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弘仙宫,婼绸缪茎,枝枝倒插于啜雪西宫踉亭湖边。饶攀湖色,静听湖水朔源贴苔痕流淌。
菀弘分做四宫。四宫坐落于四时方位。正应着四时星辰。为其命名为:修阳东宫、盈喣南宫、啜雪西宫、壤俪北宫。平日里,各仙门尊主当会携自家修女公子前来历练。想来这各宫服侍的素女已是上万名不等,毕竟是仙门出身的修女公子,加之个个年岁尚轻,这回九仙门聚首,漫步中庭的恰恰是些仙胎孩童。这仙境,素来就是这多热闹!
东宫乃是仙主以及各仙门尊主奇聚地。金瓴瓦烁,堂皇富丽。空巡境就是这样瞧着三色池的岸光移着下了扶台,每逢仙门尊主上谏,他都是这般浑浑噩噩听过来的。在他听来,那些个魔都的异闻也算不得大事无需这般兴师动众。长此以往,八位长须尊主只好作罢回了合自的仙门,于此,他也落了个清静。
那日楚望峰归来,虽嘴上不提可他这一举一动倒也瞒不了旁人,尤其是怆翼。
怆翼乃空巡境的“兄长”,其父怆谷曾同仙父空弭共抵魔兵。只是那日血战,封锁魔都出入的血池其池水干涸迫在眉睫!怆谷为保这仙境,只得跳入那血池间。刹那时,血水激荡,魔兵瞬间被吸回魔域,可怆谷却一去不复返……
这些年来,空弭待怆翼视如己出,但凡是空巡境有的,怆翼当是一分不少。甚至诸多时候,空巡境也会觉着仙父待自己过于严苛……
怆翼这性子同他不过是大相径庭,这风度翩翩,仙人之姿配空巡境最为合适!而怆翼,自小同空巡境一块儿长大反倒是随和不问世事。在他身上,瞧不出一丝仙门圣地之气,倒有些潺潺流出的侠客风范。这点,空巡境是极为佩服,可他却学不来这侠客风范。
又是一日,悉院碧绿澄澈,他最喜望着树枝丫间的幼雏儿蹦来跳去。附和着波光粼粼,时明时灭。幸亏的是平日这悉院极少有外人来访,空巡境不大喜热闹的场面,时而有些个酒宴他是能推则推毫不避嫌。再不济,也只好央求隅叔替自己去一回。
隅叔名唤隅剡长了他二十余岁,仙父归尘后便是他辅佐着空巡境处理仙门琐事。只因空巡境年轻气盛,这三个时岁下来隅剡倒替省了他不少麻烦事,时日一久,放眼菀弘上下乃至九仙门都顺着空巡境称呼一声“隅叔”。得此殊荣,那老头却不推诿只是受得心安理得,只是这般行径,难免引来些口舌。
不过说来也奇了,他自昨日归来便不见隅叔的踪影。若搁在往常,这前脚刚踏入院子便能瞥见隅叔拂手候着毫无新鲜。可这会儿……
正要移步前去北宫瞧瞧,还未起身,便嗅见了院门口的人气儿。那人神神秘秘,鬓角如的发翠色欲流,暗暗透露一滴夜色的微凉。没等进门,他点上一句“大哥前些日子不知又去何处潇洒了,今日倒腾出时间来我这寒院打趣我。”
怆翼听后立马没了兴致,垂头连连感叹说道:“唉……那我可没法子了。仙门共主你琐事颇多,我呢,一个人待在这仙墙别院里又很是无趣。就只好……四处耍耍嘛。”
语意未毕,只见他一个疾风箭步,飞影旋身安坐于空巡境身前。将空巡境的冷眉打量一番,再添上一句不足为奇的调侃话“仙主前些日子可是在忙,我可告诉你啊,若不是那老头告诉我你去收那什么……叫什么小鸟来着,我还得分心寻你的下落呐……”
“那是上古的魔兽,白蛟座下楚望峰的白鸟。”瞥了怆翼,眼神箭无意泛滥着几分趣味“再者,大哥相继于流珠、墨峰、以及菡海仙门游耍。这便是……大哥所谓的四下,未免……“四”的过了些分寸。”
空巡境这番打趣于他,原本不善欢颜的他竟止不住皱眉盖住笑头。
怆翼恍然大悟,伸出手去推了推他,可这不偏不倚的一推,竟使得空巡境身子一颤猛然捂住胸口汗珠油然。见这他番境地,怆翼立马催动真气替他缓和。
游离掌印的光,于白衣间悠悠荡荡。身前的他紧闭双眸,双唇微微发紫,紫的熟透。
待内息调和了些,面容也倒添上了丝丝的红润。
“适才我替你缓和真气,发觉……你体内功法溃散,分明是,强行支佩真气造成的气数枯萎之症。”
他不说话,这时怆翼腾身而起“难不成这仙境之内,还有连你空巡境都敌不过的古兽?好,我管它是什么上古凶兽,它既有胆伤你,我便要折去它那一对翅膀给你炖汤喝。以解我……心头之气!”
