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条汉子是李石碌结交的江湖朋友,名号是‘长江三友’。
长江三友自结义之后便开始闯荡江湖才短短几年的工夫,名头并不响。
他们此次听说李石碌宴请武当和华山掌门人,特此前来结识。
昨日长江三友便来了福日酒楼等候,可惜风清扬并没有到。
他们今晚仍在福日酒楼苦等,上得楼来得却是个拄着拐的瘸子。
谁能想到这就是武当山张三丰?
这个年头,江湖上招摇撞骗的人实在太多了,防人之心不可无,也是情有可原的。
现在几坛三十年女儿红已入咽喉,敬酒之势愈来愈烈。
栀蓝似已有些疲乏。
她粉颈低垂,长长的秀发,有如云雾一般,从肩头垂落下来,让人怜意顿起。
风清扬还在被李石碌拉着喝酒,张三丰细细地瞧了栀蓝一会儿。
她忽然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
张三丰也跟了出来。
福日酒楼后花园里小桥流水,百花齐放。
此刻,栀蓝正独自在六角亭里凭栏而坐。
月光温柔,微风依依。
朱红色的六角亭里仙子般的美人正垂首轻轻地摆弄着衣角。
一阵风吹过,让驻足在桥头的男子禁不住联想到此景只有天上有?
只要深深地望她一眼,便可以使人的一生因此而丰富。
那种丰富来自于当你两鬓斑白回首往事时,你有最精彩的瞬间可以慢慢地回忆。
没有这样的瞬间,人生该多乏味呀。
此情此景,站在桥头的张三丰似乎痴了。
他没有拄拐杖,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腿上的伤痛。
他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那里,任凭微风吹过他飘逸的长袍。
可就在这时,这六角亭里的画面有了变化。
栀蓝娥眉微蹙,一只柔弱无骨的玉手轻按胸口,突然她弯下纤腰一声轻咳,接着,张三丰目中多了一朵红色的梅花。
他大惊不已,跨步上前,夺过她手中的丝帕。
是血!她竟然在吐血!
栀蓝立刻站起身子,将丝帕夺回,随手丢进了湖里。
又是一阵风吹过,吹皱了一湖碧水。
那梅花丝帕随着风随着水漂走了。
“栀蓝,你……你……”张三丰一双眼睛紧盯着她,不知如何是好。
栀蓝默然无语。
“风清扬他知道吗?”张三丰又说。
“不要告诉他!”栀蓝说。
“为什么?你这是何苦?”张三丰焦灼地问道。
“从落入忘川的那一刻开始,我的身子一直很弱。”栀蓝忽又转过身子,背对着他,说:“不过那些都过去了。我现在一天比一天好起来了,不要让风大哥担心了。”
“你这是好起来的样子吗?我带你去找大夫。”张三丰拽起她的胳膊往回走。
一个转身,月光下一袭白衣,衿袂飘飘,潇洒出尘的俊朗男子正背负着手立在桥头。
那男子正是风清扬。
此刻,他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缓缓地走过来,淡淡地说:“君宝,你的腿没事了?”
张三丰一怔,这才发现自己竟没有拄拐。
“那,不碍事。”张三丰喃喃道。
风清扬揽过栀蓝肩头,拥着她往外走。
行了两步,他又转过头来,对张三丰说:“栀蓝乏了,我们先回去了。给你叫的头牌小柔姑娘已经到了。”
“嗯。”张三丰朝他点了点头。
黑漆大马车缓缓地向前行驶着,栀蓝偎在风清扬怀里微闭着眼睛。
车窗外月色明朗,微风徐徐。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风清扬突然开口说。
栀蓝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都听到了。”风清扬说。
栀蓝抬起睫毛望着他,解释道:“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他猛得捧起她的脸,他的手强而有力。
“你是想等你死掉了,我再知道。是吗?”风清扬瞪着她,板着脸说。
“没有……没有那么严重。”她说。
他瞬也不瞬得盯着着她:“明日天一亮,我就带你走。”
“去哪里?”
“去找大夫。我知道有个叫华青的神医,他一定能医好你的病。”风清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