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追拿起随手的酒坛子就朝口中倒,却发现坛中滴酒不剩,只得苦恼叹息,“唉,怎么又没了!”
“你可真是个酒鬼!”
沈追看了看凌尘,“可不嘛!都喝了十几年了!”
凌尘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何这么嗜酒,不过我会酿酒,你要不要尝尝?”
沈追愣愣点头,“要!当然要!”
想了一下,沈追又问:“你真的会酿酒?”
凌尘点头。“弄过一次,应当不会太难喝!”
“你连饭都不会做竟然还会酿酒?”沈追很是质疑,“小丫头该不会是要毒死我这老头子吧?”
凌尘被沈追的话逗笑了。她虽味觉失灵但是嗅觉还是很灵敏的,况且那一次酿酒是在她味觉良好的时候东方续教她酿的,该怎么酿制她还是记得的。
“桃花酿,你可有喝过?”
沈追闷声想了下,“听是听过,不过很多酒家酿的并不好,就是不知道尘侄女酿的怎么样?”
“不敢自夸,姑且一試吧。”
桃花,铭录山庄最不缺的就是桃花。
说干就干,凌尘搜集了许多桃花,准备酿酒,看她有模有样的,沈追跟在她身后也忙的不亦乐乎。
一番忙碌下来,厨房里酒香四溢,桃花酿终于酿好了。
沈追迫不及待尝了尝,不禁竖起了大拇指,“这酒味道果然醇正!”
凌尘反正也尝不出味来,只道:“我给你准备了两坛带回去,这坛先给你解解馋。”
沈追愣住了:“我看你刚才酿了许多,难道不是全给我的吗?”
凌尘失声笑了:“当然不是了。你不是说嗜酒的人最喜欢将酒藏起来做纪念吗?所以我也想埋些在地上,等过了一二十年后再挖出来,月下独酌,又该是何种情景啊!”
沈追纠正道:“不会独酌的!说不定那时你早已儿孙满堂,又或许夫妻二人花前月下共享天伦呢!”
凌尘看向沈追,闷声笑了笑:“沈世伯你可真会说话!借你吉言,但愿!”
“我先埋酒去了,您自便!”说着,凌尘拿了铲子就去院中刨坑。
沈追叹息着:“我说凌师兄,这孩子也怪可怜的!自幼无父母教导,性子难免会偏激些,但本性还是好的,待她好点吧!”
凌潇肃从屋后走了过来,静静看着凌尘认真埋酒的情景,神色复杂:“你以为我不想吗?只是这孩子太死心眼,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自小野惯了,性子极难扭转。若是能改我也不想太过严苛。”
沈追抬头:“莫不是方才的事你不信她?”
见凌潇肃不语,沈追继续道:“我看你是误会了!这孩子以前多好,虽爱胡闹,但活泼率真,你再看看现在,整日都心事重重的,不管她之前做过什么,你就当她不懂事,别太苛刻了,就当是放过自己!”
凌潇肃闷声苦笑。“你不会懂的!”
沈追看了眼凌潇肃,又看向院子里的凌尘,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什么事都爱跟自己扛!好怀念以前的日子啊,可如今,唉!走的走散的散。凌师兄,该放下的就适当放下吧!人生得过且过,切莫太累了!”
沈追的话凌潇肃又何尝不懂,只是静静看着院中,暗自长叹:“晨晨,你不会怪我吧!”
独自守着空荡荡的院子,连看月亮都觉得透着寒意。
凌尘倚在栏杆上静静吹着哨子。
一曲下来,哨子停了。
“你又来做什么?”
白伞落下,一袭黑衣的佟晚晴从暗处走了过来。语气带着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今晚这月亮可有些冷清啊!哦,不,应该说每晚都冷清才对。”
凌尘也不看佟晚晴,“你特意来看我笑话的?”
佟晚晴道:“别把我想的这么无聊嘛!其实我呢,只是可怜你呢!你的师兄现在屁颠屁颠地跟在楚南燕身后,无时无刻守护着护着,而你却孤零零的一个人,每晚都独守空房,你说气不气?”
凌尘只是静静不语。
佟晚晴继续道:“你说要是你有一个孩子该多好,那样就有盼头了,也就不会太无聊了!日后,无论云罗如何薄情,你都可以拿孩子拿捏他,他这种人,感情不行,情亲保一套一个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尘看向佟晚晴,知道她是有目的而来的。“你有办法去掉我体内的情蛊?”
“看来你对孩子果然很感兴趣呢!”
佟晚晴见勾起了凌尘的兴致,道:“解蛊的办法我有,只是代价太大,怕你承受不起!”
凌尘有些怀疑:“你会这么好心帮我?”
“当然不会。”佟晚晴道别有深意地笑笑,“可我更乐意看你承受代价的样子。”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凌尘安静地靠在栏杆上,“你的嘲讽我收到了,你走吧!”
佟晚晴一脸精明,“你会来找我的。”
佟晚晴刚欲走,似想起了什么,又转身朝凌尘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最近阿灵有些失控呢!但愿你的师兄他们福大命大!”
凌尘一惊,“你这话什么意思?”
