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束红光自是找到了玲珑心,融入了玲珑心里面,静文见状,连忙控制了玲珑心,想要吸取玲珑心的力量。
渐渐地,静文开始吃力了。
忽然这时阮泽出现了,调侃道:“这才集了一种怨念,静文大人就迫不及待了。”
“阮泽,你少嘲笑我了,你也不是想利用玲珑心,找寻你那个心上人的影踪吗?”
阮泽一听静文知道自己的目的,一掌使玲珑心平静了下来,静文却直接被震飞了,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吐了血,还没有等静文有所反应,阮泽便掐住了静文的脖子,眼神逐渐变得凶狠,吼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仅知道你的目的,还知道你与蓝花的苟且之事,是你害了她被削了神籍,堕入了魔道,藏书阁里的《天极录》可记录得清清楚楚。”
“住口,我叫你住口!”阮泽越来越使劲,静文的表情也越来越痛苦。
“如果杀了我,就能帮你找到蓝花的神体,那你尽管杀了我。”
“你……”阮泽说着,突然头疼,放开了静文,抱着头跪了下来,脑海里浮现与蓝花的种种过往。
静文诡笑着,站起来揉着脖子。知道蓝花是阮泽致命的弱点,也自然明白一旦提到蓝花,阮泽就会想起以前与蓝花的生活,加之执念心重,必会痛苦不堪。
“蓝花是天选的祖神大人,肩负苍生,你却引她入情关,害她被削神籍。阮泽,你真的好该死啊!”静文在阮泽耳边轻轻地说着。
“是我该死,为什么要拜她为师,为什么要引诱她爱上我,最后害她魂飞魄散。”阮泽流着眼泪,生无可恋地说。
“可我记得《天极录》里面可是记载了最后你用一魄护住了蓝花的元神,并且将她送到了现在的六界啊!”
“哦?”阮泽说着,趁静文放松警惕的时候,向她的口里快速扔了一颗傀儡果,静文惊讶了,习惯性地咽了下去。
“阮泽,你……”静文惊恐道,并一直施法催吐,可已经无济于事了。
“这就是你肆意诋毁蓝花的代价,静文,你说得每句话都是那么的不中听,可我还是要留在你身边,让你说出蓝花神体所在之地,快说!”阮泽一握拳,静文立刻疼得在地上打滚。
“第九个鬼妖有个七方玄灵器,能找到从上古到今日诞生的神仙所在之地,无论生死,现在就是不知道他的下落。”
“既然是十二鬼妖之一,那自然有阮莳为我探寻他的方向。”阮泽说着,便看向了玲珑心。
道州是十二州系中出状元,榜眼最多的州系,可从道州出来的人中龙凤,一旦离开书本,转入现实生活中,为国为民献计,就脱离了实际,或者把自己的计策说得天花乱坠,却忘了本国的民生情况,但是在道州八百年出了九百多位的状元与榜眼的诱惑下,每年还是有大量的学子从其他州系赶来拜读,道州也成为了一个读书州。
阮莳天赐四人刚乘船来到道州,就感受到了浓浓的读书气氛。
只见从道州所见的男子女子皆为白衣白裤,头戴布帽,拿着《论语》《诗经》等书诵读。
“这里的人都好奇怪啊!为什么都是穿着白衣白裤,满口的知乎者也的。”薛桐疑惑道。
“也是,与其他十一州系相比,确实少了些生气,多了分书卷气呢!”叶季越应答着。
而天赐阮莳已经去看摆放在州口的牌匾了。
上面写着:孔子主张有教无类,凡是对学习心之所向者,无论男女,无论贵贱,皆可来道州学习,将来男子考取功名,女子可知有所为,有所不为。
——秉文学院院长——祁秉文语.
“为什么这个院长不是希望从这里走出来的学子能为国分忧呢?”阮莳疑惑道。
“废话,只有考到了三甲之一,才能有资格到朝堂上向皇上提自己的治国之策啊!”叶季越走过来说,“阮莳,你的家乡不是这样写的吗?”
