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文吞噬了玲珑心,一瞬间一股黑烟从她身体里崩出,她的眼睛开始变红了,表情也变得扭曲,这是她控制不住玲珑心怨念的样子。
阮莳与天赐见状,想把玲珑心从静文体中逼出,便一起施法控制了静文。
静文扬起嘴角,天地开始巨变,刚才还是晴空万里,即刻却变成黑暗一片,只有静文周围发散着诡异的暗紫色光芒。
静文立刻对阮莳天赐反施法,控制了他们,吸取他们身上的功法。
“阮莳,天赐!”蜀山弟子焦急喊着他们,随后一起施法,企图从静文手中夺回他们,可现在的他们哪是静文的对手呢?静文的一掌就让他们悉数死伤。
整个蜀山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着,忽然一道金光从蜀山后山炸了出来,随后一个大钟罩在静文头上,三位道人围着静文念着超生咒。
要想以封天钟的神力中和掉玲珑心的怨念,使其破碎消散,就必须让封天钟使出三响。
可谓一响就是气浪席卷山河,天地为之颤抖;二响声遍六界,与其他五界神器产生共鸣;三响便是能惊动远在七洲的大神。
静文一开始觉得头疼,后来逐渐适应,又想起了自己被封困在魔珠里时,那种绝望无助之感,随后趁着第一响与第二响的间隙,一掌便让这封天钟破碎。这股强大的力量直接让阮莳天赐与三位道人重重摔在地上,因为封天钟破碎的缘故更是让三位道人的道行全毁。
正当静文要覆灭整个蜀山时,阮莳颈上的虚空链发出了蓝色的光芒,梵天剑出来了,落在了红花的手上。
“我终于等到你了。”静文轻蔑地说道,一伸手,天赐的青罡剑便来到她的手上。
红花不愿与静文多言,就是一梵天剑劈了过去,却被静文用青罡剑轻松化解,转而还了一击。
红花用梵天剑抵挡着,可是强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她连连退了几步。红花看准时机,随后闪现在静文背后,却早已被静文发觉,她们分别用梵天剑与青罡剑给对方心口上来了一剑。
可没有预料到是梵天剑竟被静文生生地熔断了,静文看准了时机,捏住了红花的脖子,红花痛苦地挣扎着,她额头上的印记时隐时现,周围的魔气也在慢慢渗透进她的身体里面。
“娘亲……娘亲……”阮莳的声音已经沙哑了,身体也没有力气移动,眼眶里都是眼泪,这种无法帮助红花的无力感深深侵蚀着阮莳。
“要不是我生出了玲珑心,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谁能救救我的娘亲,师尊,同伴啊……”阮莳内心祈祷着奇迹的发生。
突然一道金光从远处袭来,渐渐地,阮莳看清了那道金光的主人,是她的爹爹——阮遇。
阮遇对他们设下一道结界,便去救红花了。
静文正以为红花要死在她的手上时,斩妖剑出现了砍断了她的手臂,红花掉落了下去,阮遇及时接住了她。
当阮遇看见红花额头上的印记时隐时现,周围的魔气也在慢慢地进入她体中的时候,便知道了是红花体内的莳花力量想要占据她的身体了,而快速施法点在红花的额心间,封印住她体内汹涌的力量,使她安睡。
“红花,我回来了。这次,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们生死与共。”
阮遇说着,轻抚上了红花的额头,一滴泪落在了红花的脸上。
静文发现是阮遇,不免惊讶道:“原来你们都没有死,好,今日我便亲手了结你们。”
静文说着,她的手臂又长了出来。
“那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阮遇冷言道,将红花施法置于身旁,随后便将斩妖剑分成八把分剑,分别插在静文的八个方位,将静文困在里面,开始默念《净天地神咒》。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灵宝符名,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斩妖缚邪,度人万千。中山神咒,元始玉文。魔王束首,侍卫我轩。”
阮遇念完,斩妖剑阵便开始逼出静文体内的玲珑心,却不料玲珑心被静文融得这般深,静文硬是凭着一股意志力让斩妖剑阵破碎一地,阮遇与红花也被斩妖剑阵的力量冲到地上,吐了血,可他没有顾及自己,而是第一时间去看红花的状况。
阮遇发现红花没有受伤,便赶紧将她抱入怀里,不愿放开。
“果然是一对亡命鸳鸯,死到临头了,还担心着她。阮遇,你就真的这般爱她?”静文轻笑道,眼里满是不屑。
阮遇抱着红花默默地站了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眼里露出一丝邪气,笑道:“你不知道《净天地神咒》还有最后一句吗?那就是天地尽破。”
