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人死灯灭
夜幕尚未降临,海面却是一片暗沉。众人随着秋水的离开,也早已离开。雷霄站在飞行器上,捏着手中的纳戒怔怔出神,良久,将纳戒套在左手中指,取出梨花酿对海独酌。
…………
云城秋氏祖庙,一盏长生灯忽明忽暗,光线微弱,直至熄灭,一声警报响彻祖庙。
与此同时,宴会中的姜梦一阵天旋地转,刺痛袭击四肢百骸,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众人顿时惊慌失措。
而在云城近郊一处清幽小楼,挂起了白旗,一男子隐于阴影之中,脸色愠怒,与一女子冷声道:“事已至此,你不信也罢。人既已逝,早日入土为安。”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小不忍则乱大谋,你自己掂量着吧。”说罢,男子甩袖离开。
…………
明珠大赌场场主办公室,叶蓁脸色阴沉似水,悦蓉一脸愤怒地瞪着她,“这两日您一直派我去处理那些琐事,赌场分明没有急事,您故意将我召回,不过是怕我与白仙士相处久了,会给赌场带来麻烦!您教我的‘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如今您却我要背弃自己的信仰,做一个小人。”
“你知道她是谁吗?”叶蓁压制愤怒,冷冷出声,“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我不需要!”悦蓉情绪激动道,“她是谁我清楚得很,她做了什么我也清楚得很,我与她之间的事情,不需要您操心。”
“人固有一死,死得其所,便死而无憾。”悦蓉跪下磕头,“我今日便离开赌场,以后绝不会给赌场带来任何麻烦,所有后果我一人承担。赌场二十年的养育之恩,没齿难忘,日后……”
“哗啦”一声,叶蓁红着眼睛将茶盏砸在悦蓉身上,“你敢!”
见悦蓉坚持,她放缓了语气,道:“再过两日,等姜少主生辰宴过去,我再给你两月时间,以后老老实实留在赌场。”
悦蓉神情松动一瞬,叶蓁看在眼里,轻呼了口气,“你不在,清风一个人太累,有些事情你比她擅长。”
悦蓉抿了抿唇,沉默退下。
而在向奥特斯城赶回去的一行人,气氛异常压抑。
“爹,那白仙士真是秋生啊?”卢凝玉一脸诧异。
“那还能有假。”常在噗噗磕着瓜子,翘着二郎腿。
常明月微微蹙眉,“你这毛病和谁学的?”
“不雅观?”常在冲着亲爹一挑眉,好笑道,“舒服就成。”
常明月眉心直跳,短短两月,儿子变的似乎不太像他的种了?
“那白仙士若真是秋生,那为什么她爹那样对她?秋生幼年到底是有多不堪?……”卢凝玉一脸黑线,脸上写满了“匪夷所思”,“今日她似乎也没做什么……”
“我倒觉得秋水前辈待那个杨姑娘仿佛是亲女一般,走哪带哪,体贴照顾。”常在毫无心机接道。
秦沧澜余光瞥了一眼继芳的脸色,眉头紧锁。
“有他后悔的时候。”卢琛摸着茶盏蹙眉道,“那孩子即便是好好活着,身体也撑不了几年了,这样一折腾……”
众人顿时脸色一变,“你方才怎么不当他面说啊?”
“我说的够清楚了。”卢琛一脸无辜,“灵海封印,真丹被挖,想也知道,真丹离体能活几年?尤其是像她那样还一直频繁使用真气的,更是短之又短。”
“那孩子曾经把我当成是秋水……”卢琛叹息一声,不再说下去。
空气突然安静,叹息声接二连三响起。
“没想到啊,秋水那家伙也有发脾气的时候,还是对着自己的女儿。”常明月幽幽一叹,“不知那孩子在那水牢里能撑几日。”
“那能有什么办法?”卢凝玉撇了撇嘴,“今日你们嘴都说破皮了,一点用也没有。”
叹息声又接二连三响起。
“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秦沧澜忧心忡忡。
…………
云城秋氏打扫祖庙的侍女惊慌失措,“大小姐的长生灯灭、灭了……”
秋老夫人一个手抖,“璇儿出事了?”
“二爷的……”侍女哆嗦着答道。
“秋生?”秋老夫人铁青着脸惊诧道。
侍女点了点头。
“何时灭的?”秋老夫人急匆匆走向祖庙,一边吩咐身后侍女,“快通知老爷和大爷回府,速速派人请族老,查明灯灭原因。”
有侍女立即急匆匆去办了。
“二爷呢?二夫人呢?”秋老夫人咬牙切齿问道。
侍女颤巍巍道:“二爷走时并未带通讯铃,联系不上;二夫人还在校场未回来。所以这才第一时间通知老夫人。不过,已经派人去联系二夫人了。”
“这两个混账东西!”秋老夫人脸色青红交加,步履匆匆,险些摔倒,幸亏身旁的侍女眼疾手快扶住她。
…………
天色逐渐昏暗,风浪渐起。
关押白搭的囚笼完全浸没在海水中,她像是一只落水的蝴蝶,仿佛只是睡着了,美得惊心动魄。然而,插在她心口的飞刀,以及周边的海水被鲜血染红,却又让人触目惊心。
一声叹息,一丝金光,慢慢向她缠绕而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金光越来越强,她整个人被金光笼罩,直至光芒万丈。
“他的劫难是痛苦,你的劫难是温柔。我的孩子,你该醒来了。”
如果白搭还清醒地活着,她可能会立即认出这声音,正是她在旗岭山废墟中听到的。
一波波的海浪汹涌,一声声的海鸥鸣叫,一阵阵的海螺飞扬声……声声入耳,白搭混沌地睁开眼睛,目之所及是蓝色汪洋大海,她却呼吸自然,如履平地。
与此同时,汪洋大海之上的厚厚云层之中漂浮着的一座岛屿,岛上悠悠钟声响彻云霄,百鸟朝贺,百兽结游。一位绝色女子在殿中猛然睁开眼睛,幽蓝的双眸如同蓝宝石,清冷空洞,冷淡的面容上闪现一丝喜色。
白搭挣开锁链,推开囚笼,一步一步踏出水牢。
四面皆是汪洋大海,她却不知该往哪里去,何方是归途?何处是栖身之所?
她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于是向着海螺声走去,她想看一看,是谁这么晚在向大海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