蕖蔓山谷,水云涧。
一大早,燕飞箎便集结一众花草树灵,慈善筹灵。
“最终,这个勇敢的姑娘,不惜舍命相救,挡在了大魔头破影的‘天煞绝灭’前,只听嘭……”
“啊……”岸边听众们一阵惊呼,纷纷捂住嘴,哀声连连。
“再强大的灵识,也抵不过这万针穿心的疼啊!”燕飞箎模仿的相当夸张,“柔柔被丧心病狂的大坏蛋破影,打的是四分五裂,支离破碎啊!”
燕飞箎讲的绘声绘色、声泪俱下、鼻涕一把泪一把。
“各位听众灵友们,倘若你们觉得柔柔是条汉子,就请奉上一点点爱心灵识,救救她吧!”
在场的花草树灵听众们,有的点头,有的摇头,不一会便各自散了。
燕飞箎毫不泄气,捧着被筹灵的柔柔,向各灵友们收集灵气。
经过她一整天嘴皮子磨,终于有几只丁点大的小树灵被她打动,钻到水浮萍里。
“太好啦,小柔柔,今天不饿肚子啦!”燕飞箎苦中作乐,一扫额头上的汗。
“小柔柔,距离我们下山,还有四十八天哦!这些日子,你可要大口大口吃,大把大把长肉肉!”
燕飞箎满怀期待,虽然柔柔吸收几滴小树灵,丝毫未见长。
“没关系啦!谁能一口吃个胖子呢!”燕飞箎乐观道。
“好饿。”燕飞箎疲惫地躺在溪水边,百无聊赖的咬着树根。
“小柔柔,姑姑说的他,究竟是谁呢?”燕飞箎掰着手指头,盘算着好些天没见到铁团哥。
涧边溪水打在燕飞箎身上,淋湿她暗红褪色的布衣,在夕阳的安抚下昏昏欲睡。
夜晚,更深露重。
“好冷,好饿,懒得动。”昏睡中,燕飞箎又做了发光般的梦,梦见那袭绿衣温暖的怀抱。
“阿娘……你来给飞箎盖被子了吗。”她嘴角带笑。
燕飞箎就这样躺在溪水边,昏沉睡了一夜。
清晨,一只黄白相间的大花猫从树屋里跳下来,扑到燕飞箎怀里,好一番谄媚嬉闹。
“大花,你又调皮了!”燕飞箎脑袋昏沉,迷迷糊糊睁开眼,“头好痛。”
“喵。”大花亲昵地蹭着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睁得溜圆,一脸无辜。
燕飞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大花一定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才会这么乖。
她一捏大花圆滚滚的小肚子。
“糟了,肚里是小东和小牛!”想不到一时疏忽大意,竟被大花吃了。
大花正欲逃跑,却被一把擒住。
“好啊你,大花!翅膀硬了!”燕飞箎薅一把苦瓜草,揉捏几下塞进大花嘴里。
大花叫苦不迭,躲在丛中拉便便。
终于,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在这风和日丽,景色宜人的蕖蔓山,一个美妙的清晨,碧波莲池,鸟语花香中。
一个姑娘,单手提溜着一只大肥猫,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坨坨猫屎,手拿小棍不停的扒拉着。
“哈哈,找到啦!”
燕飞箎灰头土脸地扒出奄奄一息的瓢虫,紧接着,蜗牛小牛探出头,一副糟了弥天大罪的神情。
吃了苦瓜草拉到虚脱的大花,瘫软憔悴地趴在一旁。
燕飞箎捧着这两个小可怜,疾步跑到莲池边浣洗。
恍惚间,竟见莲池对面一个眉目清秀、身材高挑的少年,正满脸愁容的望着她。
燕飞箎激动的放下小东和小牛,连连挥手喊着:“嗨!铁团哥!”
对面的少年没有应答,依然满脸愁容的望着她。
“难道铁团哥还在介意那天的事?”燕飞箎连忙在莲池里涮把手,往身上蹭了蹭,再一抬眼,铁团哥不见了。
“看来他还是不肯原谅我。”燕飞箎失落地蹲下,从怀里掏出小木盒,出神地望着。
“喂!”一个石头子扔到燕飞箎脑袋上,是阿鸢。
“阿鸢师姐。”燕飞箎恭敬道。
经历柔柔一事,燕飞箎对阿鸢生分许多。
“柴房正举办招才大会,还不快去看!”阿鸢挺直腰板,一副师姐模样。
“柴房?招才大会?”燕飞箎觉得莫名道:“柴房有铁团哥,怎么要进新厨子?”
“当然是王铁团要离开北异,没人了呗……”
未听阿鸢说完,燕飞箎似一支飞箭,不顾一切的冲下山。
“铁团哥,你等飞箎解释,不要离开我。”
燕飞箎一时心慌,连御灵诀都使唤不起来,一路小跑,满目泪痕。
蕖蔓山脚下,北异农户们正欢天喜地,锣鼓喧天地帮铁团一家装马车,搬行李。
铁团搀扶着母亲坐上车,带着聋哑的弟弟王铁毛,和村民们一一告别。
临走前,他对北异的父老乡亲们鞠了一躬,拱手道:
“铁团是北异的儿子,今日远赴昆仑学医,待我学成归来,定报效家乡父老!”
“好!”北异父老乡亲们一阵欢呼鼓舞,也有泪眼婆娑。
王铁团骑跨到马背上,回头望,似有留恋,更是决绝。
他毅然决然挥起鞭子,大喊一声“驾!”
“铁团哥……”燕飞箎越跑腿越沉,头越疼,眼越昏。
终于,她听着车轮辙辙音,来不及同铁团哥道别,便倒下了。
心中充满爱,所以见阳光。
还好,燕飞箎心里一直是阳光灿烂的,正巧,王铁团也是。
他们不过是一对没见过世面的少年少女,过着家家,等着长大。
人生路漫漫,天大地大任你飞;诱惑重重,危机四伏躲闪不及。但是你不飞,不躲闪,怎么知道江湖是个什么样!
对燕飞箎来说,她从小梦想有朝一日离开北异,下山闯荡江湖,做个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女侠。
王铁团虽然厨艺精湛,但他并不喜欢做饭,他更喜欢研究医术,梦想做个妙手医师,治好自己天生聋哑的弟弟,王铁毛。
两个各怀梦想的人,被硬生生拉扯在一起,困在北异这狭小的天地里,自然是不可能长久的。
好聚好散,做永远的朋友亲人,也好过转瞬即逝的爱恨情仇吧!
燕飞箎自然不懂好聚好散这个道理,她只是烦恼,若是把铁团哥惹毛,以后就打不了牙祭,吃不到美味了!
王铁团倒是老实本分,既然认定痴痴是自己的未婚妻,那便要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为她做一辈子的饭也可以。
然而事实如一记耳光,狠狠敲醒了王铁团深埋已久的梦想。
告别过去,未来可期。
铁团哥走了,姑姑闭关聆雨坞,阿鸢和揽风日夜坚守北异,柔柔安葬在极寒之地绝情冢,唯独剩下燕飞箎一人。
她发烧了,迷糊中一直重复叫喊着这几个名字,听得人满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