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城东一路行来,都没遇见几个人。
汤月莹向青儿抱怨道:“身为女儿身,真是百般不便呢,想出趟门还要打诳语。你家小姐本来是个质本清洁的人,现在倒成了个道德败类。就这还是迟到了,想必等我们到地方,他们也已经散场了!”
青儿是相当无奈,说:“小姐你也可以选择不当道德败类,安安稳稳呆在家不行吗?”
汤月莹摇着头:“这你就不懂了,年轻的时候不出去浪,老了老了就浪不起来了!”
青儿问:“小姐,都是第一次做人,整的你老过似的?”
汤月莹被自家丫头怼的失语,真是尴尬啊!
到了渡口只有一叶蚱蜢舟停在那里,她掏出拜帖,船夫才摇桨开船。
木桨划水荡漾出两排长长的涟漪,像两个透明的翅膀。
岸的那一边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小舟画舫拥堵不堪,水泄不通。
一路上颇多怨念的青儿见到此情此景,已然被眼前的景象陶醉了,这个小丫头哪里见过这么多青年才俊,而且是一窝蜂的,震惊得她结结巴巴的:“小姐,我的天哪!”
汤月莹一展折扇,一种风流做派,说:“记住了,上了岸,我就是唐公子。”
青儿现下相当配合说:“知道了少爷!”
刚登岸的主仆二人见一众的文人,无不环佩叮当,折扇纶巾,三两美人穿梭其中,伴着花香酒熏,简直不要太过美好。
她脚一踏上鹅卵石小径的同时,众多探究的目光也扫向了她。
青儿小声说:“小姐,他们怎么都在看我们?”
她挺直脊背,镇定的说:“凡事不要慌,许是你家公子芝兰玉树,他们只是被我迷倒了。”
青儿危机感四起,男人被‘男人’迷倒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事。
周遭的男子已经将她上上下下研究了一遍,束发用的是丝带不是冠玉,腰上的玉成色不明,一身白衣虽不便宜,也是能在茂源街买的到,用的折扇也是普通的山水泊舟。看来只是一个普通有钱人家的小公子。
这一上午,这些人在这里玩曲水流觞,诗做的酣畅,酒饮的半醉,正是放肆玩闹的时候。突然瞧见岸上来了个如同女人一样漂亮的小公子,就想上去调戏一番。
一个国字脸的男子也不知从旁边哪个角落窜出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说:“这位兄弟不知如何称呼,不如跟我们一起来行酒令。”
汤月莹被他带着走,边回答边挣扎:“我姓唐,这位兄弟,有话咱好好说,先把手放开。”
国字脸非但没放,还把她拖到人群里说:“这位是新来的唐兄弟,大家来见一见,是不是分外俊俏?”
“岂止俊俏呢,简直是美啊,穿上绿萝裙,就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吧!哈哈哈……!”
汤月莹不得不说这位大兄弟眼光还是挺不错的,但是这样她的处境就有些被动。这些人趁着酒意,怕不是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死她。顺带动手动脚吃豆腐揩油。
何况你和酒鬼讲道理,他们也是不会听的。
她眼睛瞥到放在长桌上的诗稿,一张写着‘一江烟波绿,满庭梨花红’,另一张曰‘隔山空望远,不见重杨楼’,就忍不住吐槽道:“在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满庭的梨花是红的。而且重杨楼就在皇宫边上,走几步就看见了,怎么地就看不见了!”
恁是醉的再厉害,有人质疑你的作品,那写的人必然立刻敏感反驳。
一个说:“一江对满庭,绿对红,岂不工整?”
另一个说:“说是不见重杨楼,那是写意,抒发情感的手法,你连这个都不懂?”
汤月莹摇着折扇说:“为求工整也不能颠倒黑白吧,说抒发情感的简直酸的牙后跟都疼。”
把那两人气的,撸袖子想抽她。
国字脸尴尬了,拉了个人过来,以为是个软包子,原来是个杠精,只得自己来解围说:“既然如此,不如唐公子也做两首诗来给我们开开眼界。”
汤月莹折扇一遮脸说:“此刻没心情作诗。”
旁人大笑说:“什么没心情,我看是做不出来吧。还以为多厉害呢,原来是半桶水晃当响的家伙。”
汤月莹向来脸皮子比城墙拐弯处还要厚,任是他们笑成一团她还能面不改色,依旧很平常的说:“那就是做不出来,打扰各位了,告辞!”
他们却不让,说:“方才听唐兄一番批判,我等都等着你一展才华,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这场面饶是汤月莹波澜不惊,旁边的丫头快急死了。
正在这时一声嗤笑传来:“原来我请的客人被你们扣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