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台下众仙在品画论道之时,高台上的城主及众仙念境强者,也注意到到了下方的动静。因为百般无聊的凤舞仙娥一直在欣赏那幅流云仙君图,当他发现记忆中的人仿佛要从那画中走出来时,便第一时间锁定了紫惗仙君的气息,然后不期然间就遇到了紫惗仙君那倾城的一笑,如一颗石子投入心湖,涟漪荡漾,心神摇醉。
虽然,紫惗仙君化生至今,已十二万年,仍未凝聚仙念,已经算不得是当世资质第一,但是至今仍然没有仙者打破他化生一万年即修得仙元圆满的记录,故而他仍是仙界盛名在外、引得诸仙娥倾心一见的绝世仙君。
城主本不以紫惗仙君为良配,但看看身边满眼期待的凤舞,只好起身朗声邀请紫惗仙君上青云台一叙。此话一出,立即引得在场诸多仙君侧目,有艳羡,有嫉妒,更有竹篮打水一场空后的愤恨。
紫惗仙君遥遥起身见礼,留下半见继续巩固仙念,遂携了桃络上前拜会。
“不想紫惗仙君闭关数十万年,竟在画道一途上修得如此造诣,真是后生可畏。”城主略微赞叹道。
紫惗还礼,指指身侧安静的桃络道:“紫惗不才,不善画道,方才之画,乃桃络所为。”
“不知桃络仙娥师从何处?这画作竟颇得神韵,宛然若生。”城主客气道。
“城主见笑了,桃络来自地云书院,与画道无缘,不过习得些化生之术,故而可以演化众生。”桃络轻施一礼,淡然应道。
化生之术?青云台上的众仙瞬间来了兴趣,他们虽为仙念境强者,但是生命之术乃仙界最为神秘之术,有缘者方可入门,仗之,即使不能踏足神界,亦足以突破仙念境百万年寿命的极限,在仙界永恒逍遥。故而他们开始上下打量桃络,欲窥得一丝机缘。
“地云书院不愧为中州第一学府,果然人才辈出。”城主感慨道。众仙附和,于是围着桃络开始讨论化生之术,如何造化万物。
凤舞有些隐隐的不安,绕过众仙,对着紫惗仙君灿然一笑,盈盈拜下,道:“一别近十万年,不想紫惗仙君风采依旧。”
“仙寿漫长,面貌自是青春常驻,只是心境已非往昔。有些人,有些事,不必执著。”紫惗仙君疏离道。
“不知仙君都在哪里闭关,与那桃络仙娥如何结识?”凤舞不甘心,弱弱地追问道。
“降神阁初识,念念不能忘怀,终于在桃林再见,遂结伴共游,也算是一场缘分。”紫惗仙君温柔道,似乎眼睛正穿过时光回望他们初识的画面。
“你刚才说,有些事不必执著,那你此番联袂而来又是何意?”凤舞脸色有些苍白,手紧紧捏着衣角,极力克制着自己。
“仙寿漫漫,大多数人和事注定只是过眼云烟,自然不必挂怀,但也有些机缘,千回百转,终究是舍不下的,那就要好好珍惜。”紫惗看看被围住的桃络,轻轻道。他自化生以来,仙途顺畅,一心问鼎神界,对仙界诸事从不曾上心,可是于桃络,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他愿意一直守护她,哪怕是这种无聊应酬的宴会,这似乎与他缺失的道心有关。
凤舞颓然失神,想当初初见,惊鸿一瞥,原以为那是一眼万年,却可笑自己自作多情,什么心之所向,万物化生,那只不过是他信口开河,可叹自己却信以为念,筹谋数万年,只换来一句往事如烟,真是可笑、可叹,一片痴心只换得一场笑话!
只听一声凤鸣,凤舞冲天而起,化作漫天流火,在夜空的映衬下,凄美而决绝,她为自己年少不经的爱恋,也为这场数百万年难得一见的宴会,画下一个难忘的句号。
桃络与众仙闻声抬起头时,夜空就只剩下一片灿烂,不明就里的众仙,以为这是青云宴安排的特别表演,数十万年后,仍津津乐道于当时的绚烂与美好。而知情者,则各有感慨,勘破红尘者,以为凤舞太过刚烈,不值得;执迷尘俗者,则为凤舞感到痛惜,太执著了。城主看看脸上仍是一片淡然的紫惗仙君,摇摇头,轻叹:“这样也好,至少凤舞可以放下了。”
桃络回到紫惗仙君身边,轻轻道:“真美,我想这画面很难被人忘记吧。”
紫惗伸手拂掉她头上的红羽,“我见过更美的,以后与你同看。”
“心之所向,万物化生,凤舞她如此执著,为何不能心想事成?”桃络沉浸在化生之术中,没能觉察到紫惗仙君举手投足间的宠溺。
紫惗无奈的摇摇头,将凤舞的红羽递给桃络,“你试试看能否化生?”
桃络将仙元灌入,半晌只得了个普通仙鸟,飞了几圈,散掉了。
“那再试试这幅画呢?”说着紫惗将流云仙君图递给她。
桃络刚注入仙元,就见一个与紫惗长得一样的仙君微笑着从画中走出,他对桃络微施一礼,道“聚散本无常,相见即是缘,愿将来再见,还是你我。”然后不舍的看了一眼桃络,走回了画中。
紫惗拍拍目瞪口呆的桃络,“心有所向,才能化生。那红羽虽是凤舞仙元所聚,却没有执念,故不能演化为凤舞本身;那幅画,虽只是你随手所为,但因你画时心中有所念,故而可以演化为生。凤舞散去仙元化而为流火,不过是她不甘情绪的宣泄,并非执念。无心之为,自然不必记得。”
“那我呢,无念之画,何以化生?”
“那就要问问你自己的心了,何为有念,何为无念,何为看似有念实则无心,何为看似无心,实则有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