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卞姥太
鹿闲云手里拿着刑天递过来的身份牌发懵,实在无法把眼前这个活跃少年跟室友嘴里正义谦虚彬彬有礼的形象挂钩。
在确定组队后,鹿闲云还在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进了主角队伍。
还没到午时,清澄透亮的天际染上了残霞,一个人快步冲进了公会在惠姐耳边耳语,惠姐蹙眉后急忙上报,一刻钟后所有组队前往邬崖山的人皆等候在了大厅里。
有人得了消息说:“邬崖山出事了。”
附近的村民遭到了不明妖兽的袭击,房子也给烧了。
原本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刑天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抓着说话的人追问:“你说什么?”
语气紧张,十分冲动。
“刑天?”刑越让刑天把手放下,看到刑越,刑天像吃了定心丸一般把人给松开了,最后还不忘道歉,说自己太激动了。
那人也看了一眼刑越,察觉他不太好惹就没做纠缠。
刑天坐了回来,攥紧的拳头暴露了他的心事。
屈天锤和庞正两人跟他们也不熟,自然不知道刑天这么紧张的原因。
鹿闲云知道刑天是从邬崖山走出来的,会有这个反应也情有可原。
“别太担心。”鹿闲云开口说:“我们一会儿就可以过去了,可能具体情况没想象的那么糟糕。”
刑天情绪低迷,听到鹿闲云有人的话心里才好受一点,不过始终垂着脑袋,哪儿还有刚才生龙活虎的模样。
刑越知道鹿闲云是在安慰刑天,所以感激的向鹿闲云点了一下头。
赏金公会宣布即刻登坐灵舟前往邬崖山。
公会的人带着众人来到惢阳店一片空地上,这里地势宽阔,房屋稀疏,适合施展法力打开灵舟。
三个练气期修为的修士一齐施法,原本地上像纸船一样大小的灵舟慢慢变大,众人原本站在一处,不成想被变大的灵舟打散退后,惊讶不已。
不过也有人见怪不怪,从容淡定。
鹿闲云心里也震撼了两把,这可比自己用两条腿飞轻松便捷多了。
她记得之前她也好想见过灵舟灵盘之类的飞行法宝,记得在煞血门的门口被偷了,果然不是自己的东西,抢来了也保不住。
队伍陆续上船,鹿闲云跟在队伍后面踏入了灵舟之中,船上空间比看到的实际还要大,每个小队都是扎根坐在一起,有人低声交谈,有人沉默不语。
在船上鹿闲云看到了李心燃那群小队,他们队伍里有个新面孔,应该是鹿闲云走后又找的,此时正挽着富箐的胳膊和李心燃说话,不过他旁边穿着红衣服的王甜鸭情绪不在状态,漫无目的的东瞅西看。
刑越的声音从鹿闲云身后响起:“我们在那边,刚上来还以为你丢了。”
鹿闲云扭头看到了刑越身后正在向她招手的刑天。
怎么说呢,这恢复力也蛮惊人的。
只等鹿闲云靠近,刑天才从地上站了起来:“你怎么老戴着斗笠,莫不是太漂亮了不能见人?”
鹿闲云摇摇头:“这倒不是。”
“那你揭开斗笠让我瞅瞅。”刑天眼睛亮了亮,踱步围在她面前转了转。
鹿闲云不说话,还是摇了摇头。
一只手按在了刑天躁动的脑袋上,激得他缩着脖子蹲地上了:“哥,你干嘛!”
刑越说:“消停点,不然把你从这上面踹下去。”
刑天果然不说话了,只是眼神幽怨的看向鹿闲云,然后唉声叹气的转身,用屁股背对准他们,身上怨气不小。
不过就一会儿沉闷的刑天像是看到了什么,自己跑船另一侧玩去了,离开之前还冲鹿闲云做了个鬼脸。
刑越说:“刑天他就小孩子脾气,其实心眼好,人单纯。”
鹿闲云点头,的确。
眼神清澈,干净的没有任何杂质。
惢阳店到邬崖山花了半个时辰的路程,还未靠近山的边界就看到已被扑灭的火堆和烧了一半的房屋。
火势已经被人止住了。
这让刑越松了一口气,下灵舟时让屈天锤庞正带着鹿闲云先下去等他,他穿过人流去逮那个还在女人堆里逗趣的刑天。
刑天看到刑越还招了招手,然后对身边的女人说:“我哥来了,有空再聊仙子们。”
“看你小孩儿小嘴巴巴的,现在倒怕你哥哥了。”几个女人笑着。
刑天坦荡,说:“这有什么好害臊的,自古讲究尊老爱幼兄友弟恭,我尊他敬他爱他自然怕他,谁让他就我一个亲弟弟呢,不管着我还能管谁呢。”
“这倒是我们的不是了。”有个女人拿着绣帕掩嘴笑:“看你说的这么崇高,让我们这种家中无长无弟的去哪儿羡慕嫉妒去。”
“仙子也不用羡慕什么,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处,论自由唔——”
刑越一手捞过刑天飞下了灵舟。
刑天被夹在腋下也不挣扎,甚至抬手对着趴在灵舟上看他的女人们打招呼,脸上一点都不尴尬。
鹿闲云看了刑天又看了灵舟之上的人,她觉得小说里的刑天的后宫人数开的都保守了。
不应该是三个,而是三千……
