刚才那一幕的人里,有一小部分人在惋惜。

  有个女孩抹抹眼角的泪说:“为什么要这样,瀛洲所有对异族的规则都太残忍了。宣传了那么久的‘生命平等’还是没用,我好恨苏院长。”

  她朋友安慰她:“总会好的,苏院长会明白的。”

  会吗?也许不会,也许会。

  一个笑绽放在英气的脸上,似在否定,似在肯定。

  也许会,也许不会。

  有些路,需要有人先走。

  几日后,瀛洲迎来一场盛大的祭礼。

  所谓盛大,是因为那一天是瀛洲初被袭的一千一百年纪念日。

  一千一百年前,一直祥和的瀛洲仙境被因抢夺而强大起来的海璪仙境突然攻击。由于事发突然,海璪境准备充分,当时瀛洲仙境便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境民。

  从被攻击的那日起,祥和不再属于瀛洲仙境。海璪境给各大觊觎瀛洲已久的仙境开了个好头,瀛洲境境主大人使用青丹之索和俘虏境民的海璪兵同归于尽后,各大仙境如雨后春笋般涌进了瀛洲。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记得境主死前,对着被俘的境民说:“今虽死,为境为民,无憾矣。”

  随后,他笑着,用结束了另外一个时代悲剧的青丹索和海璪兵化为灰烬。

  很久很久以后,堆满尸骸的鲜花广场上,青丹索再现,站着的跪着的是笑着流泪的苏殿卿,还有流泪笑着的秦无殇。

  今虽死,为境为民,无憾矣。

  人都是自私的,谁都没有义务为了谁而去做些什么。人的求生本能也会让自己所坚持的轰然倒塌,所以“伟大”这个词才弥足珍贵。

  无论有多少仙境来侵略瀛洲,瀛洲自始至终没有低下过头,甚至连一份条约都不曾和别境签过。

  宁愿死,也不愿把土地挪让一分一毫。

  而正是这种倔强的骨头惹得战火在瀛洲从未止过,直到一群新鲜的血液长成残破不堪的瀛洲需要的模样。

  他们和死去的先辈一样,铮铮铁骨,屹立不倒。他们一个一个死去,一个一个站起,他们要为境为民,他们要死而无憾。他们要洗去这座仙境所背负的耻辱,他们要让这座美丽的仙境再焕发生机。

  尽管瀛洲直至今日还在遭受着更强大的仙境的攻击,可他们做到了让瀛洲境重生。

  持续五百年的战火在瀛洲开始被熄灭,虽然战争未止,但是瀛洲强大起来了。

  有人曾问,瀛洲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这样对瀛洲?

  有人答,瀛洲错在没有成为像伤害瀛洲那样的仙境。

  弱肉强食,再正常不过,何必去问谁对谁错。

  只要你敌不过别人,你就活该失去所有。刀剑无眼,天神同样不闻不问,护自己的只有自己。

  瀛洲明白,所以瀛洲变成了和那些曾欺辱过瀛洲一样的地方。

  一丘之貉,谁也不再说谁对谁错,自此世间再无是与非,只留输和赢。

  祭礼在整个瀛洲举行,长长的歌舞队伍一眼望不到尽头。

  人们拿着奇奇怪怪的乐器,跳着轻快的步伐,唱着欢乐的歌。

  无殇拿着一个装满铃铛的器具,边跟着队伍走边问冷棠梨:“你听得懂他们在唱什么吗?”

  这时候站在巨兽身上的一位彩衣女子高亢的声音像是穿破了云层最深处。

  仙兽身上的幼童,敲着鼓的手突然停下,他们举着手,闭着眼和起声来。

  底下人们欢快的声音,细细听却又有无尽的哀伤。

  高音长而有力,但总感觉那高音里又夹杂着虚无缥缈。随着彩衣女子手腕上的铃铛响起,人群里带着哀伤的歌曲又变得欢快起来。

  冷棠梨听了一小会儿道:“这歌词是用阖山之语,歌词大致意思是在说思念故去的人,望,望魂归来同享此世安稳。还有祈愿故去的人,能听到现世的人对所故之人的感谢。”

  曲和词,总感觉不是很搭。

  无殇跟着节奏晃了晃手里的器具道:“词应该是哀伤的,然而曲却如此欢乐。”

  陆衔草随着跳舞的人转了转圈,凑到无殇面前道:“因为词是给亡者写的,曲是给生者听的。”

  冷棠梨举起拳头道:“不忘旧辱,为境为民!”

