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闯境
“少桑哥哥。”声音是从殿门口传来的,亦如转身,便见到了折柳。
听到声音,少桑微微抬眼,向殿门口看去。入眼便是折柳如水的目光,此刻,她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见此,少桑温声说:“妹妹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折柳缓步走到少桑跟前,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满眼期待的言语:“没事,只是听说明日你便要去闯凝寒之境了,所以过来看看你,顺便将这个香囊送给你。”
话音未落,折柳便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香囊来,正要将此物放于少桑手心时,少桑却把手收了回去。
“此物太过贵重,我委实受不起,还请妹妹收回。”对折柳,他必须要狠下心,否则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被少桑拒绝,折柳低下了头,下一刻已满眼泪花,模样看着甚是楚楚可怜。
同是爱而不得,霜华不由地对折柳生出了些同情之意,他站起身,正想开口宽慰折柳几句,还未说出口,就听到亦如先他一步开口了。
“阿桑,既是折柳妹妹送的,那便收下吧。”说着便缓缓走到了折柳少桑二人中间。
听了亦如的话,折柳展颜一笑,将香囊送到亦如跟前,满眼期待地看着亦如,只看神情便知,折柳想让亦如将此物交给少桑。
从折柳手中拿过香囊,亦如将其放在鼻下闻了闻,顿时一股清香扑鼻,亦如会心一笑,温声言语:“里面是一些安神的香草,晚上入睡时放于床边,可安眠。”言语完,亦如便牵过少桑的手,将香囊塞进了他手里。
少桑本不想要的,奈何亦如一个劲地往他手上塞,似是他不收便不罢休一样,无他法,他只能先将香囊拿着。想着下次再寻个机会还给折柳。
苍似昔一走近,便见到亦如正将香囊使劲往少桑手心里塞,此情此景,还真是颇为有趣啊。
稳稳落坐于竹椅之上后,苍似昔才随口念叨了句:“如儿还是挺大度的嘛。”不然怎会助情敌一臂之力呢。
听了苍似昔之言,亦如淡然一笑,并无说什么,只是端起茶壶为苍似昔倒了杯茶。
折柳可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此物拿出来,若是被人拒绝,定然会失了颜面,若是传出去,指不定就会为人笑话。
况且折柳送的也就一香囊,少桑若是不愿收,私下里再还给折柳便成。眼下这么多人看着,让折柳太过难堪委实有些不妥。
见少桑已将香囊收下,折柳同亦如道了声谢,随后便告辞离开了。
苍似昔,霜华陆续离开后,最后院中只剩下了少桑,亦如二人。
“我记得方才这太阳都还高高挂起,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日落西山了?”少桑本躺在竹椅上晒太阳,谁知一个不留神竟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不知睡了多久,再次睁眼时,已近黄昏了。
太阳一落下,这夜的凉气便冒出来了,亦如随手拿过身旁的衣袍,将少桑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
不盖还未察觉,一盖还真觉着有些冷,少桑将头从盖着的衣袍里伸出来,调笑道:“多谢师姐为我添衣。”
亦如侧身看着嬉皮笑脸的少桑,神色顿了顿,随口问了句:“师弟,方才师父究竟同你说了什么?”此事,亦如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想问问少桑。
听了亦如之言,少桑竟哈哈大笑了起来,看他捧腹笑弯了腰的模样,还真是让亦如有些莫名其妙。
“不知阿桑这般大笑是何意啊?”亦如睁着她那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少桑,以眼神逼迫他回答她所问。
少桑许是被亦如的目光吓到了,立马忍住笑意,一本正经的说:“回如儿的话,师父并未同我说什么要紧之事,他老人家说今日那道糖醋鱼很好吃,想让我教他如何做。所以我才同他传授了些做鱼的手艺。”
说到此处,少桑故意停了片刻,而后才接着言语:“如儿问了两个问题,我再来回答这第二个问题,我方才大笑,只是觉着如儿今日有些太过关心我与师傅这事了。莫非如儿是在吃师父他老人家的醋,不然怎会三番两次的问及此事。”
亦如倒是没想到,少桑竟会这般曲解她的意思。她只是有些担心他罢了,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想来定也没什么事,这回估摸着是她杞人忧天了。
见亦如闷闷不乐地坐在竹椅上,模样似是有些不开心。少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无邪之笑。他将盖在身上的衣袍随手扒开,笔直地站了起来。
等亦如察觉到少桑起身时,已然晚了。此刻,她已被少桑打横抱了起来。
“阿桑,你这是要做什么?”亦如挣扎了几下,奈何少桑双手的力气很大,她怎么也挣脱不了。
怀里之人的挣扎,少桑看在眼里,却并未放在心上,他大步走进正殿后,温声说:“今日是我的错,不该惹如儿生气。每每想起此事,皆会于心难安,所以我想补偿一下如儿。今夜……如儿留在正殿歇息可好?”