每个小队下了灵舟之后便分开行动了,大多数人都开始往邬崖山边界里走,刑越问屈天锤的意向:“我和刑天想先去村庄里看看,你们……”
屈天锤是来猎妖的,对二阶妖兽势在必行,他说:“我进山摸摸情况。”
庞正表示和屈天锤一道。
刑越看向鹿闲云,眼睛里也带着询问,这让鹿闲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留下?没什么理由,进山?她又不是真来猎妖的。
刑天这时候站出来了,把鹿闲云拉到他身后:“鹿闲和我们一块儿,对吧鹿闲。”
刑天这一接茬让鹿闲云有了跟在他们兄弟身后的理由,她迎着刑天又邪又魅的眼睛,点头。
“那跟好我,等猎了妖你一定得摘斗笠让我看看,知道了吗。”
鹿闲云敷衍的再次点头。
房屋被烧了之后,村民跑的差不多了,留下来的人不是救火就是躲了起来。
村庄的小路上满地是碎石和枯叶,脚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鹿闲云跟在刑越他们身后,因为大火刚刚熄灭,她一眼就能将村庄的村貌收入眼中,这里很破也很落后,唯一盖着大院子的两三家现在被烧的干干净净,其他的房子火势倒还好,只熏黑了矮墙。
刑越停下脚步,指着一间黑了三面的土矮房:“这是关爷爷的家。”
刑天立刻跑了过去,刑越和鹿闲云还没走到跟前就听见刑天的声音传来:“里面没人。”
刑天说完话就从土矮房里出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鹿闲云从外面的角度能看见里面发霉的床和上了锈的锅灶,里面空间很拥挤蔽塞。
刑越拍了拍刑天的肩膀:“应该会没事的,去姥太那儿看看吧。”
刑天不动,眼眶红了,别扭的别过脸。
“别想太多,还没见到人呢,要是姥太知道你副模样,该气的拿鞋底儿抽你屁股了,说她还没死呢,你就哭起丧来了,这不是给她找气受么。”
刑天用手大力擦了擦眼睛,眼皮子下有发红的痕迹:“刚才风沙大迷了眼,我没哭。”
刑越拿他没办法,看刑天心情忽而低落,没办法,就只能带头继续领着他们继续往村庄里走,这次越走越偏,渐渐穿过村庄来到最东边,越过田地能看见田垦边上的五六个大小不一的房屋。
“姥太,姥太!”
直到刑天越过鹿闲云和刑越一路朝着某个土屋飞奔,紧跟着刑越也跑了过去。
刑天那里是一片嘈杂,鹿闲云离近了就看到一把扫帚直击刑天的面门,那屋里坐着的老人很有气势的拍了一下大腿:“嚎什么,哭丧呢!”
刑天轻松把扫帚拿手里,呆模呆样的傻笑。
姥太姓卞,在邬崖山住了七十八年,她丈夫是山里的猎户,在刑越刑天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他们和姥太相依为命十几年,感情深着呢。
鹿闲云没去问刑越刑天他们的父母,显然他们俩都对这闭口不谈,既然卞姥太也不说,她自然也不会去问。
卞姥太说:“俩孩子不容易,跟着我吃苦受累,好在两年前有仙门看上了他们,这才总算从泥地里撅出来,当时全村的人啊都在夸他兄弟俩有出息,以后也能当仙人,都是有大福气的人。果不其然是我孙子没错了,现在村里出了事,他俩就回来了。我们邬崖山下的孩子啊,都是知道感恩的。”
听了这话刑越还好没什么表情,刑天就差把身后不存在的尾巴给翘天上了。
“姥太,我回来我哥还不想带我呢,后来我就偷偷跟着他下山,就是为了回来看你。”刑天抱着卞姥太的胳膊撒娇。
“就数你会说。”卞姥太用手指点了一下刑天的脑袋:“鬼机灵。”
刑越问:“姥太,进村时我看好多人都不在了,都去哪儿了,关爷爷他人呢。”
卞姥太神情沉了下去:“你关爷爷他一个月前就过世了,当时山里有东西冲到村口,吃了村里的猪鸭,你关爷爷见了抄家伙要去赶,结果……”
刑越记得小时候关爷爷从兜里拿出两块甜糕给他,对他来说,关爷爷就好比亲爷爷,对他很好。去万剑宗之前关爷爷殷切的目光和不舍还历历在目,可现在回来了,人没了。
卞姥太摸了摸刑越的脸:“长高了,瘦了,要是你关爷爷还在,能看见你指不定多高兴呢。”
家人团聚,鹿闲云知趣的出了屋待会儿,她前脚出门,刑天后脚就跑出来了。
刑天跑出来控诉,在她身边蹿来蹿去:“鹿闲你也太偏心了,见到我姥太就摘了,我让你摘你都不同意。”
鹿闲云见卞姥太时就已经摘了斗笠,和长辈说话她还不至于那么无礼。
“长的如何?”鹿闲云侧目问他。
刑天的脸上红了,用十分不以为意的口吻道:“还不就是那样……”
其实长的像仙子。
刑天又否定,应该是比仙子还要美艳。
鹿闲云点头:“确实,跟你比,差点。”
刑天若变成女人,容貌可能就跟狐狸精这三个字脱不了干系,模子就是照着狐狸长的,妖。而刑越,通体气质正气凛然,五官俊毅而不妖。
差别在哪儿,大概就是给人的感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