  陆衔草打她一下,道:“这是祭礼,说这话总感觉不是那么适合,你收回去。”

  冷棠梨斜她一眼,道:“就因为这是祭礼,我不和你吵。”

  陆衔草得意地摇头晃脑道:“听说这首祭歌叫《魂归》,是宋子予宋大堂主写的哦。一千一百年前,宋堂主还未出生,不过那之后宋堂主就被生在战火之中。书里写的那‘新鲜的血液’里就有宋堂主一份。宋堂主的师父是最初那一批抗击外敌的仙者,不过啊,我听说后来宋堂主的师父好像因救了异族还是什么的,葬身异族之地。真是可惜。”

  冷棠梨连忙道:“我记得,我记得,我父母跟我讲过。宋堂主的师父叫檀焉,对,就叫檀焉。不过我记得别人说是因为串通异族来攻击瀛洲,所以才被瀛洲在异族杀死。”

  陆衔草立刻反驳:“错!是因为他救了异族!檀焉先生救那异族时,不知那异族别有用心,他也是被坏人害的。”

  冷棠梨吃惊道:“你记错了,他串通异族是有证据的!他和一个异族女子相爱,因为想永久地在一起才在瀛洲困难时期串通异族来伤害瀛洲。但那点实力不敌瀛洲,他和整个异族才被处死。”

  陆衔草纠正她,道:“你那是后来人杜撰的,哎,你这看的是话本子吧,还因为爱情呢,哼哼。”

  不屑的哼哼声让冷棠梨很是不爽,紧接着一场辩论在无殇双耳响起。

  曲子换了好几个,风格也不一样。绕着整个瀛洲走了许久终于走到大祭台那里。

  繁琐的祭拜开始,两人才停止争辩。一整套动作下来是十分辛苦的,因为每个人穿的祭服也是很重很复杂。

  所幸最后坚持了下来,祭拜之后,无殇才看见高高的台子上带领祭祀的是苏院长。

  人太多,她看不太清,也因为感觉很累,在她听到苏院长敲了祭钟之后她才揉揉发疼的肩膀。

  “串通的!”

  “被害的!”

  身边的两人还在争执,无殇打断两人道:“雪麻露做好了吗?”

  两人异口同声答:“没有。”

  瞥两人一眼,无殇摇摇手里的满是铃铛的器具,随人群走起,道:“那走啊。”

  春日可采若藕花,若是幸运,今年不必再遇见那个抢花的姑娘。

  身后争吵的声音渐渐消失,祭歌换了风格,唱跳的人原路返回,她们跟着人群慢慢晃悠。

  杜鹃花开满山岗,路边栽植的各样的花树上站着小小的仙禽,低声和着,曲调悠扬。

  陆衔草揪几朵花,拍拍冷棠梨道:“过几日还有如璋节呢,喂,好朋友,想好给我什么礼物了没?”

  冷棠梨拿走她手里的花,跑到无殇身边,把花别进无殇的发里道:“去年给过你了,今年就不给你了,哼!”

  她做了个鬼脸,陆衔草看了,立刻抓一把花瓣往她脸上撒。

  陆衔草哎呀几声,摆出一副欠揍的样子道:“你不给我,只给无殇,嘿呀,我把无殇的抢了去,到时候让无殇气的哭鼻子~”

  冷棠梨把头上的花瓣抖了抖,也伸手抓一把花瓣往陆衔草脸上撒,气道:“有本事就抢啊!哼,无殇才不怕你。”

  两人围着无殇将花瓣撒来撒去,无殇站着,头上不停地落着花瓣。

  “我今年打算给你编个镯子呢!”陆衔草躲过冷棠梨扔来的一朵绣球花。

  冷棠梨再砸过去几朵瓜叶菊,哼哼道:“谁让你把礼物说出来了,呦,镯子,嘿,你就算送了我也不会收的,谁稀罕你的镯子。”

  无殇身上被砸了一朵百合,手一落,正好接住。

  “到时候别要,谁要谁是猪。”

  “可等着吧!”

  有风过,蓝雪花往无殇脸上飘。还有夕雾,琼花,纷纷似大雪。

  “冷棠梨长胖啦!冷棠梨偷吃我的好吃的长胖啦!”

  “你闭嘴!我没有!”

  少女们手上戴的祭祀铃铛叮叮当当的响。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脸上落了茉莉,无殇慢慢把茉莉拨掉,抬头,双眼看得到太阳。

  像是慢慢熄掉的灯,噢,已近黄昏。

  她们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般,没有停歇的意思。习惯了,这样挺好的,无殇看着她们,脸上漫出柔软。

  一直这样多好,不问生死,不问朝夕,不问来时,不问归期。

  好过自言自语,好过寻寻觅觅。

  她没有想过以后,也没有常常回忆过去。她一步步将曾厌恶的事变成喜欢的,将否定过的一次次变成认同。

  她走着别人布好的路,未曾察觉那一步步是谁帮她铺的。她活的简单,活的自在,不,不算自在。可对于旁人,已实属“自在”。

  她心冷,亲历过生死,所以很珍惜留在她身边的所有。

  她不说,不喜欢说,但幸好有人懂。

  所以她接受过离别,就认为可以习惯离别。

  成长是一步步来的,然而她还小。

  一切的悲伤,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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