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整个地面潮乎乎凉津津的。
是昨夜的那场不大不小的雨渗入了土地的缘故。
空气分外清新且充满了甜味,正如仍在熟睡中的栀蓝呼出的气息。
静莲庵陋室中她正在风清扬的臂弯里,鼻子紧挨着他的脸。
他低头就看到她如花般的面容,宛若蝴蝶翅膀的长长睫毛。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屋顶瓦片上所剩不多的积水一滴滴落到地上,溅起几条混着泥土色的孤行水线。
张三丰将房门轻叩。
风清扬应声开门。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张三丰嚷着。
风清扬微微一笑,走出屋子。
“我才知道,在这样的地方你们也能诗情画意,多姿多彩的。”张三丰说。
风清扬说:“这里有白米吗?总要煮点粥来喝吧。诗情画意岂能当饭吃。”
“没有。我已经仔仔细细地找过了,一粒米都没有。”张三丰说。
接着,听到外面好似有开门声响起,两人去了前厅。
果不其然,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人,一条身穿粗布短衣的中年汉子。
他看到风清扬他们先是一愣,很快地他开口说:“这里是静莲庵?”
“是。”张三丰说。
那汉子轻叹一声,看脸上的神情也晓得,当一个人来到庵中,眼睛所见得不是尼姑,而是两个从内堂里走出来的大男人,那是多么的惊讶!多么的不可思议!
“请问檀越要找哪一位?”风清扬问。
“我与净月师太约好了,来拿我的工钱。”那汉子说。
“什么工钱?”张三丰问。
“我是附近村子里的挖井人,来取挖井的工钱。”那汉子说。
“哪一口是出自你的手?”风清扬问。
“是第一间屋子里的那一口。”那汉子说。
话音刚落,张三丰顿时火冒三丈抡起拳头来就要揍他,被风清扬给挡住了。
风清扬将那汉子拉到一旁:“檀越,可愿细细说来我听?关于屋子里那口井的。”
那汉子脸上呈现出犹豫之色,风清扬从衣襟里掏出包碎银子塞到他手里:“你不是来取工钱的吗?这些足够的吧。”
那汉子立刻放松下来,坦率地表现出内心的喜悦:“够,够,足够了。”
“事情是这样的,大约在几天前净月师太来村子里找我,说是要打口井。我觉得奇怪得很,因为村里人都知道静莲庵里是有井的,人又不多为什么还要再打一口?”那汉子说。
“当时我想问原因,但是见净月师太那张冰冷的脸,我就没有问出口。她又说,不是新打井,是原来那口早已废弃的井想要重新启用,要求在原先的基础上再打深一些,越深越好。”那汉子又说。
风清扬望着他的眼睛,凝神倾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那汉子接着说:“于是,我就带着我那几个徒弟干了这个活。谁知,完工后净月师太又接连提出了两个要求,那便是在井上盘个炕,最后其外还要再加盖一间屋子。”
“据说,我们的活刚一完工,静莲庵便住进来一个新尼姑,别人都管她叫什么神尼,会医病。”
“原来如此。檀越先请回去吧。”风清扬知晓了来龙去脉后缓缓说道。
那汉子告辞后,驾着牛车走了。
原来这间屋子和这口装有机关的井是净月师太怕东海神尼抢了自己的位子,故而命人特意打造用来对付她的。
却被东海女尼无意中给识破了,恼羞成怒后双方便干了起来。
结果就是庵里那几个尼姑都丧了命,东海女尼翩然离去。
而这时栀蓝偏偏因为脚伤倚上了那个特制的炕,终是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