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儿垂下眼帘,不去看萧澈寒。
“你知不知道在这世上,除了我,宇儿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她心里一动,微微闪烁一下,道:“知道。”
萧澈寒:“你不曾考虑自己,那你可曾考虑过他?”
玥儿不语。
他是她的至亲,她怎会没考虑过呢,可在她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复仇,便早已沦为她这一生的执念。
那一幕幕剜心的经历,这一生都无法让她释怀。
“呵呵…哈哈……”萧澈寒看着沉默不语的她,忽然笑了起来。
玥儿目光微闪,抬头看着萧澈寒。
萧澈寒原本冰冷的的眼眸里,充满了苦涩与无奈。
玥儿从未见过如此的萧澈寒,在她心中,自己的小姨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冰山美人及那处于浮世外的强者。
然而下一刻,萧澈寒的举动,令她平静的心荡起一丝亲情涟漪。
萧澈寒,把她紧紧的拥入怀中,双手轻轻的顺着她的发丝,她的眼泪,轻轻的掉落她的斗篷上。
萧澈寒,哭了……
“你可知,你外祖是如何死的吗?”
玥儿闻言,心里忽然一阵落空,她不知萧澈寒为何提此,萧澈寒放开她,轻轻的往前走着、说着……
“两百年前,萧家有一位列祖在南界云游,途中,误入了那座黑狱峰,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那逃了回来。
你去过那儿,应该知道那儿的气息异常无比,萧家当当世世名门正派,那位祖先担心那股气息会为祸人世,便一直在派人搜查探索……
但…那股气息就似凭空出现一般,无迹可寻,不过后来,萧家查到,那处地方,有一方人可靠近,便是南越皇室的人。
循着踪迹,那位列祖发现,南越皇室的人定期都会送一波生人到那处地方,而那些人,再也没出来过。
至此之后,萧家便一直暗在阻拦南越皇室之人,终于,那位列祖因黑狱峰而死。
事情延续至今,萧家从未放弃过探查那处地方,但一次偶然,你外祖带人莫入黑狱峰,再也没能出来,而后,你外祖母便下令停止探查了此事,并全面封锁了消息。
黑狱峰,沾了太多萧家人与无辜人的鲜血,那股气息,好似无法去对抗。”
“所以,你可知你那一次独自前往,我有多担心?你若再出事,我又如何对姐姐姐夫交代?”
一番话,玥儿愣在了原地,脑子里浮现出凌莫承和萧倾婉惨死之时,那一副释然的神情,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
这样一来,似乎一起都通了。
南越皇室自成朝开始,便一直觊觎东熠国土,凌家将士之气太盛,借黑狱峰之手,除掉凌家,这样一来,日后开战,士气人心定会大减。
这一切对南越皇室,就是杀了几个人那么简单而已,可在其他人心里留下的,却是难以磨灭的痕迹。
南越皇室,当真狗彘不食其余,丧尽了天良!
“咯吱……”玥儿握紧拳头,指骨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就是这样,我才更要如此吗?”玥儿一句话,重重都打在萧澈寒的心间。
萧澈寒猛地转回身来看着玥儿,忽大声道:“凌星玥!你知不知道你在……”
“小姨!……”她的目光注视在萧澈寒那张冰冷绝世的面庞上。
“此仇,我非报不可!”她的目光含着太多的情绪,那双修长的桃花眸中,最多的,便是无法消逝的恨意…与坚定。
萧澈寒步伐加快来到她面前,目光闪烁,质问道:“为什么?!你可知这一路走去会有多艰辛,你为何不听我一句劝,非要去报那时时刻刻都会令自己丧命的仇?!”
“因为我亲眼看着至亲惨死!!日日夜夜,那一幕幕始终刻在我脑海里,时时刻刻提醒着我,这仇,我必须报!”玥儿情绪变得激动,她看着萧澈寒,这番句话,是吼出来的。
萧澈寒忽然嗤笑一声,点着头道:“好,好,好,凌星玥,我不拦你,但,你能保证,这一路,不会有人因你的一意孤行的失去性命吗?且不论宇儿,就论两位老人,你能保证他们安享晚年吗?说句难听的,他们二人与你无亲无故,你凭什么?还有那些与你亲近的好友,凭什么因你一人,给自己带去那么多麻烦?”
玥儿心里一动,语气变得缓和:“复仇,至始至终,都是我一人之事,我会与他们保持距离的。”
萧澈寒:“呵…保持距离,那…宇儿呢?你能与他保持距离吗,你舍得与他保持距离吗?你舍得他一人孤单的长大……”
萧澈寒话语未落,二人身后的房门缓缓打开来,凌星宇小小面庞上挂着点点泪滴,二人心中一动,看着满脸恐慌的凌星宇,心疼无比,莫才二人情绪激动,完全忘了,房子的凌星宇,完完全全听得见她们的对话。
凌星宇迈着小心的步伐朝二人走来,到二人面前之后,小心翼翼说出:“姐姐和小姨可不可以不吵了?”
泪眼汪汪的看着萧澈寒:“宇儿只要和姐姐在一起,宇儿什么都不怕的,小姨也别怕。”小手缓缓的拉住萧澈寒的手。
萧澈寒目光看着姐弟二人许久,最终无奈,双眼一闭,眼角滑下一滴眼泪,再睁开之时,放开了凌星宇的手,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去。
临走时:“罢了,罢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其实,在她再次见到这个侄女的时候,她眼里的坚定,她就知道了她定不会罢休的,这个性子,像极了她爹娘,她次次的劝阻,不过是想试试罢了。
她要做的,便是尽力护好她姐弟二人。
玥儿看着离去的萧澈寒:小姨,对不起……
目光落回到凌星宇身上,她蹲下来,向凌星宇展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摸摸他的头,再慢慢将他拥入怀中。
凌星宇被自家姐姐所怀抱,一双小手也环住自家姐姐,轻轻的拍着自家姐姐的背:“姐姐不用担心宇儿,只要能跟姐姐在一起,宇儿真的什么都不怕。”
门外,北玹踏步而来,她站在门外,看着相拥的姐弟二人,目光闪烁,思量着什么……
我始终都记得你跟我说过,不要一个人抗下所有,可为什么,你现在却是这般选择……我们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帮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