“我家那里没有多少人,就只有许许多多的梨花树,还有我娘亲与爹爹。”
“那你家乡挺像个世外桃源的。”
“四位也是来道州学习,将来考取功名的吗?”一个声音忽然问道。
四人抬起头,看见面前出现一个学子,面容清秀,浑身散发着文静之气。
天赐阮莳他们赶紧行礼道:“对的,公子,听闻道州学习氛围浓厚,我们前来学习,希望能在未来考取功名。”
“不用叫我什么公子,叫我斯然就行,既然是新生,那么就随我一同进州拜访祁先生吧!”
进入道州后,四人看见了更多身着白衣的男子女子,不过都是身着白衣,白花花的一片,不免让人感觉到眼睛疲劳。
“为什么我感觉好压抑啊!快喘不过气了。”薛桐小声地抱怨道。
“忍一忍,等走到了秉文学院,应该会好些。”叶季越安慰道。
“天赐,我的确也和小桐感受一样,感觉无形之中有厚重感。”
“这应该都是被浮生妖统治下的结果,他会释放一种妖气让人感到压抑,大家一定要静心凝神。”
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秉文书院,只见学院两旁种植着“铁树”,树皮很像未经锤炼的铁皮,还开着鲜艳的小紫花,看起来十分的引人注目。
“铁树还会开花?”薛桐说着,就要上前去摸铁树,刚要摸到时,从院内快速飞出来一支大毛笔,打到了薛桐的手腕,让薛桐疼得直叫唤。
“小桐,你怎么样了?”阮莳见状了,连忙去看薛桐的状况,只有斯然看见了那支大毛笔,脸露慌色,随后便跪了下来,恳求道:“求院长不要责罚小桐,以及她的三个伙伴,他们也是来求学的,初来乍到的。”
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老者出来了,他有着不怒自威的样子。
他伸手,那大毛笔便自动回到了他的手上,对于这些还未进院,就要破坏他的龙血树的人,他自是没有好脸色的。
“斯然,你先起来吧!这些人都是你带来的吗?怎么一来就要毁我的龙血树呢?”祁秉文的语气虽是平静,但是大家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气。
天赐与季越见状,连忙上前行礼解释道:“晚辈无意冒犯秉文学院与祁先生,只是知道铁树并无花开的记录,却在学院面前大开眼界,小桐更是好奇怪心重一些,才冒犯了先生的龙血树,请先生原谅。”
祁秉文见天赐与季越如此谦逊有礼,心里的怒气才消减一分,拂了拂毛笔,问:“那你们上道州也是来学习,希望在明年的科举考试中,拔得头筹吗?”
“正是。”
“若是来道州虚心求教的学子,我祁某自是欢迎,那么就请四位进院吧!”祁秉文说着,便大步流星地向院里走去。
进入之前,天赐不经意间瞥见了有棵龙血树在流血,不过血量不大,且流血的痕迹也不重,不认真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天赐便将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
众人走进秉文学院内后,看见了许多齐声朗读的学子,不过许多学子目光呆滞,精神萎靡,这让四人心生疑惑,且不说秉文学院是天府学院应该认真学习,就算是想到自己不远万里,从其他州系来到道州,也应该认真学习。
“天赐,他们怎么都是这个样子啊?”阮莳小声询问着天赐。
“因为他们的意识被浮生妖操控了。”天赐回答道,不过声音很小,却还是被祁秉文听到了,祁秉文意有所指地说:“学习本来就是枯燥的过程,产生一定的疲态,也是能被理解的。”
参观完秉文学院后,祁秉文便让斯然带四人到学舍休息,并且发放了本院的白衣校服,叮嘱他们明早晨读时与众学子一同穿上。
斯然将四人带到了学舍,叶季越一下子瘫坐到床上,看了看窗外的太阳,不禁感叹道:“又到了三伏天,记得每年的三伏天,我们无妄城都热得要死。”
叶季越这样一句无心的抱怨,却让斯然慌了神,连忙问:“季越,你说三伏天到了吗?”
叶季越见斯然问起这样的话觉得奇怪,却还是回答道:“对啊,斯然,你不知道吗?你没有感觉到天气越来越热了吗?”