亦如还未开口,这嘴便被堵住了。她无奈地闭上眼,加深这个吻。
被少桑吻得七荤八素时,亦如微微睁眼,恍惚间,她二人已滚到了床榻上。
“今夜,如儿可是想在上面?”少桑清冽而迷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听得亦如整个人麻酥酥的。
亦如还未想明白,少桑这话里是何意思,不知怎么,竟不由自主地应了声嗯。
话音刚落,只觉着天旋地转,少桑抱着亦如翻了身,等亦如回过神来之时,她整个人已在少桑之上。
不知是不是亦如生了幻觉,她总觉着今日少桑身上有股淡淡的幽香,闻着此香,她这思绪皆是模糊的。
即便是亦如在上,少桑在下,他也依旧是居这主战之位,毕竟他可是在凡间话本里看过太多相似情景了。
无论明日是生是死,此刻,他只想与她耳垂厮磨,缠绵缱绻。
皎洁的月光下,床边红纱散落下来,遮住这满殿春光
还真是洞房半醉回春色,银烛照更长。
凝寒之境大门打开之时,门前已聚满了人。亦如站在大门出,往外瞥了眼,黑压压一片,全是凤凰族人。还好此处山谷地方也算大,不然怎站得了如此多的人。
一眼望去,亦如见着凤君,少桑,子夜,霜华,折柳等人皆在此,只是并未见着凤后。不知是凤君有意安排的,还是凤后自己不愿来。
恍然大悟,亦如竟将她师父给忘了,于是她抬眼将此处之人瞧了遍,皆未见苍似昔的身影。苍似昔平日里可是最爱凑热闹的,今日怎没来?许是睡过了头,所以才忘了此事也未可知。
一位灰衣大叔在凤君耳边低声说了句,就退回到了人海里,不见了踪影。
凤君缓缓走到凝寒之境入口,提声说:“人既已到齐,容本君先说件事。此次闯境,本君特许长子子夜与次子少桑皆入这凝寒之境,谁能取得凤君之印,本君便将凤君之位传给他。”
此言一出,窃窃私语声不绝,有人开口问道:“我凤凰一族数万年的祖制,便是由这天命之人入这凝寒之境,取凤君之印以继位。从古至今,这天命之人皆只有一位,此次却有两人闯境,这实在是有违祖制,还望君上三思。”
最后几字声音异常响亮,仔细听,便知是众人之和声。看来这些话并不只是言者之意,还说出了眼前众人的心声。
亦如瞥了眼少桑,又将目光落在了子夜身上。只见他目光沉静如水,似是在细细思量什么。
“我凤凰族人皆知,凤君之印只认这命定之人,既认主,就算是将我族所有人都放入这凝寒之境,又有何妨呢,更何况只是多进了这区区一人。”凤君言语间气势逼人,看来他意已决,谁都阻拦不了他的决定。
听了凤君之言,众人皆静若寒蝉。八荒尽知,凤凰一族属火,最怕严寒。这凝寒之境生处万年寒冰之中,可以说是八荒最严寒之地了。且凝寒之境内设有结界,神仙一旦进入,这暖身之术便消失了,只能依靠衣物与意志驱寒。若非仙法卓然而意志坚定者,是无法从里面活着出来的。
此境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考验历任凤君,与凤凰一族其他人并无干系,他们自是万分不愿踏足这方极寒之地。既有人无惧严寒,想去试炼自己一番,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见众人已无异议,凤君再次开口:“那子夜,少桑,你们二人就进去吧。”
听了凤君之言,子夜少桑二人皆躬身行了一礼。紧随子夜之后,少桑一脚刚要踏进凝寒之境,就被亦如拉住了衣角。
“敢问凤君,亦如能否与阿桑一起进去?”亦如闯石阵时,少桑替她踏过了忘川水,而今少桑要闯凝寒之境,她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听了凤君之言,少桑本想开口制止此事,毕竟此去凝寒之境危险重重,不是儿戏,他是万万不能让亦如跟着他去冒险的。少桑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凤君抢先一步开口了。
见亦如问起,凤君点了点头,而后大声言语:“如儿乃西南大荒已然继位的女君,也是次子少桑未过门的妻子,今如儿主动提出要与我儿一同闯境,本君作为父君,理应成全她这片情深,众人可有话说?”
“夫唱妇随,且有先例,此事并无不妥。”丹穴第六位历任凤君,便携了自己的发妻去闯这凝寒之境,后寻了凤君之印归来,还成了桩伉俪情深的美谈。毕竟大多数人,都不愿让自己的妻子踏足这方极寒之地。她既愿与他同往,自是愿与他休戚与共;他既允她同去,自是会尽全力护她周全。
凤君此言一出,无论少桑再说什么,皆已无济于事。他只得点了点头,拉着亦如一脚踏入凝寒之境。
强烈的光,晃得亦如的双眼甚是不适,她不由地闭上眼,用衣袖挡住了眼前的光芒。此地不是凝寒之境嘛,怎会有如此强烈的光呢?亦如心里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闭上眼后,跟前是一片漆黑的,此刻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身旁之人走到了她身前,替她挡住了眼前的灼目光芒。
“如儿,你可以睁开眼了。”少桑低声说话的声音格外温柔,听得亦如心里暖暖的。
她点了点头,将遮住眼的这只手放下,而后缓缓睁开了双眸。入眼便是少桑弯弯的嘴角,他朝她浅浅一笑,眉宇间尽是年少之气。此刻,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光雾里,就像一个踏光而来的少年。
见亦如整个人都愣住了,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的脸看,少桑摸了摸自己脸,有些好奇地问:“可是我脸上有东西?”不然亦如为何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
听了少桑之言,亦如回过神来,这才想起刚刚自己做了什么傻事,顿时只觉着分外尴尬,她咳了声,柔声开口:“无事,方才我走神了。”
亦如从头到脚皆透着十足的尴尬之意,少桑如此聪慧之人,又怎会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呢,想通此事后,少桑忍不住调笑着:“我看哪,定是我脸上有花,不然如儿怎会看痴了。”
身处这般险境,少桑竟还有心思说笑,想来闯境也并非难事,早知如此,亦如就不随他一同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