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叩眉眼带笑,倒了杯酒递过来,轻笑道:“自从屠魔纪后,我就再没见过哪个魔人敢拿这种眼神瞧我。如今你和那老头送上门来,便说明一切都是天意,妖族复兴大业可成。”。
说罢,他紫色的眼珠发出刺眼的光芒,伴随着疾风流转于掌间,对控成电球,紧接着朝高台之上,深不见顶处打去,顷刻间,轰隆一片,一口巨大的青铜大鼎牵动着巨大的铁链下落。
“幸好大哥能开启炼魔鼎。之前炼化的魔人,再加上这三个魔人的骨血炼成百魔血,定然能召唤出魔兽,觅得洛藓珠。”,大料抱着南瓜锤,眼冒星光,尽是羡慕。
就在这时,一小妖匆忙前来禀报说管家忽然发狂,趁其不备逃往魔渊去了。众小妖立即黑了脸,像轮到自己洗碗一样,缩成一团。
紫叩一听,立即肃穆,冷冷地让人把我丢进去先炼了,却难以掩饰心里的焦急,一道紫光闪过,消失了。
另一边,两个小妖把我嘴巴塞起来,将挣扎的我抬起,就在即将丢进鼎中时,他们犹豫了。
“大沙,她黏糊糊的好恶心啊,要不要洗洗再放进去啊?”
“你是不是撒!这时候还怕脏,这炼了不都一样!”
“可是真的好脏啊……至少把衣服扒了吧……”
“切切切,你怎么那么多事……也行吧,把衣服炼了就不纯了,赶紧的,别被十三妖发现了,要不然你得跟小沙一样丢到外头被融化。”。
我眼珠子瞪得老大,眼睁睁看着无助的自己被扛到小角落。
眼前,提议的傻小妖正利索地解下我腰带,褪去我外衣,嫌弃地丢到一边后,然后开始埋头解内裳,似遇到死结,他挠头求助另一小妖。
另一个小妖看到我胸前单薄的内裳,眼见锃地发亮,摩拳擦掌,埋头解衣。
就在下一瞬,一道剑光闪过,那淫荡的小妖便倒在我怀里,化为齑粉。
我抬眸,那傻小妖手持碧波玄剑,杂乱的长发挡住了他的脸,“还愣什么,真想被炼化?”。
“再晚来一步,就可以喝汤了,你可知晓?”,我委屈巴巴望着悟涅,握住他伸来的手起了身,“你可知管家何处去了?方才我才见到他,他听到神光普照便跑了,我瞧这神光有蹊跷,但咱们得小心,不能被照到,不然会化成粘液。”。
“刚刚我都看到了。”,悟涅不紧不慢,拉着我便往黑暗狭小的通道穿梭。
黑暗的前方让我十分不安,悟涅却像能在黑暗中自由行走的异类,轻松带我游走,更是让我静心了几分,忽而听到后头传来的躁动,我便猜到紫叩应当发现我不见了,连道,“糟糕,他们发现了。”。
“嗯,跟紧点。”,悟涅低语,以后便没再说话,而是专注前行,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刺眼的光斑,悟涅这才止住脚步。
我们背靠透出光斑的洞口外,里头是熟悉的声音。悟涅伸出手臂,将我按住,不让我轻举妄动。我无力挣脱,只得禁锢在墙边,听着里头的动静。
“真……真是你……”,是管家的声音,带听得他贪婪说道,“曾经在魔尊手里,我便无比希望你能效忠于我,为我所用,如今魔尊已故,这下,你便该是我的了吧……”。
原来,我欢喜遇见的第一个族人,竟抱着这等心思,这些时日,都是在与我演戏。
我心一凉,望向靠近洞口那侧的悟涅,此时他正探着头往里看,我一惊,怕他出事,伸手就想把他脑袋抓回来,却未料,一他身子如同泥鳅,一下子钻了进去。
慌忙中抓住他腰带的我被一带,也被拉了进去。
里头并不大,只是壁上却镶嵌无数巴掌大的水晶般的矿石,神光自空中悬浮的一颗指头大的珠子上绽放,刺眼万分,亮丽的光线被照到耀眼的水晶上,折射出无数的光芒,射入无数洞口。
而珠子下,是溶剩一个脑袋的管家,他贪婪的眼珠子正死死盯着珠子,嘴里一直嘟囔着“洛藓珠……”,我心一颤,心想让无数人寻找的洛藓珠竟会以这种形式这种时机被发现。
这边的动静已然引起外面的注意,若被外头那等妖人取了去,必然兴起灾难,与其如此,还不如我等将其带走。
那方,悟涅行动灵敏,以剑遮光,顶着刺眼的光,伸剑就要将洛藓珠挑下,全然不顾个人安危。