“对不起,天赐季越,我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斯然不顾天赐季越的挽留,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斯然怎么回事?怎么一时一个表情?”季越疑惑道。
“或许斯然真的有事情吧!”天赐说着,便看了看手中的白衣,恍惚间看见白衣上弥漫着轻微的妖气,是淡淡的青色,发觉事情并不简单,“季越,你快把阮莳薛桐叫过来,并且叫她们不要触碰这件白衣。”
“什么?”叶季越闻了闻白衣,便知道了天赐让他这样做的缘由,赶紧去叫了阮莳薛桐。
“天赐,你是怀疑这件白衣有什么问题吗?”阮莳揉了揉手中的白衣,疑惑道。
“这件白衣有妖气,白衣穿久了,甚至会被迷失心智,成为一个木偶。”
“怎么说?”
“因为我从刚到秉文学院就开始观察,不论是薛桐想触碰的院前的龙血树,还是院里的学子的学习状态,甚至这件白衣都大有问题。首先,秉文院长所种的龙血树,并不是真正的龙血树,它与龙血树长得极为相像,而是一种凶兽的食物,叫蟠龙,而这种很像龙血树的树木,叫秋天树,是需要人血来供养它们茁壮成长的,这些资料都是《百鬼伏妖录》里面所记载的。”
“那秋天树的主人是祁秉文院长,那他就是我们要找得浮生妖,可为什么《百鬼伏妖录》对他没有反应呢?”
“祁秉文应该是用蟠龙的法力掩盖了自己的妖气,这个我们还是细细追查,不过这白衣是穿不得了。”
“那怎么办?如果我们不穿的话,会引起祁秉文的怀疑的。”
“有了,明玄前辈给我的护心铃能帮助我们。”天赐说着,唤出护心铃,置于空中,念动咒语,与他们四个容貌相像的木偶人就出现了,“大家给自己的人偶注入一点自己的灵气,让他们有我们的意识,叫祁秉文看不出来。”
“好!”四人给自己的木偶注入自己的灵气,木偶们便苏醒过来,穿上白衣。
四人施法,让其自己隐身起来,分两路,叶季越与薛桐观察院内学子的情况,而阮莳天赐则关注着祁秉文的一举一动。
清晨。
薛桐叶季越观察学子,发现了学子们读书模样呆板了些,其他并无异常,只是未见斯然踪影,这让他们很奇怪。
“斯然他怎么回事?昨天就奇奇怪怪的,今日更是不见他的影踪,更为奇怪的是,祁秉文还不着急,也没有要找他的意思。”薛桐撑着脸疑惑道。
叶季越突然猛拍了脑袋说:“斯然他昨天对我说得三伏天突然很害怕的样子,他会不会在临近三伏天的时候出事啊!我们需要快点找到斯然,以免他真的遭遇不测。”
他们说完,便去寻找斯然了,只有祁秉文望着季越薛桐离去的身影,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阮莳天赐则去祁秉文的住处,看看能不能找到他所喂养的蟠龙,可用法力寻尽他住处的所有的角落,未见异常。
“一定是在这里,可为什么查不到一点的影踪?”
“天赐,《百鬼伏妖录》里面有没有记录如何隐匿蟠龙的踪影?”
“有,好像是可以将蟠龙隐藏在自己的法器里,你说得是祁秉文手上的大毛笔。”
“对!还记得祁秉文用那根大毛笔打了薛桐的手吗?若是普通的大毛笔,根本不可能打痛拥有修为的薛桐。”
“那我们晚上再与薛桐季越一起跟踪祁秉文。”
暮色很快染黑了天空,四人也开始跟在了祁秉文的身后。
“斯然的失踪定也与祁秉文脱不了干系,我们需要赶快找到斯然。”季越提示道。
众人看见了祁秉文用大毛笔施法,一座殿宇就赫然出现了,祁秉文将大毛笔放进殿宇,再一挥手,殿宇便消失不见了,随后祁秉文便离开了那个地方。
他们觉得很奇怪,祁秉文所隐藏的殿宇,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便一同向前查看,天赐捡到了斯然的腰带,突然脚下起了阵法,将他们困在里面。
四人对阵法施法,却对阵法毫无作用,反而将他们越困越紧。
“果然不是来潜心学习的,说,你们是什么人!”祁秉文突然出现在阵外问。
叶季越来了脾气,吼道:“祁秉文,你有本事就放我们出来,我们好好打一场。”
“叶小公子,我可没有时间呐!”祁秉文狡黠道。
“你到底把斯然怎么了?为什么我们都找不到他。”天赐问道。
