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下,蓦然发现一个热闹的小镇,比起上山前那个村子要热闹多了,似乎有几分像徐来镇。两个人便到小镇里,找了家整洁的客栈,吃了点东西,修整了一番。
瑾瑜吃完了饭,也睡了一觉,心情大好,便拉着宁卓北在小镇里转悠。他打量了宁卓北一眼,道:“你要不要去找个裁缝什么的。你这个样子,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宁卓北被他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的衣服因为和犀渠打斗,已经有点破损了,后来她自己又割了一截给瑾瑜包扎伤口。所以她的衣服谈不上衣衫褴褛,但也是有碍观瞻。她只好道:“好吧。”
两个人在街口找了一家裁缝店,宁卓北就进去了。瑾瑜心道那裁缝估计也得一会才能给补好,便坐在旁边的茶寮里喝茶。不想宁卓北才一炷香的时间,就从裁缝店里出来了
瑾瑜看到她,眼睛一亮。原来宁卓北换了一身玉色的衣服出来,虽然那衣服的材质普通,但是颜色却相当柔和。
瑾瑜愣了一下,道:“怎么。。。我以为裁缝给你补一补呢?”
宁卓北穿着这个颜色的衣服,也略微有点不自然道:“哦。裁缝大娘说她女儿不喜欢,非要给我。”
瑾瑜一听就明白了,什么非要给她,肯定是又坑又哄的骗宁卓北买的。不过也好,成天周身雪白,如丧考妣的,偶尔也该换换。
两人继续在小镇里转悠,瑾瑜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宁卓北道:“既然鬼车已死,我也该回华阳山给我师父回话了。”
瑾瑜一听她要走,心里千百个不愿意,道:“着什么急呢。。。对了,咱们去兰陵看看。说不准有线索呢?”
宁卓北狐疑的看看他,“你怎么知道那里有线索?”
瑾瑜挠了挠脖子,胡诌道:“上次不就是在大的城市里发现线索的吗?大隐隐于市啊。”
宁卓北道:“可是。。。”
瑾瑜道:“没什么可是的。兰陵很近的。大不了看看没有线索你再走呗。”
宁卓北喃喃道:“那兰陵的确是很近。。。”
瑾瑜立即道:“而华阳山也的确已经是千里之外了。既然都到了此处,不如去兰陵看看。”“嗯,好吧。”
于是两人便往兰陵去了。
他们两人到达兰陵城里时,已经是傍晚了。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声鼎沸,热闹繁华。许多小贩看到宁卓北,便挤上来问:“姑娘游湖吗?”“姑娘要位置吗?”
问的宁卓北莫名其妙。瑾瑜每次看他们挤上来,便答:“我们有船。”
宁卓北道:“什么船?”
瑾瑜道:“游船啊。今天是碧水节。很多人都会去游船。所以他们在此兜售自己的游船呢。”
这兰陵是左神山脚下的一个大城。依山傍水,河清海晏,百业兴旺。每年都会举行碧水节,以此答谢苍天眷顾,并为来年的风调雨顺祈福。所以街上比平时更加热闹,人也更多。
瑾瑜看看天色已晚,道:“咱们吃点东西,然后也去看看他们过节吧。”
宁卓北被熙来攘往的行人挤来挤去,已经略显烦闷,便同意他先去吃饭。
瑾瑜找到一家临湖的客栈,看了看客栈门下的几片银杏叶子,黄澄澄的,心已明暸。于是抢先一步走到掌柜面前,低声询问几句。掌柜听完瑾瑜的询问,便答:“两间客房?没问题。”
瑾瑜又问了几句,那掌柜道:“楼上雅座丙间。”
宁卓北微微一愣,有点疑惑的看了看瑾瑜,问:“雅座?”
