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知她心意(中)
出了庭院,姜梦向医馆大门走去,正好撞见买好药的萧苻,随口问道:“你买了多少副药?”
“半年的。”萧苻一脸茫然,“老先生不是说要吃半年吗?”
“你确定她会老老实实吃上半年?”姜梦取出飞行器,先行走上去。
“是哦,我怎么没想到。”萧苻一摸脑袋脱口而出。
“那怎么办?到时候这些药材就浪费了。”萧苻顿时左右为难,“算了,买都买了,不吃也得逼着她吃,不然钱都亏了。”
姜梦见萧苻一眨眼功夫又兴高采烈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罢了,他竟和两个傻子计较上了。
然而,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姜某人划分到傻子一类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疯狂打喷嚏。
二人刚回到旅馆,萧苻便让姜梦、雷霄与侍女去休息,换他照看白搭。
姜梦思索片刻,便依言离开了。由于拖白搭出幻阵,灵识受到微创,他还需要修复。
而雷霄熬红了眼睛,始终不肯走。见他待在旁边无济于事,还涂添烦恼,萧苻硬是把他轰走了。
……
午饭过后,雷霄刚昏昏沉沉睡着,被萧苻大力晃醒,他猛地睁眼,看见萧苻紧张地瞪大眼睛,“快起来看看,老白又烧起来了,还在发抖。”
瞌睡虫顿时惊飞,他一个骨碌爬起来,急忙冲进内室。
……
一个时辰后,白搭越烧越严重,衣服被冷汗打湿,像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雷霄扶起她,捏开嘴灌温水,温水顺着衣领流入衣服。
她已经连进水都困难了。
“现在怎么办?”萧苻看着雷霄着急道,懊恼不已,“早知会这样,我就不该给她看那把扇子。”
雷霄愣愣地看着萧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侍女说的他全照做了,毫无起色。
“要不问问悦蓉?她会不会有什么方法?”萧苻挠头提议道,一头飘逸长发,都快挠成鸡窝了。
“情况如何了?”
一道清冷声音将将落下,萧苻炮弹一样一冲而出,犹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拽着来人向内室走,“姜兄你可算来了,老白更严重了,你快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我与雷兄都焦头烂额了。”
姜梦被萧苻风风火火地从外室拉进内室,尚未站定,就看见雷霄正扶着白搭发怔,手中端着的茶水撒了一被子也没发觉,而白搭双目紧闭,双唇干裂苍白,身体倾斜一侧。
他走近,看着白搭凝神,“我来吧,你们先去休息。”
雷霄双眼聚焦回神,“你有什么办法?”
“姑且试试。”姜梦视线移向雷霄,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雷兄,你也紧张一天了,一直没好好休息,我为姜兄护法,你先去休息。”萧苻从床上拉起雷霄,把人推向外室,按在榻上坐定。
等他转身回到内室,便看到姜梦释放了隔离结界,什么都看不清、听不见,索性守在内室门口,抱剑站定。
结界内,姜梦扶起白搭,让她靠在怀里,一手端着温水凑近她的双唇,却发现她根本毫无知觉。
她柔若无骨地倚靠在他身前,身体绯红滚烫,蹙着眉发出痛苦的喘息,棉衣早已湿透,汗水顺着鬓发、脖颈流淌,消失在锁骨下方。
姜梦顿觉浑身湿热起来,两层棉被里,燥热无比又湿腻腻的。他压下心中的异样,在白搭耳边轻声低唤:“秋生。”
谁在叫她?
白搭凝眉细听。
姜梦见她有一丝微弱的反应,又低唤一声:“秋生。”
声音越来越轻柔,白搭微微偏头,靠近声源,从胸腔中轻轻发出一声“嗯?”
一个“嗯”字,轻到几乎无法听见,更让人分不清,她究竟是在呻吟,还是在喘息?
但姜梦明白,她这是听见他的话了,在努力回应他,她还有意识。
“秋生,喝水吗?”姜梦继续在她耳边低语,一边用指尖蘸了温水湿润她的唇。
白搭没有回应,姜梦又低声问了一遍。
白搭吃力地摇了下头,动作微不可察。然而,这一微弱的动作,却让她头痛欲裂,不禁痛苦得眉头紧蹙。
姜梦又低低唤了声“秋生”,白搭再没有回应他。
见此,姜梦已知,她刚才的行为,已是她能做到的最大反应了。
看着白搭干裂苍白的嘴唇,他一遍遍用温水滋润。
次数一多,白搭微微偏过头,躲避骚扰。
姜梦微微蹙眉,取出一粒丹药放入茶盏,在灵力的作用下碾成粉末,待粉末溶于水中,他轻蘸药水,涂在白搭唇上。
反复几次,他突然试到指尖传来温热,指尖被唇瓣微微抿住,柔软温热的小舌将他的指尖往外顶,不让手指再接触她。
姜梦顿时红了耳尖,心中犹如万蚁过境,听着怀中人轻喘的出气声,眼神晦暗不明。
良久,端过药水一饮而尽,低头触上害他狼狈不已的罪魁祸首……
柔软香甜,带有一丝血腥味。
他不敢触碰怀中滚烫的身躯,只紧紧隔着被子拥着,一手将人揽在怀中,一手扶颈,药水大多进了白搭的口中,一丝顺着嘴角流出。
一声不悦地轻嘤,姜梦猛地回神,心脏一阵扑通乱跳。
稳了稳心神,他把白搭平躺,放在一个舒适的位置,擦着她嘴角残留的汤药,眼神在嫣红的唇上流连许久,微眯的凤眸中满是欢喜,情不自禁低笑一声。
好吵,是谁在笑?
白搭不悦地皱眉,奶娘怎么不把人赶走?
“奶娘?”
无人应她……
每次她不舒服,奶娘都会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的……
奶娘是不是累得睡着了?
这人是谁?好生讨厌!吵死了!
“奶娘?”
奶娘去哪了?怎么不理她?
“奶娘……”
喊了几声,嗓子一痒,她剧烈地咳了起来,脑袋一阵针扎般的疼痛。
是了,奶娘死了,她永远都不会再陪着她了,永远不会再回应她了,也永远不会原谅她了,永远……
眼泪顺着鬓角肆意流淌,奶娘的死,是她永远的遗憾与罪恶,“对不起,奶娘。”
霎时间,姜梦一顿,浅笑凝在嘴角。
良久,白搭不再哭泣低喃,呼着滚烫的气息平静下来。
姜梦运行一丝灵气注入她的脉穴,希望能以此稍微降低她的体温,让她好受一些。
“冷。”白搭低喃着,眉头紧锁,身体无力动弹。
一丝凉风,吹的她由内而外的冷。
有人拉高了被子,把她裹得紧紧的,紧得她有些快要喘不过来气,白搭眉头皱得更深了。
见她不再叫冷,姜梦起身浸了热帕,轻轻给她擦拭身体上的冷汗,手心,胳膊,脖颈……在面具上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