我见状,侧身而去,不顾自己身上融化的黏液和半瞎的眼珠子,将几近融化的管家脑袋举起,掰开上下牙齿,将珠子扣住,一时间万丈光芒被顿时,瞬间暗淡了几分,可接下来却见那脑袋迅速被融化成黏液,就要暴露可怖的光。
那方,悟涅捏了个诀,一条长长的黄色长缎凌空旋转,就要将洛藓珠团团包裹,“老太婆,快起身离开!”。
身上的刺痛传来,我原本想听悟涅的话,可见他握剑的手和坦露的额头都已经留下黏液,露出皮下嫩红的颜色,我犹豫了半分,体内忽的创腾起热气,绕着我四肢百骸乱蹿。
后来听说我当时化作一把剑,对着洛藓珠便是一顿乱劈,甚至把锁妖塔正上方生生破了个洞,洞内万丈光芒倾泻,锁妖塔上空飞过的大鹰应声落下,被烧得焦黑。
感受到额头无比的刺痛,紧接着我感觉头疼欲裂,待恢复神智时,身旁是悟涅搀扶着躲在草丛里,远方凌乱的锁妖塔上空,飘着一身雪白长袍,仙气飘飘的男人,我抬眸细细将他看着,才发现这张脸是如此的熟悉。
“儒若……”,下意识的,我脱口而出,可见那人,除了那张脸以外,一点都无儒若的影子。
待见的锁妖塔内妖精哀声四起,四处往外逃窜,义耀门弟子御剑纷至沓来,将现场围个水泄不通,就连大掌事见了儒若,都鞠躬哈腰,一副谦卑模样。
但见儒若浑身腾起气息,树林婆娑,大风腾起,金光汇聚于一点,一会儿工夫,便把锁妖塔修复,然后缓缓落地,将角落处一披头散发之人以光圈禁锢住,凌空吊到他面前。
义耀门掌事门面面相觑,都在磕头哈腰求饶,儒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曲手为爪,隔空将那人按在石子上摩擦,直到那人的哀嚎声随血肉一点点变得模糊。
悟涅在一旁冷眼相看,提醒我,“那也是个魔人。”。
我拳头握紧,看着儒若掌间腾起一把三味真火,一盖,便把那人丢入炽热烈焰中,连最后的残骸都烧成灰烬。
忽然之间,我心中燃起一个念头,若被抓的是我,儒若也会这般冷血无情吗?
若不是悟涅在我失去理智时提醒我要顾全大局,也许其他残留的魔人还在等着我,我已取得洛藓珠,便成了他们的希望,不该如此冲动。
可是……可是我不懂,我这么一个废魔,有何能力去保护魔族,别说魔族,就连活生生在我面前的族人,我都无法拯救。
入夜,隐蔽的悬崖峭壁中,一团篝火熊熊燃烧着,我手里的野果一口未动,倒是悟涅摊成泥,背对着我。火光描着他的破烂的衣裳,闪闪发光。
我脑袋空白,如同被钓上岸的鱼,死气沉沉,“外甥……”,我轻唤他,悟涅轻轻回应,我接着问他,“现在,你可以将我拎去交差了。”。
“嗯?”
“如今我身受重伤,你便有机会可以将我带回师门了……”,我冷冷盯着燃烧的篝火,“你如此积极地取洛藓珠,劝我莫要冲动出头,其实并非真心想帮我的吧……”。
悟涅默了默,没否认,“你还知道些什么……”,他并没有转过身来,而是依旧拿背对着我。
“在你不要命地取洛藓珠时,我便猜到了一二。你突然转性对我这般好,我不是没察觉,只是我更想等你亲口同我说。”,我焦躁地咬了口手里的野果,酸甜很快蔓延口腔。
“那你怪我吗?”,悟涅翻腾,坐了起来,靠在岩壁上。
我摇摇头,没跟他继续辩驳。然后,当他把我悄悄带进一个隐蔽的洞内,我才知道,他在得知我是魔人之后的淡定和相助是有原因的,还有他之后的计划,更是为了一步步取信于我,借我寻得洛藓珠。
“她,你的朋友?”,我看着墙面内冰封的女人,双眸紧闭,面色从容,是那日清明我在画轴内瞧见的,被唤做万妖王的女人。
悟涅点点头,眸光焦住于墙里的人,“小爷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便在虚空之地发现了她,她看我的目光,和以前一样。”。
“那我能做什么?”,我细细看着她,坚韧的眉头依旧皱着,似不甘。
我知道她对他很重要,毕竟依他性格,能在我身上付出了这般心血,她定然意义非凡。
悟涅默了默,递上手中的碧波剑,坚定地不似开玩笑,“杀了我。”。
未料到他这般回答,我不可置信将他看着,“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