他俩在外用食多次,每次也就匆匆忙忙的在大堂敷衍。雅座什么的,从未试过。
瑾瑜莞尔一笑,“虽然那鬼车没有追到,但是我们也辛苦那么久了,何不好好犒劳下?我也已经订好了房间。”
宁卓北不置可否,径直便往楼梯上走。瑾瑜跟着宁卓北往上走,碰到一个匆忙下楼的小二,高声嘱咐了一句:“小二,两壶好酒,送到丙间!”小二喏了一声,转身下了楼。
宁卓北上到二楼,一转身便到了丙间,她一手持剑,一手将紧闭的房门推了开。只见理应空荡荡的房间里,坐满了人。。。。哦,不,是妖。只觉身后被瑾瑜一推,整个人就踉跄地入了房门。“砰”的一声,房门已关上。
这一屋子的妖,也不说话,就这么直愣愣的瞪着她。宁卓北浑身仿佛僵住一般,动也不敢动,冷汗涔涔的从额头流了下来。
虽然是满屋的妖,妖气却非常稀薄。妖越烈,其气越淡。隐藏妖气是妖族最基本的修习之法,如仙门的吸纳吐气一般,但凡有修为的妖都善隐妖气,遇山隐于土,遇海隐于水,遇林隐于木,遇闹市隐于众人。
这稀薄的妖气无疑于象征着对面几个妖的修为,每一个都不亚于瑾瑜。单单瑾瑜一个就不易对付,这许多加在一起。宁卓北的脸色更难看了。
对面这个几个面孔里,她看到了颜芍和鱼浪,另外几个却从未见过。其中两个坐在楼台边上,一个身着黛紫色夔龙纹的衣服,星目剑眉,另一人身着翠绿,韶颜稚齿,眉清目秀。
另外两人围坐在食台边上,一个正对着门坐着,身上一丁点的妖气都没有,身着姜黄色的袍子,雅致的面容,却无一丝表情,端着茶水静静的品茗。另一个是女子,坐在右侧,衣着海棠红,绣着金线,面如皎月,眉眼上扬,朱唇轻启,道:“不知修仙的真人是否和凡人一个味道。。。。。”
宁卓北一听,眉头一皱,右手摸向佩剑,正欲拔出。忽闻一声轻笑,“可以了,你们。”说这话的正是颜芍。宁卓北一愣。只听满屋爆笑随之而起。
瑾瑜拉着她在食台边坐下,一边狂笑不止,一边说:“看把你吓的。我们不吃人。”
宁卓北终于意识到是虚惊一场,微微颤抖着瞪了瑾瑜一眼。
瑾瑜乐够了,“这都是我的朋友,喏,”他用嘴撇撇颜芍和鱼浪,说道“这两个你都见过啦。”转身指指东海和卷梓,掩着嘴,道:“那两个,东海和卷梓,上次和我一起盗宝哒。”又用手指指千扇,“这两个是千扇和程孑珆。”他指指宁卓北,道:“这是宁卓北。在白虎林把我救了的曜真派弟子。”众人各自点头,脸上还挂着浓浓的笑意。
千扇笑着给宁卓北斟茶,道:“宁姑娘不要介意,他们一贯如此。”
瑾瑜道:“什么他们。明明是你说要吃人的,好吗?”
千扇道:“你不也没告诉宁姑娘我们在这里吗?”
宁卓北抿抿嘴,挤出一丝笑容,“失礼了。。。”
千扇问道:“你们也是到这里来赏湖的吗?”
宁卓北道:“不是,顺道路过。”
瑾瑜道:“我们追鬼车,追到这附近。”他不敢说自己知道千扇一行人在这里,怕宁卓北知道了以后都不信他了。
程孑珆道:“鬼车?好像之前在徐来镇出现过。”
宁卓北道:“程公子也知道吗?”
程孑珆摸了摸下巴,道:“你叫我公子,我还真是不习惯呢。”
东海坐在另一边,大咧咧的说:“他也是你们仙山的人。你叫他道友可能更合适。”
程孑珆。。。孑珆,宁卓北寻思着,这名字怎么如此熟悉,“你是清虚派的程孑珆师兄!”
程孑珆嘴角微微一动,轻声道:“曾经。。。师从清虚。”
程孑珆比宁卓北虚长七八岁,也是年纪轻轻便修得灵元,在清虚派曾经一度被奉为传奇人物。各家各派都让自己的弟子门人以程孑珆看齐。却不想没两年,他居然叛出师门,当时众仙家一度哗然。
江湖上便传闻程孑珆被妖族女子所迷惑,干下有违伦常之事,不容于众仙家。清虚派三缄其口,但是对程孑珆的生死也置若罔闻,不闻不问。一开始还有些好事之徒,信誓旦旦的要将程孑珆这种忘恩负义的弟子除之后快。但是两三年后,便都销声匿迹了。
不光是因为没有几个人打得过程孑珆,也因为这种无聊的风流韵事,很快便被其他更加吸引眼球的事取代。久而久之,江湖再无人提起程孑珆此人。
瑾瑜道:“他现在已经名花有主,不受你们仙门管制啦。”
看来谣言也不全是捕风捉影。
瑾瑜一看气氛有点不对,立即岔开话题,道:“东海,你知道那釐山上有什么宝贝吗?”
东海道:“有什么宝贝?吃人的倒是有。”
卷梓道:“不是说有犀渠吗?”
瑾瑜道:“别提了。我们刚刚从那下来。差点被那怪兽咬死。”
千扇道:“你们去斗犀渠?好本事呀。”
瑾瑜道:“被人匡的。我都不知道那里有犀渠。卓北还打算把那犀渠给捆了。”
鱼浪一听,来了劲,道:“怎么捆?用那个捆仙绳捆吗?”
瑾瑜道:“可不是。”
鱼浪乐不可支,道:“诶诶诶,东海,宁姑娘那个捆仙绳可厉害了。你一定得试试,绝对赢不了。”
东海本来就自视甚高,一听打不赢,肯定不乐意,“你怎么知道我赢不了?”转念一想,“你试过吗?你赢了吗?”他们两个一起长大,从小一起斗嘴使绊子,所以鱼浪有点什么龌龊的心思,他一准能猜到。
瑾瑜道:“鱼浪,你还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程孑珆道:“言多必失啊。”看他如此反应,大家已经猜到了八八九九。
颜芍看了看鱼浪,摇了摇头,“我们可真的什么都没说。”
鱼浪灰头土脸的道:“你可以胡说嘛。”
颜芍又摇了摇头,大家都知道,让颜芍胡说八道比杀他还难。
卷梓继续追问道:“那捆了吗?”
瑾瑜道:“捆什么。能活到现在都不错了。”
说着众人点了一堆的酒菜,开始大快朵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