怆翼提步就要走,空巡境即刻叫住他,面无血色,唇比齿白,字字停顿说道“是我,用这一身毫无用处的仙术……替那凶兽褪去了魔性。”
“你……那你可知道如此一来你将会承受什么样的后果!”怆翼怒不可遏的质问,瞥着他,不禁眼底勾起一丝空洞。
眼下的他微合瞑收起一丝墨色,再睁开眼目光炯炯看着怆翼飘扬的豆绿色囵编衣裳说道“我很清楚的,仙父时时都在提及这桩事。可是大哥,那只古兽没有丝毫错,我这样做也没错。如此举动……不过也是遵循道义了不是吗。”
“道义。”怆翼捻着些碎碎字句不禁感叹“所谓的道义是什么,不就是些莫须有的夸夸其谈。瞧瞧我的父亲,你的仙父,再看你自己。你们都在说什么道义,可结果呢,到头来却是生于大道,归尘于大道。到底有何意义?”
空巡境陷入到思忖,是的,有何意义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甚至,他这般不计后果的意气用事到底是为了“道”,还是另有其他,这些缘故他不想去深思。可那日,他是真的不愿出手杀它,伤也不忍心……
怆翼环顾四周,覆手搭在他肩上口中念道“我这一身的真气留着也是游山玩水毫无用处,而你不同,若没了你守着这重重仙境,我去哪儿游山玩水。”
空巡境听后眉睫一皱,反手一躲,直到退出个三尺来,捂住胸口说道:“大哥仍将我看作是那个长不大的空巡境,不过这回,我不想再让大哥再替我忧心了。再者,倘若仙境共主连这区区小伤都扛不过,我空巡境有何颜面妄称这仙境。”
“可是……”怆翼看着他心有余悸得说道。
见他忧心犹在,空巡境故逞一丝勉笑“大哥素来豪爽随圆就方,今日,怎就这般婆婆妈妈毫不干练。”
怆翼时常拿他打趣,以往空巡境也不理会,只是说道他觉着烦了便回上一句。可今日今时,乃是他首次这般以无比诙谐的语锋打趣。本该庆幸才是,但不知怎的他却始终无以言表。
怆翼看着他的傲骨,冒出一句“你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是,世人眼中的佼佼仙胎。但大哥是真心希望,你的一切骄傲都是你的本事!而不是让傲气……成为你逃避的方式。”
怆翼永远都是那么的谈笑风生,无论何时。其实在空巡境心中,这个大哥才是仙主的最佳人。看似玩世不恭很不着调,但在处事上不知胜过他几筹。
可他自己,丝毫不听劝告,任何人的劝告于空巡境而言是滴水不进……
时而静下来时空巡境也会想,那日自己的所做所为,原因为何。也在想,自己这身傲骨嶙峋又是为何。
闲了下来也会问自己,楚望峰的玉凝卉是否还在蹁跹?
这傲骨,也是楚望峰花色可餐的锦瑟。
……