“你说得是已经被献祭的斯然吗?哈哈哈哈哈哈,我告诉你们,黎明之后,所有的学子都要将魂灵献祭给秋天树,然后蟠龙吃掉秋天树,我再与它融为一体,我就不用只在小小的道州了,到时候我的力量就会无法估计,就算你们有命出来,怕也会死在我的手上。”
祁秉文说着,院里的学子全部排成一队,向他们这里走来,毫无自我意识。
“大家请醒一醒,莫要再靠近祁秉文了,他是要将大家献祭给秋天树。”四人众人焦急地喊道。
“你们还是好好担心一下你们自己吧!”祁秉文说着,一施法,阵法便将四人吸了进去。
四人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拥有很多字的空间里,密密麻麻的字,让人心里发慌。
一开始都用佩剑砍,可剑却不能将这些字损伤一丝,它们仍然散发着淡淡的金光,在空中漂浮着。
“一定要有什么规律可行,我们切不可心烦意燥,要耐心寻找。”天赐说着,便施法找寻每个字的不同,三人见了,一同向文字施法,找寻不同的文字。
薛桐正施法找字时,突感心悸,停止了施法,捂住了心口,随后意识不清地倒了下去,幸好被叶季越连忙接住了,天赐与阮莳连忙停止了找字,询问薛桐的情况。
“小桐,你怎么了?”阮莳担心地问道。
三人见薛桐意识不清,便连忙给薛桐渡送灵力。
可糟糕的是,给薛桐输送的灵力,不但没有使薛桐清醒过来,反而被逼着吐了一大口血,随后薛桐脸色煞白。
阮莳见状,连忙封住薛桐的颈穴,防止血在脑中大量汇聚,冲破灵脉。
“阮莳,薛桐她到底怎么了?”叶季越见此状况,不安地追问道。
“我怀疑小桐很早之前就中毒了,因为不知道到底中得哪种毒,为今之计,只能先封住薛桐的颈穴,防止毒入脑中。季越,你先好好照顾小桐,我与天赐找字,好快点出去。”
天赐与阮莳施法排除万字,终于找到了“浮”“半”“生”“飘”四字与其他的字不同,便将它们组合在一起,便成为了“半生漂浮”,随后其他的字化为了金光散去。
“半生漂浮?指得是什么?是经历吗?”阮莳不禁说。
忽然在他们面前出现一个画面,里面是一个婴儿降生在一个穷苦秀才人家,这便是祁秉文的前世故事。
祁秉文的出生使他的家庭重燃希望,父亲将他取名为秉文,秉文二字出自诗经《周颂·清庙》:“济济多士,秉文之德”,是希望祁秉文以后能为人正直、文质彬彬。
此后秉文的父亲——祁隆林便担起了秉文的教育责任,不论严寒酷暑,他都会在家旁边的小树林里给小秉文开课堂,给他讲述孔孟之道,古往今来的文人墨客的爱国诗词,更是讲到感人处,便会潸然泪下。
小秉文一开始听得一知半解的,更不会理解怎么父亲为什么会读诗读到哭泣,可他还是认真地听着。可时间长了,村里的人闲话都出来了,都说祁秀才在痴人说梦,还是要把他的儿子培养成他那样的庸才,通过了乡试,成为了秀才,却不能通过会考,始终只是个秀才,处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
“隆林,你说你天天给你儿子传输这些爱国之道,你怎么知道你儿子以后能靠这个谋生呢?”张大娘嘲笑道,“不要在饿死之前,还在说爱国之道。”
这些话有时秉文听多了,也会问他的父亲:“父亲,我为什么要读书?他们都说我以后只能像你一样,顶多考个秀才。”
祁隆林则会牵起秉文的手,耐心与他解释:“读书不只是增长自己的知识,更是学习怀爱国之心。”
对于这句话,秉文点点头,表示会更加努力学习。
时光转眼来到了十年之后,已经十六岁的秉文拿着自己已经通过乡试的通知书,兴奋地跑回家告诉父亲:“父亲,您看,秉儿考过了。”
已经病入膏肓的祁隆林拿着秉文的通知书,不由地哭泣道:“我的秉儿果然是最优秀的,接下来你就要去京城参加会试了……”话未完,祁隆林便撒手人寰了。
尽管在父亲病重的时候,秉文一直在做心理准备,可看见父亲真的离开了,还是接受不了,抱着祁隆林的尸体大哭起来,随后请道士为父亲举办了一个简单的法事,便将祁隆林入土为安了。
尽管秉文已经考取了秀才,村里看不起他的人,还是有一大堆,赶着祁隆林入土的这天,都来挖苦道:“秉文,你的父亲考了一辈子,只有一个秀才的名称,现如今你也步了他的后尘,可要及时悬崖勒马吧!”
