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幻境
岑昱和煦衍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面,刚大战过的血腥与萧瑟扑面而来,幽冥河的两岸是截然不同的景色。
一岸数人跪伏于地,神情肃穆凄然,一岸只一红衣绝色女子抱剑席地而坐,身边是毫无气息的噬天兽。
冥王自岑昱他们到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又是一阵冷汗,也不知今日他这冥界怎么了,得罪不起的一个接一个的来。
这下好了,前脚神帝刚以身祭剑魂归虚无,后脚这堪与神帝比肩,不知啥时候出关的魔帝又来了,虽现在有个下任准神帝梵芩在这,但她的本事究竟有多大他们却是了解的不清楚,要是这魔帝发起疯两人打起来这遭殃的还不是自己这冥界,想到这冥王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眼里一片凄苦。
“恭迎魔帝!”
冥王现在只想着别得罪了这位尊驾,倒是不曾起身,只换到了岑昱的方向揖了一下。
身后众人听得此话,惊得齐齐抬头,这个惹不起的魔头怎么出关了,现在还出现在此地,抱的是什么心思。
岑昱不曾答话,目光定定的看着对岸的女子,算上今日,已经见过她三回了,每一回都是不同的感觉,第一次只觉得是个皮相好点儿的美貌女子罢了,还是个沉睡不醒的,第二次是在凡间留元镇,他本是想去找惜禾再次一较高下的,却看见在惜禾怀里偷笑的她,一时竟也觉得有趣,便不曾上前,跟在他们后面,后看见她戴上那兔子面具时的晏晏笑颜,自己竟有些熟悉的感觉。
再一次便是现在,又是不同的感觉,那女子只这么坐在地上,丝毫不在意地上的血渍和灰尘,神色如常,但周身弥漫着悲凉的气息,手里抱着的剑有些破损了,他知那是惜禾的穹苍剑,被这女子抱着倒也不显得突兀,女子低垂的眼眸像只无助的小鹿,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岑昱剑眉微蹙,为何自己会对一才见过三次的女子感到熟悉和心生怜惜,上古神魔自来无情无爱,这心思来的倒是奇怪。
却也是不作多想,飞身来到梵芩身边,甫一靠近冰冷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她周身的土地和血渍竟都凝成了冰。
梵芩对岑昱的靠近恍若未觉,依旧不动,这下岑昱看出了不对劲,定睛一看那穹苍剑,剑身还流淌着一丝金光,下一瞬,岑昱便觉自己神识一动,竟是被拉进了一幻境。
此处山石耸立,不远处有一黑一白的身影在交缠打斗,岑昱认出那是七万年前的惜禾与自己,转念一想便知这里是惜禾的往生幻境,在这里便能看见惜禾的一生。
这时正是当年他与惜禾在世人口中那惊天动地的神魔大战。
岑昱看见在他侧前方倚靠于树干上的女子,一束光自稀落树叶间落在她精致的侧脸与银发上,显得平静美好而又高华,是梵芩。
远处忽的传来巨大声响,又是一座山被那远处的两人波及到而崩塌了,梵芩看着眼前的景象,觉得那岑昱似乎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可自己又确实不曾见过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怎的,是觉得谁不行?”岑昱忽然出声,梵芩转头便看见树下负手而立的高大身影,只见他一袭墨黑绣金丝祥云长袍,腰间束以同色腰带,青丝皆以一青玉簪束起,剑眉星目,高挺的鼻,薄唇微微抿起,好一丰神俊朗的男子!
梵芩眼眸一亮,自己这里离打斗的两人还有点距离,不是看得很清楚脸,如今其中一个正主到了自己跟前来了,发现这岑昱长得甚是好看。
但对于他是何时出关,又是什么时候进的这幻境,却也是想也不想。在梵芩眼里,哪怕他俩现在打起来,自己也输不了,转过身继续看远处那两人的缠斗,对岑昱的话置若罔闻。
岑昱见她不答,便走上前与梵芩并肩而立,看着远处的惜禾,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承认的一个对手,就这么被一头兽逼到祭剑,对这天下苍生果真看的如此重要么?
两人就这么站着,也不说话,一黑一红的背影,倒有一种奇怪的和谐感。
远处的两人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眼见惜禾已然被岑昱的剑刺中,本可以定了胜局,却是在惜合的血沾染上剑的那一刻,岑昱的剑竟被震开了来,惜禾的伤口处金光流淌,那是上古神的纯正血脉之力。
若只论法力身手,惜禾确是略逊岑昱,但若论血脉力量,神之血脉却是高于魔之血脉一等的。
惜禾见状反客为主,向岑昱攻去,又是一阵惊天动地,两人身上都带了些伤,却都有棋逢对手的畅快,打的酣畅淋漓,最后以惜禾穹苍剑抵上岑昱心口,岑昱的剑抵上惜禾颈侧结束战局,但都未刺入,两人相视一笑,一时间竟让人有些看花眼,两个英姿卓越的少年,少了哪一个都让人觉得可惜。
远处的岑昱收回剑,对着惜禾说道:“不错,今日虽战不出结果,等我找到突破血脉限制的办法,定要再一较高下!”
“自然,恭候尊驾的到来。”惜禾也收回穹苍剑,背在身后。
世人口中轰轰烈烈的神魔大战就此落幕,没有什么岑昱惜败于惜禾,也没有什么岑昱怕了惜禾才退避,两人都不曾纠正解释,名声这东西对他们来说不足挂齿。
梵芩和岑昱眼前景象忽的一变,来到了梵芩和惜禾住过的小院,眼前的惜禾身上的伤口浸出鲜血染红了白衣,发丝也稍许凌乱,走到梵芩卧房门口才整理了一下仪容,接着推门而入。
两人跟着上前,进门听见屏风后传来惜禾的声音,绕过屏风,就看见半跪在床边抚着床上女子银发的惜禾。
“阿芩,今日又有人找我比试了,不过不像以往那些没意思的,我们战了个平手,从没有哪一日像今日这般畅快,阿芩,你怎么还不醒......”惜禾的声音越来越低,话语间的落寞与孤寂跟刚刚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宛若不是同一人。
梵芩看着这样的惜禾,心里突的有些奇异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心口处有些堵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