知道是佟晚晴在背后搞鬼,便道:“你引诱他们去了青苍城?”
佟晚晴一脸无辜:“哪有,明明是千面花郎他们想教训他一下,可不关我的事!再说他这么对你,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
凌尘指间的叶子“倏地”掷出,佟晚晴顺势拿伞一挡。彼时,凌尘疾速而来,一把扣住了佟晚晴的脖子。
怒极:“一而再再而三地同青苍派勾结在一起,是决意要背叛鬼谷么?”
佟晚晴坏坏一笑,也不惧:“你自己不是都已经背叛了么?怎么?见我待你义父不好?良心不安了?呵!凌尘,鬼手神医落到宫奴杞的手上皆拜你所赐,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闻言,凌尘渐渐松了手,“义父……义父他现在怎么样了?”
“生死未卜。”佟晚晴没好气道:“怎么?后悔了?”
凌尘紧闭双眼,“义父他待你很好,你为什么要这样?”
佟晚晴森然一笑,“问你啊?你不是最清楚么?怎么?生气了?”
凌尘恨恨望着佟晚晴,拳头骨节握得咯咯作响:“你怎么对我我不管,但我谨告你,倘若我发现你行对鬼谷不利之事,休怪我不客气!”
“不必客气!”
佟晚晴背过身子,洋洋一笑,“哦,对了,你也好自为之!”
见佟晚晴离开,凌尘心下顿时不安。青苍派地牢里,她可是亲眼见过阿灵失控的样子的,她至今还心有余悸。当时就连东方续跟她都束手无策的事,云罗四人又怎能摆平?
换了身行头,戴上面纱,便急匆匆下了山。
月上柳梢头,佳人不约而至。
“圣女!”
众人皆惊。
狼狈不堪的云罗一行看到立在枝头的一袭白衣,心中不禁疑惑:“难不成这次绝情门的人又掺和进来了?”
云罗一行出行前就得到消息,说千面花郎去了牧云城,他们几个这才追了来。
果不其然,一到牧云城,他们便发现了千面花郎的踪迹,当中正好碰上了正在追寻城北山悍匪苦裘的萧策,他们几个不期而遇,之后便被千面花郎跟苦裘引到了青苍城。
当几人追至青苍城,看到失控的阿灵,他们这才发现上了当了。
只见凌尘拿着古琴,运功拨弄着琴弦,阿灵整个蛇身猛地一震,朝着凌尘就是一吼。
白衣凌尘从树上悠然落下,朝阿灵近了近,用那份清冷逼视着阿灵。
“圣女,不要过去,这畜生已经丧尸理性了!”杨久急忙提醒她。他好不容易才见到他的画中人,生怕她受到一丝伤害。
凌尘目光清冷,也不理会旁人。
阿灵在凌尘面前吐着鲜红的信子,见凌尘不惧,似受到了挑衅,直接欲扑向来人。
“圣女,小心!”
云罗直接扑了过去,可人还未至,身子却一轻,他脚下像踩了风似的直接被人拎至一处。
琴声骤起,琴声中夹杂着浑厚的内力,带着几分清冷的杀意。
待云罗回神看去,那袭白衣早已与那千年巨蟒缠斗一处。不禁感慨道:“不愧是绝情门的死亡音律,好厉害!”
沈潇湘边捂着耳朵边道:“燕姐姐,这绝情门圣女好厉害啊!我都快受不了了!”
沈潇湘内力薄弱,这音律自是听得她气血翻涌。
楚南燕将冰魄剑往地上一插,运功,直接替沈潇湘挡去一部分音波。
失去理智的千年巨蟒扑腾翻滚,怒意更甚,不死不休!
凌尘一脸平静,心知硬碰定然不行,倘若受伤,身份必然也会暴露,便安心弹了首静心曲。
静心曲乃绝情门历代圣女必修之曲,可助清修,洗去心底烦躁,对平定心魔甚是管用。这些年来,凌尘也是凭借静心曲才平复住体内魔性的。
一曲终结,阿灵果真安静不少。
凌尘也没了气力。
忽的,那千年巨蟒猛地立起。
情急之下,杨久挺身而出,直接将戴着白纱的凌尘护在身后,静静看着那千年巨蟒。
那千年巨蟒似很喜欢杨久一般,围着杨久打量了一圈便直接嘶溜一声走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杨久紧捏着早已泣出汗的手,回头朝戴着白纱的凌尘道:“你……你没事吧?”
凌尘静静点头,也不语。不冷不淡地扫了眼众人,便直接抽身离去。
“圣女,请等一下!”
杨久急追了去,可追了一路却还是跟丢了。
忽的转身,却被人用剑抵住了脖子。他惊愕地看向那袭久违的白衣,眼前清冷的气质让他不由欣喜。
“圣女!”
凌尘一脸平静,拿剑指着杨久,意在谨告他不要靠近,一步步后退,随即收剑飞走了。
“圣女!”
杨久大喊一声。他好不容易才见到梦寐以求的人,可话还未说两句她就走了,他不甘心!
可一切又好似做了一场梦一般恍惚!梦醒即散,让他不由神伤!
“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