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白无垢
煞血门离森罗洞很远,等他们到时就看到了人山人海的场景,这是一座依山傍水的古宅,很有鹿闲云在电视剧里看见的味道,可惜被满墙的白条煞了风景,从外往里看,正好能看见里面的灵堂。
外面的人很多,大多都在门口站着,有些是不请自来凑热闹的,有些是混水摸鱼想蹭席的。
人多也乱,门口一处甚至有撕打起来的,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被旁边的管事给制止了,鹿闲云的注意力刚从那边挪过来就被一人撞了一下,那人衣衫上有布丁,模样被裁短的碎发挡住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节白皙紧致的下巴,他撞了人很是惶恐,低着头嘴巴微抿着,在双生双子出手之前急忙向鹿闲云道歉,听声音是个少年郎,因为冲撞了人他很紧张,道了歉似乎害怕报复就跑远了。
双子双子想追,但鹿闲云并没有表态,所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随他吧。”鹿闲云看着腰间上少的储物袋,那里面是柳青延和张谋的东西,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之前搜刮的金晶石玉简和黑石头被鹿闲云随手丢玉佩里了,好在那人没拿玉佩,不然他连走的机会都没有。
看鹿闲云似乎心情不错,双生双子自然听之任之,不过经过这一遭,他们对周围的戒备心也提高了,若是再来一个冲撞的,那就是他们失职了。
守在门外的小厮接过鹿闲云的请帖,在询问鹿闲云名字后对着门内喊道:“药魔宗关门弟子鹿闲云到!”
已经悼念过的宾客互相看了一眼,随后齐齐看向从外面进来的黑衣少女。
“什么嚒,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一个妩媚妖娆的女人用一团精致的圆扇遮挡自己的大半面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进来的那名少女看。
主家不让随从进,鹿闲云就打发双子双子去附近逛逛,来时看到宅子不远就是乡镇,想来热闹也不会少。不过双生双子没她那么心宽,腿不打弯的往门口一站,那白面冷脸倒把守门的人吓了一跳,不为别的,这俩人面相就凶,活像来勾魂的黑无常。
鹿闲云学着前面人的样子对着灵堂鞠躬,灵柩前的香案上已插满不少香火,祭拜完就有人向前带她去一旁的席位入坐。
坐的位置就在手拿圆扇女人的旁边,女人双眼妩媚丝毫不掩饰眼里的打量,只是那火热的视线盯得不是其他地方,而是那凹凸有致的胸脯,末了酸溜溜的来一句:“哼,不过如此。”
鹿闲云的视线扫过她的脸庞,语气平淡:“什么不过如此?”
别的不说,原主这身材她是满意的,虽然年纪小,但是该有的她一样不少。
没想到自己大大咧咧的目光没惹对方害羞,反倒大大方方坦然自若,这让婉媚好感倍增,她把手中圆扇一收,道:“小姑娘是药魔宗的?以前可是没见过,那穷山恶水也能养出这么水灵的姑娘也是少见。”
“嗯,我乃药魔宗弟子鹿闲云。”鹿闲云眉目冷清,回话时客套有礼,看起来像个听话又乖巧的孩子。他们之中最大的百岁有余,面前骨龄十六岁的鹿闲云在他们面前真就是一娃娃,漂亮的娃娃。
旁边的老老少少各怀心思,从坐下来就不怎么交流,鹿闲云和婉媚的谈话倒成了他们桌上唯一的互动。
“鹿闲云,好名字。”婉媚没听过,但不妨碍对鹿闲云的好感:“年纪轻轻就已筑基,是个好苗子,想不想换个宗门来我合欢宗。”
最主要是这小姑娘生的干净漂亮,若是能入她合欢宗,想来以后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色鬼不在少数。
“老妖婆,又想祸害人家徒弟,你们合欢宗臭名昭著,专练采阴补阳的邪术,还好意思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招收弟子,简直恬不知耻。”旁边有个人出了声,似乎对婉媚很是不屑。
合欢宗,鹿闲云心里暗想,怪不得凑近时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媚香,听说在她们情动时这股香气会更浓郁魅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管真假,一般能闻到的人皆成了废人或者死人。
“看你说的,我这是爱才心切,哪只眼看我祸害她了,只是一看见她便喜欢的紧,况且我们合欢宗是邪门歪道,你们又是什么正经门派不成,吸人血挖心肝断手足你们哪样没做过,倒好意思说起我合欢宗来了。”婉媚眉眼凌厉横扫过去,嗤笑道:“就你这样的,还不够格让我采呢。”
“你!”那人被气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恼的。
远处一穿着华丽服饰的男子在一众美丽女人的拥簇下大步向前,人未到声先行:“可不就是,我合欢宗弟子男俊女俏,可不是一般人消受得起的,就算能消瘦,也没命享受。”
“简直是……魔淫荡妇!”