秉文自不会理会他们的嘲讽,只是淡淡道:“我会完成父亲的遗愿的。”
自讨没趣的乡亲们都纷纷回家了,只有秉文数了数自己手中的文钱。
“还有一个月就要会试了,可我只有三文钱了……”秉文犹豫道,可想到了父亲的话,心一横,在家里简单地收拾了包袱,说是收拾包袱,倒不如说,是寻找家里还有什么吃的东西,好做路上的干粮,可只有一个微微发霉的馒头。
秉文踏上了去往京城的路,一路上风餐露宿,饥寒交迫,更为糟糕的是遇见大雨,毫无躲处,只能踏着水坑,努力向前跑去。
十五天后,他终于来到了京城,这里与他的家乡形成强大的落差。
他家乡的人都着粗布衣裳,这里的人都是身着锦衣华服,家乡的人都是吃树根与野菜,这里的人都是吃各种各样的珍馐。
这样强大的落差,使秉文不由自主地捏住了衣角,自卑感一下子汹涌而来。
“都已经来到这里了,我就没有回去的道理了。”秉文暗自给自己鼓励道,踏入这座城。
由于京城的物价很贵,三文钱已经买不到什么东西了,秉文便将它们好好攥在手中,蹲在了他考试的地方,等着门开。
可到路上还有野果子填腹,这里真的没有什么东西能用三文钱买到吃了,就只好挨饿了,可要熬过十五天,又谈何容易呢?
秉文一直挨到夜晚,终于饿得晕了过去,这时,一辆马车却停到他的面前。
不知过了多久,秉文才得以醒来,醒来却发现自己睡在一张床上,周围的摆设也很豪华。
“这里是哪里啊?”秉文疑惑地想,并下了床,四处走动看一下。
忽然门被打开了,秉文回头一看,是位和蔼可亲的老者,他见秉文醒了问:“祁公子可还有什么不适?”
秉文连忙行礼道:“谢谢老先生收留,秉文已经好多了,不过秉文很好奇,我从未见过您,您怎么认识我?”
“因为我是这次会试的考官——楚容,自是认识你们这些考子的。”楚容笑着捋了捋胡子。
秉文听了大惊,连忙跪着恳求道:“求老先生让我出府,若是别的考子误会您就不好了。”
“可你出去了,又能去哪里呢?你放心,会试的卷子都是我们学士院的先生进行编制排题的,不只我一个人,况且我一般平常不在府中。”
“可……”
“罢了,就听我的安排吧!还有十天就会考了,你就在我的府中好好筹备考试,而且我府中的书籍更是数不胜数,难道你就不想看看吗?”
“这……那就谢谢先生了。”
此后十日里的秉文就天天泡在了书房里,里面书籍种类繁多,更是解决了他多年的疑惑。
秉文还发现《墨诗》这本书里,除了记录了历史上有名的大诗人的诗句外,还有很多小众诗人的诗句,让秉文很是喜欢。
比如邓剡的《浪淘沙·疏雨洗天清》里面的一句:井桐一叶做秋声。谁念客身轻似叶,千里飘零?
“这首诗毫不逊色那些大诗人所创作的爱国诗句,都是引入环境表达爱国之情,又沦为阶下囚的痛苦。”
时间匆匆过了十日,今日便是会考的日子了。
会考的这天早上,楚容为秉文整理衣服,当看着秉文意气风发的样子,不禁感叹道:“有我当年参加会考的样子。”
“先生,你觉得我能考过吗?”秉文问道。
“我只知道上天不会辜负努力的人,去吧!”