天地尽破四字念完,原本破碎在地的斩妖剑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汇聚,刺入了静文的心脏,更是刺中了那颗玲珑心。
一瞬间,玲珑心生出了浓重的黑烟,伴随着静文的惨叫声。
笼罩天地的黑暗与黑烟一起消散,玲珑心碎后,静文法力尽失,容颜变得苍老。
阮遇见状,也没有说什么,抱着红花便向蜀山走去。
“阮遇,你可知道我也为你种过长恒花,只因红花种植成功了,所以你便倾心于她吗?”静文心死地询问道。
静文一直都不能理解为什么阮遇只与红花相处几百年,他就那么爱她。南天门前的袒护;凌霄宝殿上毫不顾忌人言的偏爱;甚至为了给红花出气,要将自己发配到蛮荒之地……
而他回应自己的永远都只是冰冷的话语与决绝离开的背影。
阮遇回过头,冷漠地看着静文手上因为种植长恒花而留下的疤痕,施法抚去了她的伤疤。
阮遇的这番动作让静文错误地以为阮遇是在意她,瞬间就红了眼眶,可看上阮遇的眼神时,他的眼眸仍如深潭般寒冷。
“我喜欢红花,并不是因为红花为我种出了长恒花,而是她一直以来都陪伴着我,懂得我的软肋,更明白我的苦楚,是她将我从深渊处拉出,她是我唯一的光亮。静文,你的情我从未接受过,以前不会接受,以后也不想再见到你。所以我替你抚去这伤疤,是不想欠你什么。”
静文见阮遇要走,慌乱地跪着向前走,喊道:“可是阮遇你从来都没有给过我靠近你的机会啊!一万年前,你出现救了天界,后领天兵四处征战,一走就是几百年。我就想着在你的东荒山等你回来,可是你将那里设了结界,从未让我踏足过。在为你接风洗尘的那场盛会上,我本想把我的心意再次告知于你,可是你连一个拒绝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可是几百年后,你竟让一个灵力低微的花界精灵坐于你旁,甚至你的传讯红绳都系于她手腕之上,你让我怎能不恨,怎能不想去杀了她?”
“静文,尽管你有着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能成为你伤我女,杀我妻的缘由。我没有杀了你,亦是最对不起她们了,若你执意一再纠缠,我保证我一定会杀了你。你何不回头看看为救你而消散的烨白,他守在你的身边更久,可他也从未得到过你的回应。有时候身边人比梦中人更值得珍惜,因为他才是毫无保留地迁就着你的人。”
静文听着阮遇对自己这般说教,不禁低笑起来:“可情又岂是看谁陪在身旁就爱谁的,烨白他更像我的哥哥,我父亲族人还在的时候,因为诸多小事,常常罚跪于我,是他常常冒着被罚的危险来看我,给我带吃的。后来我族人要吸取我神力的时候,也是他救了我。按理说,我应该早就爱上了他,可我对他感觉不到爱,只有一份对兄长的敬重。可阮遇你不一样,你比烨白厉害很多,甚至以一人之力击溃魔族数十万的大军,是天界的英雄。尽管之后没有领兵作战了,也神秘得很。”
“静文,或许你对我的喜欢只停留在你不了解我的那段时光里,等你了解了我是怎么样的人,就不会像红花一样坚定地选择我。但我想告诉你,就算红花以前没有选择我,我爱得也只有她,想与她生死与共。”
“怎么会呢?”静文的语气明显有点急切了,她拼命向阮遇爬来,“只要你告诉了我,我就能做得很好,甚至比红花做得都要好。”
可静文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还没有触碰到阮遇的时候,就消散于世了。
后来的阮遇救了所有人,却无法抵挡天赐体内魔气的涌现。
天赐醒后,阮遇便将他自己的情况如实告知。
天赐沉默了许久,才说:“那将我再封印一次,等我体内的魔气消散了,我再重修正道。”天赐虽然说得轻松,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出来了,可为了自己不危害天下苍生与他爱得人,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被重新封印的这一天,天赐没有看见阮莳来送他,心里不免有点难过,殊不知阮莳已经在远处注视着他了,看着自己爱得人再次被封印,心里是何等的滋味。
当天赐被彻底封印后,阮莳便耗尽自己的半生修为,为天赐筑起一道屏障,保护着他。
她也不愿再回到天界,不愿离她的天赐很远,所以后来便继承了清心的蜀山掌门之位,成为蜀山第七十四代掌门,守护着天下苍生与她的天赐,永世断情。
见所有事情都完成之后,阮遇带着红花要辞别了蜀山。
阮莳眼看着阮遇要将昏迷的红花带离蜀山,不禁喊道:“爹爹,您要带娘亲去哪里?娘亲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为了我?”