就在那人话音刚落时,男子瞬间出现在他面前,五指掐着他的脖子面露笑意,声音不急不缓,说:“可能你说的一点都不错。”
那人因为窒息脸上迅速变得红涨难忍,挣扎间嘴里从齿缝中流出血污,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男人就像扔死鱼一样把他扔了出去,席上的桌椅遭了殃,直接被那人撞成了残屑。
那人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动静,似乎已经死了。
这一切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他们所有人还来不及制止,那个开口辱骂合欢宗的人就已经死了。
男人丝毫不在意,甚至还有些委屈,他用嘴吹了吹刚掐人脖子的手,转身时一屁股坐在了婉媚的另一侧:“啊,还有一点忘记说了,我这人脾气不太好,不喜欢听不入流的话。”
旁边有几个小厮上前把尸体拖了出去,随后又着手把摔坏的桌椅清理出来,这个过程中没人再敢吱声。
合欢宗,果然是除了诛仙殿,无人敢触其锋芒。
“你怎么来了。”婉媚看了一眼坐到她身侧的白无垢。
“师叔,这不是担心你受欺负吗,所以就跟来瞧瞧。”白无垢坦然道。
婉媚看着那一群跟在他身后的莺莺燕燕,笑道:“我看着不像,倒像是被一群美人捯拾着跑过来凑热闹的。”
“可不,有好戏看,当然不能错过了。”白无垢笑意不达眼底:“我可是迫不及待等着他们出丑呢。”至于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婉媚和白无垢二人心照不宣。
白无垢眼神一扫,注意到婉媚旁边的鹿闲云,进来时就注意到了,现在得了空立刻暴露本性:“小娘子是药魔宗的弟子?长的真心漂亮,我刚一见到心里就喜欢,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她可是我先看上的。”婉媚可不想听他胡说八道,这小子见到个漂亮女人就挪不开腿,没什么定性,迟早得在女人身上吃亏。
“咦,婉媚师叔什么时候你也有收徒的癖好了,就不怕你家那位徒弟吃醋,他闹腾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婉媚但笑不语,轮口才她可说不过这口齿伶俐的师侄。
白无垢转而又对鹿闲云说:“小娘子,你可真冷淡,竟然一个眼神都不给我,真是让我伤透了心。”
鹿闲云心里对他发怵,虽然多少知道这里对杀人没什么管束,但她活过的二十年里一直是讲究法治与民主的社会,人民生命的权利不容随意剥夺,哪怕她本身就是个冷漠自私的人,也实在对一个刚杀完人的凶手另眼相待。不是她自视甚高,而是从心底排斥这种行为。
还有上一次张谋的死,她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让他死的话,那时候身体全身冰冷,说的话做的事都不像自己的所作所为。杀了人,哪怕不是她亲手杀死的,她心里翻腾的呕吐感始终折磨她的身心,似乎一闭上眼就能看见遍布尸体的场景,有刚才那个刚死的,有修罗洞河床上堆砌的,有张谋的,还有更深处记忆里的。
鹿闲云的脸上一时间变得煞白,这倒让刚杀完人的白无垢眼神闪过一丝探究和兴趣,不过看美丽的小娘子的确没有被他吸引也就消停了,随即转念一想药魔宗虽说是魔道门派之一,可实力松散不如一般的门派,只是因为药魔道长乐善好施救人无数,所以才在魔道中颇有威望。
分析一番后,白无垢这才觉得药魔宗的弟子不忍心看这血腥场面也实数正常,毕竟对他们救死扶伤的丹门而言,救人比杀人更有自豪感。
不过这一切在白无垢看来,作为魔道中人,药魔宗过于妇人之仁,说不定他们哪一天会因为药魔道长那泛滥且无聊的同情心而遭殃。
“你也有在女人堆里吃瘪的时候。”婉媚捂嘴轻笑,眉目风情又打趣。
“小娘子自然是跟旁人不一样的,不然怎么会让我一见倾心呢。”白无垢耍着嘴皮子,悠哉悠哉的吃了一颗身后粉衣女子递到嘴边的水晶葡萄,然后毫不遮掩的往鹿闲云那边瞅,像极了情窦初开的模样,目光热忱又带有穿透力。
婉媚帮鹿闲云挡住了白无垢的视线:“收敛点吧,再好的小姑娘也要被你吓走了。”
白无垢随意摆摆手:“好吧好吧,我听婉媚师叔的。”说完白无垢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身后就有人漫步上前给他按肩,轻捏慢碾的,好不自在。
鹿闲云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并不在意周围那两人的对话,她本身就是个心态很好的人,既然发生的事已经发生过了不能更改,但她可以努力去改变自己,努力让自己适应新环境适应新规则,不为别的,只为了活着。
对,像前世一样坚韧且努力的活着。
就在婉媚白无垢说话的功夫,诛仙殿来了两个人,一个是诛仙殿鹊桥峰长老,武更疾的岳父何广林,一个是诛仙殿殿主座下九大护法之一,卫锐。
何广林是个半步白发长者,是个半步元婴修士,可以说是场上修为最高的人,他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他的身上。他身后跟着一位蓝袍青年,眉眼挺括,五官深邃,脸上无半点表情,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