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在渊的尸首，就这样停在了宫里，棺椁内装着厚厚的冰块，躺在里面的龙在渊，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麽不同。
苏婉儿抚着上好的冰棺，棺椁是用上等的玉石造成了，打磨的薄薄的，隐约还能看到龙在渊的身形。
妙香和妙灵陪在身边，苏婉儿压抑着自己的哭声，跪坐在棺椁旁边，头靠在棺椁上。
她还从未如此脆弱过。
苏沐和洛清凝站在身后，就这样看着苏婉儿，心里的悲痛一点儿也不比她少。
苏墨带回来消息的时候，苏沐就觉得不可能，不说这渊儿的身手在洛宁之上，单说这战场上的小兵有几个身手能让人瞧得上眼的。
再加上苏墨的怀疑，苏沐甚至不用细查都知道，这几年肯定有人搞鬼，要不然，渊儿根本就不会遭遇不测。
“婉儿。”苏沐轻轻叹息，忍不住开口叫她。
苏婉儿抹抹眼泪，站起身转过来：“大哥。”
刚开口，眼泪又像不要钱似的往下落。
苏沐心中一痛，当年他失踪那段时间，父亲的感受应该也是如此吧。
洛清凝走上前，拥着苏婉儿的肩膀：“皇后娘娘，节哀！”
自己说完，也忍不住开始哭泣。
“大嫂，我没事。”苏婉儿拍拍洛清凝的手，“大哥今日来有何事？”
“听说皇上最近时间忧思成疾，特和你大嫂进宫来探望一下，顺便，和你说一下，苏家的发现。”
“好。”苏婉儿点头，“大哥，去凤栖宫再说吧。”
一行人到了凤栖宫，苏沐将苏家暗卫的发展告诉了苏婉儿：“要在你二哥说渊儿的事情我就有些疑惑，虽说战场无眼，可渊儿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渊儿的马先是受了一箭，当场暴毙，据你二哥所说，当时似乎看到渊儿愣了一下，就是这一瞬间，让敌人有机可乘，箭矢就落在了身上，按理说，渊儿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苏家的暗卫查到，渊儿的坐骑，口鼻内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药物，就是不知道，渊儿的口鼻内有没有。”
“就是这药物，让渊儿出现了瞬间的愣神。”苏婉儿没有回答渊儿口鼻内的药物有没有，而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而这猜测也是苏沐所想的。
“还有，渊儿的致命伤在后背一枪，这一枪，是庆云的士兵刺进去的，就是目前查不到这人的存在。大哥怀疑，这人是别的人插进去的眼线，目的就是渊儿。”
苏婉儿听了手里转动的佛珠停了一下，有时候，她不想恶意揣测别人，可在这时听到这话，她不得不怀疑龙入海。
“渊儿的坐骑口鼻内的药物是什么？”苏婉儿平静地让人怀疑，刚刚在存放龙在渊棺椁的地方，看到的失态女子到底是不是她。
“还不知道，军医们看不出来，所以，大哥打算让你苏清堂哥去走一遭。婉儿，有些事，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渊儿走了，最受益的是谁，你有没有想过。”
“若真是他，我苏婉儿豁出去一条性命，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苏沐点头，果真，她还是那个苏家嫡女，不曾被宫里安逸的生活磨平了棱角。
“父亲还不知道这事，待到查的水落石出了，我们再告诉他吧。”
苏婉儿摇头：“还是不要说了吧。”
父亲年龄大了，生平又比较疼爱她，爱屋及乌，对渊儿也是多番疼爱，如今这噩耗，哪能经得起折腾。
“老端亲王也病倒了，听端亲王说，他正让龙在野回来，出征。到时候，渊儿的仇……”
“太子妃，太子妃……”
苏沐话没说完，就听到凤栖宫外面丫鬟的呼喊，苏沐一怔，立马跑出去。
妙灵也跟着出去，篱落和湛悦儿就在宫门外，湛悦儿已然昏倒在地。
看起来，听到了不少。
苏沐让小叶子去找太医，妙灵和篱落将湛悦儿扶到了凤栖宫的偏殿，此时的苏婉儿，又一次跪在佛像前祷告。
渊儿走了，这湛悦儿腹中就是他唯一的血脉，无论男女，对她来说就是一种寄托。
湛悦儿醒来后已然是晚上了，篱落在榻前站着，皇后还在诵经礼佛。
湛悦儿起身，走到苏婉儿身边慢慢跪下：“母后，悦儿想去战场，请母后成全。”
苏婉儿转动佛珠的手一颤，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眼眯眼微笑的佛像，又闭上了眼睛。
“明日，你先去看看渊儿吧。”
答非所问，那就是不大同意。
“母后放心，悦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湛悦儿起身，接近七个月的身孕对她的行动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影响。
“你即将临盆，北狄，还是不要去了吧。洛宁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让他去也是可以的。”
湛悦儿不语，转身离开了凤栖宫。
到了东宫，湛悦儿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篱落跪在一边，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又将自己擅自做主欺骗湛悦儿的事情说了一遍。
“请主子责罚。”
湛悦儿摇头：“惩罚你们有什么意思，你们的出发点是好的。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湛悦儿看着外面漆黑的天幕，从龙在渊出征她就一直觉得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如今，这预感终于到了。
“太子殿下，应该是中了一种迷药类的东西，只是这药，目前我们是没发查到的，唯一能查到的就是太子殿下的金体，看看能不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湛悦儿点头：“明日，我们去看太子的遗体。”
湛悦儿不吵不闹，不悲不痛的状态让篱落一直揪着一颗心，她倒宁愿自家主子大哭一场，也总比这样好。
“主子，休息一会儿吧。”篱落站起身要扶着湛悦儿去休息。
湛悦儿摇头：“你先下去吧，我自己待一会儿。”
篱落愣了一会，躬身退下，退出去后，她忍不住落下眼泪，捂着嘴跑来了，生怕被湛悦儿听见。
她们自小跟在湛悦儿身边伺候，她一直都是活泼开朗的，什么烦心事都不放在心上，如今嫁给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有了安稳的生活，有了真正意义上的一个家，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