阮遇转过身,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阮莳,心中顿感酸涩,也是为了安慰阮莳:“小莳儿乖!你娘亲变成现在这样,不是你的错,是你娘亲她自己选择。现在我在你娘亲身边,相信她能慢慢好起来的。”
阮莳忍住呜咽,跪了下来:“那请爹爹一定要带娘亲回来看小莳儿,小莳儿会永远在蜀山等着你们。”
“好,爹爹答应你,一定会带你娘亲回来看你。小莳儿,爹爹很欣慰你能放下一切仇恨,摒弃七情六欲,除净心中一切杂念,成为蜀山开创以来第一位女掌门。爹爹和娘亲也相信你能将斩妖除魔立为己任,保护人间永世和平,更要学会教化弟子,继承你的衣钵。”
阮莳听着阮遇说完话,上前看着红花睡熟的脸庞,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还是不敢相信,这个天底下最疼爱自己的娘亲却变成了现在这样。
以前与红花在恋遇山里的生活一幕幕浮现在阮莳的心头,她想:“娘亲,您为什么要那么傻呢?若小莳儿早知道是今天这般结局,就不会再下凡了,只想自私地好好留在恋遇山,陪在您的身边。小莳儿真的好想您再起来抱抱小莳儿啊!”
阮莳虽心里这样想,却脱口说:“嗯,爹爹娘亲保重,小莳儿会永远在蜀山等你们回来。”
“对了,这梵天剑给你。”阮遇说着,手上便出现了先前已经与斩妖剑一同破碎的梵天剑,现在它已被阮遇拼凑完整,且他已注入自己的法力。
“梵天剑……”
阮莳看着阮遇手上已完整如初的梵天剑,不由地泪如泉涌,扑入阮遇的怀中,拥着红花,久久不愿放开。
阮遇知道阮莳内心难以接受,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轻抚她的背部,说:“小莳不哭,小莳不哭了……”
阮莳眼看着阮遇将红花带离了蜀山,他们的身影也消失在山川之间,她自己也知道,这一别就是永远了。
天地之间,阴雨绵绵,只有阮莳在一言不发地流眼泪。
阮莳看着手上的梵天剑,将脸凑到了梵天剑上,闭眼一滴眼泪落在了剑上,剑上的灵力是她娘亲爹爹的,她能感觉到。
“娘亲爹爹,小莳儿感觉到你们了,好近好近……”
想着这里的阮莳,睁开了眼睛,以梵天剑为撑物,站了起来,一步步向蜀山走去。
“即使前方有更多未知的危险,我阮莳也会迎面而战,像爹爹娘亲教诲得一样。”
魔谷。
阮遇见怀中的红花仍在昏迷,轻轻地抚摸了红花额间那时隐时现的印记,眼里染上了一丝安心:“红花,你放心,我会找个安静的地方等待你的醒来,那个地方就只有你我,你不是最喜欢梨花吗?我再给你种下大片大片的梨花树吧!”
阮遇话音刚落,就看见远处的魔谷魔气大盛,不知是不是红花昏睡的原因导致的。
阮遇带着红花来到了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亦是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他施法将红花放在魔谷的法阵中,不一会儿红花也随着法阵的消失而一同不见了。
阮遇也闭上了眼,身体逐渐石化,最后变成了一座石像。魔谷也在这时突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它正在向海底沉去,而后世间再无他们的踪迹。
阮遇心甘情愿为红花驱逐体内的魔气,而随她一起沉入东海之渊,进入两方天中,生生世世守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