秉文来到了会考的地点——上京书院,从各个地方赶来的秀才足足有百余名人,可是只有十人能参加最后由皇帝监考的考试——殿试。
考试开始了,得到卷子的秉文看见题目,胸有成竹地书写了起来,连监考的考官看了都暗暗称赞他的文采。
两天之后,会考结束了,秉文不出意外地进入了殿试名额,可以参加由皇上监考的殿试。
这天晚上,楚容来到了秉文的房间里,将一根精致的小毛笔给了秉文,说:“这根毛笔叫紫玉檀笔,笔身用珍惜的树木——紫檀制成,笔毛用上等的狐狸毛制成的,送给你,就当你进入殿试的贺礼,不出意外,你应该很快就能成为我的同事了。”
秉文跪谢了楚容,楚容走后,他便开始仔细端详了这根紫色的毛笔。
“紫气东来,檀香四溢,对得起这个名字。”秉文说着,便将毛笔放入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就去读书了。
每年进入殿试的学子,皇帝都会面见他们,与他们谈一谈理想,或者与他们说一说怎么治理国家,将他们家乡的民情反映给他,今年也不例外,秉文与其他通过会试的九名学子一起去皇宫里面见皇上。
当然皇帝也不会真的与这群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子们谈国事的,只不过想听听他们拍自己的马屁而已。
“你们给我说说,你们的理想是什么?”皇帝心不在焉地问。
“小生自是想通过殿试,成为一个对朝堂有用的人。”一个学子踊跃回答道,皇帝笑了笑,表示赞同。
其他的学子见皇帝喜欢这样的回答,也照本宣科起来,只有秉文真诚地说:“我想通过殿试,改变命运,改变我家乡的困境,改变我家乡人民对读书人的偏见。”
皇帝一听,表情凝重起来了,其他的学子都知道秉文说错了话,因为想改变家乡的困境,就是明着说,他这个皇帝当得不好,还有他未看见的百姓疾苦。
“想必你们能通过会试,定都是人中龙凤,满腹经纶的。朕从三岁就开始喜欢诗词,天下的爱国诗词,不说都记得吧!也应该说得出你们所背诵的,你们每人说一句,看朕是否能接住。”
“好,皇上,那小生就献丑了。”一个学子站了出来,他踱了踱步,灵光一现道,“七国三边未到忧,皇上请。”
“七国三边未到忧的下一句,便是那十三身袭富平侯,这两句诗出自李商隐的《富平少侯》。”
“皇上的知识储备量果然是小生可望而不可及的。”
“罢了罢了……下一个……”
接下来的学子都是在说历史上有名的大诗人的诗,皇帝从小就要学习这些,又怎么可能会背不出呢?
直到秉文说:“井桐一叶做秋声,皇上请。”
此诗一出,宫殿里的人都摸起了头脑,皇上更是表情凝重地思考了起来,明显有点不悦了。
可秉文不会察言观色,见无一人答上来,便说:“这首诗出自邓剡《浪淘沙·疏雨洗天清》,他的诗的确没有李白杜甫的诗出名,但是也值得一读。”
秉文这一解释,让现场的气氛更为凝重,一学子害怕皇上龙颜大怒,便站起来指责道:“好你个祁秉文,从哪里找了个无名诗人的破烂诗,我们读了十几年的书,从未读过如此奇怪的诗句……”
“够了,先到这里吧!过几天就是殿试了,你们还是回去再看看圣贤书吧!”皇上吼道,便要出了养心殿,经过秉文身边时,看了秉文一眼,其他人心里都发怵,只有秉文无所谓。
夜晚,养心殿。
皇帝看着参加殿试的名字,斟酌再三,还是用毛笔在祁秉文的名字上,画了一个“✘”,表明这个人无论怎么优秀,这辈子都不会入朝为官。
果然通过殿试的名单上没有祁秉文的名字,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太弱了,还安慰自己道:“天下人才那么多呢!比自己厉害的人更多。”
“你听说了吗?祁秉文明明是探花的,可他的名字被皇上划去了,估计是得罪皇上了……”学士府里的人窃窃私语道。
听到这话的秉文羞愧难当,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是惹得皇上不开心了,漫漫几十年的读书路,只求一考飞上人上人,却在这时折了翅膀。
