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风向转的极快。
陛下近两年越发倚重瑞王，交给瑞王的差事也都办得漂亮，已经有不少人动了结亲的心思。可清河公主一回来，瑞王妃就遭训斥。表面上看是训斥瑞王妃，实际上怕是在敲打瑞王。
玩权术的最擅长脑补。
当初前瑞王妃过世，瑞王嫡女据说也悲痛过度和前瑞王妃一起去了，陛下特意追封其为清河公主，和前瑞王妃葬在一起。
清河公主回来了，可当初却是陛下亲自下旨。陛下金口玉言，自然说的是真的，那么……
前瑞王妃走的难堪，先是被妾室下毒坏了底子，又因为瑞王接了青楼女子入府而生生气死。可这几年瑞王修身养性，再也没有随意纳过妾室。难道是……吕家只忠于陛下，从不涉及皇子之争，所以瑞王策划了一切，就是为了拉拢其他朝臣？
这一分析，众人恍然大悟。
当初瑞王极为乖张，做出这事也不奇怪。
一瞬间，想要和瑞王府结亲的人都歇了心思。
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将来即便登上皇位，怕是自己也落不下什么好。
嘶，这么比起来，怕是清河公主比瑞王要受宠多了……毕竟瑞王两次遭斥，都与清河公主有关。
凰岑染很迷茫，看了看各府递过来的各种帖子，还不明白发生了些什么。
吕家在朝为官，自然对外头的风声有所耳闻。见凰岑染抱着一堆邀帖过来，吕老夫人冷笑一声。
“当初菁儿过身，一个两个避之不及，唯恐粘上咱们家的晦气。如今倒好，上赶着送帖子来！”
“外祖母不喜欢我就不去了，莫气莫气。”
凰岑染轻轻拍着吕老夫人的后背，很是乖巧。
“不过，明日正巧是你的生辰，倒不如送去帖子，邀他们过府。”
“娘，现在才送帖子，是不是有些晚了？”
“无妨，左右我们本也没打算请人，是他们上赶着过来。”
吕老夫人冷哼一声，显然对那些人极其不屑。
“不妥。”
吕老太爷沉默良久，突然出声。
“如今染染已经亮明了身份，若是生辰，必定得告知陛下，要在瑞王府操办。若是我们贸然安排，怕是……”
“可是，这是染染的及笄礼啊，怎么能……”
“老太爷，老夫人，孙公公前来传旨了！”
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冯管家突然来报。
“陛下口谕，着吕府操持清河公主及笄之礼，钦此。”
“谢陛下隆恩！”
送走孙公公，压在众人心口的大石总算落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陛下会下这样一道圣旨，苏峤躲在人群之后，深藏功与名。
凰岑染的及笄礼办得仓促，可该有的一点都没有落下。
“就这排场，说清河公主失踪？开玩笑的吧！这没有半个月怎么也备不下吧！”
相熟的姑娘们挤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我听说是陛下昨日赏赐了许多物件，还特意着礼乐司来布置的。你是不知道，为了替清河公主筹措及笄礼，连昨儿的宵禁都免了呢！”
“真的？”
“那是自然。不光如此，我还听说，昨天闻风阁的人也往吕府送了不少东西。”
“闻风阁，哪个闻风阁？”
“自然是那个贩卖消息的闻风阁啊！昨天我在马车里可巧看到了他们抬着箱子呢！”
“天哪！”
姑娘们叽叽喳喳分享着自己听到的消息，完全没人注意到，在花丛的另一边，一个男子将他们的话全都听到了耳中。
“好了好了，该入席了！”
少女们娇笑着走远，花丛背后走出了一名男子。狭长的丹凤眼配上如刀削般的薄唇，显得整个人有些刻薄。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
“旨酒嘉荐，有飶其香。咸加尔服，眉寿无疆。永承天休，俾炽而昌。”
“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凰岑染低头行稽首礼，口中答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礼成！”
笄礼既成，凰岑染便搀扶着吕老夫人回到后院，前院由吕夫人操持着。
“今日实在是没办法，不得不麻烦舅母。若是舅母身子不爽，派人支应我一声便是，莫要强撑。”
“好，放心吧。”
拍拍凰岑染的手，吕夫人背过身子，忍不住又咳了两声。
“没事。都怪我身子不好，公主回来这几日也没能拜见，今日不过略尽绵力罢了，公主莫要放在心上。”
见吕夫人坚持，凰岑染只好点点头，继续往后院走去。刚过了月亮门，立马松了口气。
“外祖母，这么端着说话太累了，好辛苦啊！”
凰岑染嘟嘴，她都不敢在前院多做停留，一个两个的说话全是坑，一不小心就掉进去出不来了。
“好了好了，就这么一小会，你都忍不住，这以后嫁了人可怎么办？”
“哎呀外祖母！我还小呢！”
“不小了！多少姑娘十三就定亲了，你这都及笄了还没着落呢！外祖母看你那大师兄就不错，你觉得呢？”
大师兄？凰岑染认真思考，她至今都不知道嫁人之后是怎么样的。
“可是大师兄就是大师兄啊，我又怎么能嫁给他呢？”
“纵是成婚了，那也没什么区别，就跟你们现在是一样的。可若是不成婚，你大师兄以后娶妻生子，你便不能日日跟在他的身后，不能随便同他一起出去……”
听着外祖母描述的一切，凰岑染越想越觉得害怕。她跟在大师兄身边已经六年了，要是以后不能跟着大师兄，她会疯的！
苏峤站在假山之后，倒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一番话。听着吕老夫人描述的种种，苏峤也忍不住想了想，小师妹身边有了别的男子，她不再与自己亲近……
凰岑染搀扶着吕老夫人越行越远，说了些什么已经渐渐听不清了。苏峤拿着木盒，在假山后站了许久，方才走了出来。
苏峤很清楚，他对小师妹并非是男女之情。可当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些画面时，他同样不能接受。听吕老夫人说，成婚之后与现在并无区别……
既如此，那便娶小师妹为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