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玄录后,执玉方急忙将那只雪丸子惦着回了乔雪院内,对着它一番下来千叮咛万嘱咐生怕这小东西再捅出篓子来。
眼见着天光沉了下来,执玉觉着,那只羽俶既是关乎阡琅珠一事,此刻便不得不将其取回。
那雪丸子一时半会还算老实,如此一来执玉可安心了不少。
犹记那日,羽俶将那白哨子赠于她时便有所怀疑。加之那片哨子时不时的灵光乍现,执玉有感,穹途羽俶不过是用那羽俶栓住她,除此之外,倒想不出旁的理由。
这会子天光仅是暗沉,笼罩于宫阙上头的雾霭深深挽起薄衫来,一眼望去,错落有致。虽说暗光,然途径阁楼也须得谨慎些才好。
近了悉院,只见院上头风卷残云,墙角处,不知打哪儿探首的残枝,催着,掉一地落叶。
蹑手蹑脚地迈了去,纵身步至冠丛处四下翻了翻却不曾见得羽哨踪影。执玉细细想来,放眼望去悉院各处,犄角旮旯乃至于阴暗面,默默念叨“奇了,会去哪儿呢……”
纵然是绞尽脑汁地想也丝毫每个头绪,念及羽哨,头便好生疼痛。
这时,犹如云端除开的混沌模样,四下静然。
“你可是寻这个呢?”那声声柔意,听得直沁心脾,好一顿似水淌过。
唯恐是幻听,撇头向后这么一瞧,不想,原是书俨而已。
执玉愣神,随后跌了跌身子稽首一番“小仙见过……长公子……”
不料这一稽首险些站不住跌了下去,于这时,书俨一手取出那片羽哨,再腾出手来扶着,抓紧了她手腕处,目光流转她眉宇,不知不觉方缓缓松手,顷刻之间垂首略微有些不大好意思。
执玉凝视着那只哨子,漠然间心绪不宁,强笑着指了指“这只……是我的……”
书俨对此一概而论,倒是瞧出了执玉的底气不足,竟也就耍起“痞子”性子来,将哨子捏着,刻意晃晃,压低了声儿“哦,你是想要回这片羽哨子!”
羽哨晃晃悠悠,执玉屏气凝神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哨子,不想只瞧见它在眼皮子底下晃悠,这番可望而不可即倒真是扰得人心力交瘁不已。
见他捏着哨子晃悠,只好再稽首奉承一番“嗯……执玉在此谢过公子物归原主的慈悲之心……”
“慈悲之心?”书俨收了收哨子尽管打量起执玉来,呈步步逼近之势,迈出一步,不时缓缓吐气,扬眉挑逗道:“你可是说,我的慈悲之心”
退一步,再一步,执玉皱紧了眉头应着“嗯嗯”字,苦笑着,时不时向后头张望,他的眉眼这时方是这般真切,眼眶深邃,双瞳弥漫起点漆般的黑,有神至极。
停了步子,竟生生被此人逼到墙角处,执玉仰头想着,不成想自己也会落到这般境地,倒也是失算。
书俨似乎是极其尽兴地挑逗于她,每每逼近之际,便冲着她耳垂微微呼出一口气来,热气升腾,只见得头发丝都按耐不住的躁动,根根挑拨,扰得执玉方寸大乱不得已一手将其推开,瞪着他眉眼间悬挂的笑意,随口说道:“看来公子,可是铁了心要“调戏”于我呢!”
书俨忍俊不禁,再取出那羽哨来晃悠一番,“姑娘慧眼,调戏姑娘你,自然是我的本职!”说完,微微弓了身。
话说执玉阅人无数,却不曾遇着如此恬不知耻之人,此人,当真同相传那般有所出入,分明就是大相径庭。琢磨着,眼下最最要紧的不过是早些取得羽哨,至于日后,此人还是得能避则避。
只是她好生不解,这哨子为何会落到这书俨手中,眼下瞧着此人得意洋洋,不失客套地问上一句:“敢问公子是于何处拾得这片哨子的?”
书俨听后打量着哨子,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以为,姑娘会问……”说着,又凑近去挨着,眉眼乍现一刻的笑意,再道:“那晚的事……”
执玉愕然,“那晚!你所指的是……那晚……”
那晚之事,执玉原本觉着实在是瞒天过海之举,现如今同书俨如此一搭话,想必,他定是知情,如此一来也是瞒他不过,只得乖乖认下。
当下,执玉默然不语,抓着这个当口书俨自然是拿起以往的作风,向前处迈入一步,直直得逼近,柔声细语叹叹说道:“因而姑娘可是欠着我一个人情,你打算,如何还?”
“嗯…这个……”执玉四下瞟视,揣着极不大乐意地口气,欣然道:“公子实在说笑,想来我这小小的素女自然是无从满足公子所求,您当真是抬举了!”
耳畔尽是他气息滚滚,不觉着,她便深察喘不过气来。晃眼一瞟,他仅是挑眉端详,自额头到眉眼,从始至终,他双眼折射而出的柔情倒像是无可比拟,不过如同徐凤小憩,仅此。
须臾过后,余光只瞟着羽俶搁置于那双修长白皙的手中,只至交缠于他手指,稍稍勾过拇指处继而便不动声色般的系于腰间。
执玉垂了眉,仅只瞧着一眼便长舒一口气。
倏尔,他顾自退却,让出一段距离看着她舒然,自己不禁也满心欢喜,道:“记着,日后莫要再来此地,于你并无好处,你可明白?”
执玉手指挑起羽俶,漫不经心地点头,应道:“嗯嗯,明白。”
“还有……”书俨略微攒起眉头,再说道:“看的出这哨子于你意义非凡,记得,切莫再丢去,你……可明白?”
“明白的。”执玉自顾自的垂睫,一番无谓状,关乎书俨所言不过是耳旁风吹吹。
尽是端详那羽哨,不知为何偏偏瞧不出有何不同,反复推敲那日宓枂所言,想来想去却是想不通透,为此,执玉属实心无旁骛。
突地,听得他耳语,一时木讷。
他说说道:“记得,他日相见我便不是如今日这般客气,那时你纵然是有飞天遁地的本事,想逃走,休想!”
字字顿挫,随着他离去的身影挥之不去。
瞧着他,再摊了摊羽哨,执玉想着,此人虽是同“正经”二字不沾边,然为人算得上是极好。说起来,仙门之内极少能如他这般洒脱的仙家。
蓦然间想到,昔日,倘若他还在,兴许如今这时局定当会是不同。
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