秉文未回楚府与楚容辞行,便独自一人离开了上京城,一路上他都感叹道:“自己有爱国之心,有才能又能怎么样呢?皇上不喜欢你,你就不可能有出头之日。”
此后几十年的时光,秉文都是浑浑噩噩渡过的,他也未娶妻生子,是不想把这悲剧延续。
秋意来临,一阵微风吹落了枯萎的树叶,这洋洋洒洒的场面让秉文想起了父亲在小时候教他读书识字的画面。
夜晚,秉文感觉自己已经快大限将至了,便拿起那年楚容送他的紫玉檀笔,在白纸写上:穷乡僻壤出贤才,兴高采烈使京城,愿以才情动上京,奈何难过爱国关。
诗毕,笔落,秉文颤颤巍巍地拿起了纸,轻笑一下。下一秒,忽然倒到了地上,纸张飘到了地上,秉文看着纸上的诗句,喃喃道:“愿后生不做执着者,不入读书狱。”随后,含恨闭上了眼,怨气寄生到毛笔上,一百年后,被浮生妖附身复生,性格大变,且广收天下学子,直到今天。
看到这阮莳不禁说:“天赐,我们还是快点出去,用梵天与青罡砍。”
“好!”天赐答应着。
阮莳天赐开始闭眼蓄力,不一会儿,他们的身上便散发金光,睁眼向黑暗砍去。
满眼的黑暗被砍出了一条裂缝,随后黑暗开始消散,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刑房,而失踪的斯然正受着冰刑。
黎明之初就要来到了,祁秉文笑着用毛笔控制了学子,让他们的魂魄离开了身体,准备灌入秋天树里,做为秋天树的养料。
在这紧要关头,天赐阮莳他们突然出现,一起举剑劈向了祁秉文,阻断了他的施法,也让他连连向后退后几米。
叶季越见祁秉文已经将学子唤出了,且快到了黎明之初,只有先施法让他们的魂魄归于体内。
祁秉文见了是叶季越破坏了他计划,挥过毛笔,就要杀了叶季越。
天赐阮莳施法将叶季越他们与众学子保护了起来,转而去对付祁秉文。
“祁先生,我们知道你的前世遭遇,如果你仍要执迷不悟,我们……”
不等天赐说完,祁秉文就怼道:“你们就要替天行道吗?过了这么多年,你们蜀山弟子还是以救世主自居啊!你们生来就高贵,从来不需要担忧吃穿用度,可我呢?这些贫苦的学子呢?唯一有点希望的出头之路就是读书,以为通过乡试、会试、殿试就会脱离这种生活,却不知人家贵族、有钱人一个不顺意就能掐灭你的萤火之微,让你永无出头之路,让你被生生耗死。我只是看不惯这样的社会风气,举办了这样一个不看贵贱、不论男女都能来学习的学院,又有何错?”
祁秉文说着,便一挥毛笔,里面的蟠龙便出来了,蟠龙本是上古瑞兽,可在至邪之物——秋天树的滋养下,生出了妖性,主宰它的主人还可以与它融入一体。
祁秉文狂笑道,化为一道红光进入了蟠龙的体内,蟠龙顿时眼睛充了血,浑身散发着怨气,向阮莳天赐冲去。
天赐阮莳也只能不断地躲避它的攻击,因为他们的攻击对它的攻击不起作用。
渐渐地,体力开始不支了。
“可恶,它的弱点是什么?”天赐心想,忽然想到《百鬼伏妖录》里面,虽然没有讲蟠龙的弱点,却它图画的角上点了红点,或许它的弱点就是它的角。
“阮莳,它的角!”
阮莳与天赐一起施法控制了蟠龙,更是用梵天青罡砍掉了它的角,没有角的蟠龙实力直接减了一半,阮莳天赐乘胜追击,用剑击杀了蟠龙。
蟠龙一瞬间爆炸了,一阵烟雾过去,浮生妖进入了《百鬼伏妖录》里面,被封印了起来,祁秉文的力量也化作了一股红光去往了远方。
“你们以为你们就是正义的一方吗?为这样的天下人斩妖除魔,你们会后悔的,或许在不久之后。”祁秉文喃喃道,看向了叶季越,“叶小公子,你就不想知道我的蟠龙从何而来?”
随后,祁秉文就消失了。
祁秉文的这一番话,也让叶季越多信了几分自己心里猜想。
几个月后,道州恢复正常,虽然许多学子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州系读书了,但是留在道州学习的学子也有很多,总比之前好。
看着道州已经恢复正常,四个少年便离开了道州,去往了代州。
————浮生妖·祁秉文的故事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